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廉一家老小,都被押进了大牢,柴进未醒,王伦自然不会先杀人的。
于是王伦就此在州府衙门坐镇,城南门外战场处,都被打扫得干净,投降的官兵也都被缴了械,统一押在城内校场看管。
蒋敬就在堂前坐了,但有各处传令兵来报,就调一队人手前往清点缴获。他这里清点完毕,造好册子,扈成那里就安排人手装车。
一切有条不紊,但马麟来报,说仍有一些本州官员百姓,闻信出逃,从西、北两处城门逃走了。
朱武便说:“哥哥,这城中居留不得,那些官员百姓,必然通风报信,不能被困在这里。”
王伦便叫人连夜清点各处仓库物资,命裴宣四处宣扬宵禁,忙碌了一整夜,次日就留下十万石粮食,要百姓按照里、保、坊,各家出人,便命开仓放粮。
于是扈成的车队,护着二三百辆马车、驴车先行,诸军依次退却,蔺仁那里,也将一家老小一并带离,这才撤出城外,向梁山泊返去。
柴进仍旧未醒,便躺在铺了厚被褥的马车中,跟随中军撤回,杨志则领了骑兵,负责看押高廉一家。
王伦此时才知道杨志臂上也中了一箭,策马去看,杨志便笑着说:“不碍事,洒家与邓飞兄弟追高廉这厮太急,恐他逃入城中,在吊桥前没防住流矢,好在有甲,入肉不深,已经包了!”
说着就活动了手臂,示意自己无事,王伦这才放下心来。
梁山仍旧缺铁甲,前后所得,加上汤隆那里仿制,也不过二百余领,自然是优先将领,并骑、步两军中表现优异的军士。
这一次出征高唐州,受伤的头领有三个,邓飞是拉扯吊桥时从马背跌落,那时恰好史进在望楼里砍断吊桥绳索,也算是无妄之灾。
杨志冲得急,在吊桥前被溃兵拦住追路,驱赶杀散时,中了城头乱放的流矢。还有一个就是史进,他在城头暴起,毕竟是扮作商队混入城中的,也不曾着甲,故而厮杀时被刺破了胳膊,好在三人都是轻伤,不甚严重。
这一场梁山试探性地进攻,因高唐州军的拙劣表现,就演变成了猛烈的攻城夺门战,梁山士卒伤亡八九十人,绝大多数都是在夺门时战死战伤的。
这些士卒的尸体,也都被仔细收殓,运在车上,送回梁山泊安葬。
王伦并没有收容俘虏入伙,他看不上高唐州的那些油滑的士兵,只将残存的一百多名飞天神兵带了回来。
这些士兵都是精锐,打散了分在诸队头领名下,也不怕他们联合闹事,却不能留给朝廷。
一路浩荡返回,沿途县城,纷纷紧闭城门,不敢派兵来阻拦。
倒是阳谷县知县听闻梁山出征高唐州,就连忙派人联络郓城知县,打算两县合力,在梁山大军返回途中设伏,那一封书信被郓城知县随手烧了。
郓城知县也不傻,不会平白去招惹梁山,反正他那县城又不曾被梁山夜袭闯入,连知县都被人捉了,本处知府又不曾行文,他便只作无视。
本朝制度,知县不得随意出境,阳谷知县得不到郓城那里的支持,也只能无奈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打算。
大军撤回山寨,王伦先领一众头领,将战死的士卒都在后山公墓那里安葬了,亲自带领祭拜,又请随王寅上山的石匠们,为战死者立碑,说:“此皆我山寨之英灵也,其在天有灵,必护佑我等扫清世间!”
国人向来以死为大,孟子曾言:养生者不足以当大事,惟送死可以当大事。自古为战死沙场者祭拜,就是华夏军队的传统,于是众情肃穆,便是战死士卒的家属们,也受这气氛感染,不再哭哭啼啼。
又过了一日,柴进这才悠悠醒来,看到闻讯赶来的王伦等人时,顿时泪如雨下,说:“贤弟,本以为此次,难逃一劫!”
王伦说:“大官人,高廉那厮并全家二十余口,尽数擒来,只等大官人醒来,便去用刑!”
柴进咬牙切齿,说:“若非此僚相逼,怄死了我叔父,害我冤屈入狱,我与高家不共戴天!”又挣扎地说:“贤弟救了我叔父并家中老小,如此大恩,教我如何相报?甘愿入伙,为山寨一马前卒,任所驱驰!”
有几个头领闻言,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梁山山寨,就是受柴进资助,方才能够建立起来的。可以说山寨的大股东,就是柴进,王伦只是一个cEo或者执行经理,故而有些多心的头领,便生怕柴进上山,就要抢了王伦的寨主之位。
王伦肯定不会搞虚伪的推让那一套,山寨头领,绝大多数是他请入伙来的,而且他也有着足够的自信,认为能够带领山寨走上一条不同的道路。
便说:“大官人且安心养病,养好身体时,亲眼监斩高廉一家!”
柴进挣扎着坐了起来,说:“高廉不死,我心不安!”他天生富贵,如何曾遭受这般待遇?况且他也想明白了,他柴家有太祖皇帝亲赐的誓书铁券,高廉却依然敢这么做,若没有那位赵官家的首肯或者默许,就是给高廉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如此作践柴家。
世间人等,都要经历一番磨难,才能看清想明许多道理。柴进自不是蠢人,这些道理,早在大牢里就已经想通了。
王伦摸了摸柴进的额头,已经不那么烫热了,心下稍安,便说:“好,就由大官人监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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