殿中，年长的亲王，即便是朱棣亦需敬三分。他们皆是朱棣的叔伯，年逾古稀，老态龙钟。皆为洪武年间封王之人，与太祖皇帝同辈，朱棣对他们亦需尊称一声王叔。他们在大明地位崇高，却无实权，威望亦淡。

        对朱棣威胁最小，且多人在宗人府任职，受朱棣之命，专司宗室子弟之事。其余则为朱棣的兄弟。

        朱元璋育有二十六子，尚在人世者不足十人，朱棣算在内，大半因病早逝。他们为大明辈分次高者，其中不乏曾握有实权者，如昔日九大边疆王及继位的二代亲王。虽手握重权，朝廷猜忌却最甚。

        如宁王朱权，虽有权柄，却不断被削弱。但在朱棣的强势下，他们不得不妥协。此类亲王看似风光，实则生活艰辛。

        最后一批则是大明的郡王。他们身份各异，大多为三代或四代郡王。对大明威胁微乎其微，但其中亦有精明能干之辈，只是不得参与政事，不得统兵，只能在安逸中消磨意志。

        宴席时间并不冗长。待众人酒足饭饱，朱棣挥手遣退宫中舞姬。大殿上喧嚣渐息，众王的目光聚焦于高台上的朱棣。

        皆知，陛下即将发言。片刻后，大殿一片寂静。

        朱棣平静地注视着在座的亲王，淡然开口：“诸位，皆为我大明皇室亲王郡王，想必对朕召集群王之举心存疑惑。”

        “不难揣测，你们心中定有诸多猜测。”

        “今日，无需再猜，朕直言相告，召尔等前来，有一重大之事需告知。”

        言至此，朱棣稍作停顿，目光无波地扫视全场。所有亲王郡王皆凝视朱棣，静待下文。

        朱棣从容道：“诸位皆知，我大明不久前西征，武威扩至西域极西之地。”

        “此番西征成果丰硕，我大明征服了广袤疆土，其面积几与我大明现有领土相当。”

        话音刚落，殿下传来倒吸冷气之声。无数亲王郡王难以置信地望向朱棣，眼中满是震惊。

        他们知晓朱瞻墉发动了西征，虽知战果辉煌，但具体如何，无人知晓。今闻朱棣所言，下方一片哗然。

        “嘶！”

        “何事！”

        “怎么可能？”

        “天哪，真伪？如此广大之地！”

        “除我大明，天下竟有如此广阔之地！天啊！这天下究竟有多大！”

        见下方喧闹，朱棣摆手示意众人安静。顿时，殿内鸦雀无声。

        朱棣继续道：“此地虽广，人口众多，却混乱不堪，周边更有诸多敌国。”

        “我大明军队占领此域，然西征兵力有限，且此地多为未开化之地，要在彼处立足，绝非易事。”

        “且此地距我大明较远，治理困难。为稳固此域，使之成为我大明领土，朕苦思三日，终得一策。然此策需诸位皇室宗亲支持，故召尔等至京师。”

        “朕愿倾听诸位意见。”

        言至此，不少精明的亲王已领悟朱棣之意。

        殿内，诸多王侯皆若有所思，而那些不明其意者，仍疑惑地凝视着朱棣，静待下文。

        朱棣未多言，直截了当地言道：“朕之意愿，简而言之，便是改封！尔等在座之王侯，皆需移封至大明新拓之地。”

        此言一出，殿下王侯皆瞠目结舌，唯有少数几人心中有数，其余人则惊愕无措。改封之言虽悦耳，实则对他们这些王侯而言，无异于流放异地。

        许多人已习惯了自己的封土，此地犹如家园，此刻却有人告知，家园不再属于他们，须远赴陌生之地另建新家。此等变故，令这些养尊处优的王侯如何能接受？

        然而，未待王侯们抒发不满，朱棣即刻言道：“朕知改封之事，诸位必难以接受。然尔等既为大明王侯，享百姓供奉，自当为国尽责。”

        “今日大明需尔等镇守新域，若不愿，朕便明言，大明不容闲人。尔等须明白，先有大明，而后有尔等亲王郡王。大明可养尔等子孙一世，但大明需要之时，尔等却袖手旁观，甚至推诿，以为身为朱氏子孙便应安逸度日，此乃大谬。”

        “尔等为大明亲王郡王，大明赐封地以养，年年供给俸禄，岂是白白供养？大明王侯有责，守护大明每一寸疆域，才是王侯之责。”

        “若有不愿改封者，大明亦无义务养尊处优。尔等可拒，但朕可明示，不改封之亲王郡王，朕不削爵，但无权领大明俸禄，子孙亦无继承爵位之资格！因尔等连大明王侯最基本之担当皆无，大明何以养尔等？只因尔等乃朱氏子孙乎？”

        朱棣之言，令大殿内一片寂静。

        朱棣之意甚明，即告诫他们，可拒绝，但拒绝后朝廷便无养活之义务。虽不削爵，却不再供给俸禄，子孙亦无缘爵位。

        众人内心不满，却无人敢反驳，盖因朱棣之言无误。太宗皇帝实行封分制，无非欲朱氏之人守护大明江山。如今大明需他们镇守新土，若推诿，实违太宗初衷。朱棣不给俸禄，不许子孙承爵，无人敢置喙。

        此时，朱瞻墉起身，望向下方诸王，轻声道：“除陛下所言，吾亦有言明。在座诸位，或多或少与我有过合作。”

        “如大明皇家钱庄、皇家商会、名匠商会、海运商会、漕运商会，以及诸多产业，诸位或多或少皆有参与。”

        “这些产业为尔等带来丰厚之利，尔等亦心满意足。”

        “然吾要说，这些产业皆因有陛下之支持，吾方敢放手去做。若无陛下之援，吾亦无胆量担此重任。”

        “陛下之所以支持，乃欲使大明亲王郡王生活宽裕。大明俸禄微薄，养活一家老小实属不易。”

        “故吾经营此等产业，陛下默许，旨在改善诸位困境。”

        “既如今生活安好，大明有需之时，尔等无由推辞。须知，唯有大明兴盛，吾等生活方能更佳。”

        “若有谁认为所得皆理所当然，恕难从命。”

        “大明皇家钱庄、皇家商会，及吾名下所有产业，皆不养无功于大明之闲人。若诸位不愿为大明效力，自此往后，将不得此等产业之益，更无资格参与大明未来之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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