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看到七个节度使都来迎接,虽然其中少了三人,却也不以为意,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嘛,我大宋朝就是兵多,少了三万兵力,剩下的十万大军,也足够推平梁山了。
他对兵事只能说十窍通了九窍,只看到各部兵马整齐,又不可能一一清点,如何知道,十节度个个带兵前来,都号称一万,实际兵力也就在六七千,还包括一部分辅兵?
至于民夫,那是不算在总兵力范围内的。
高俅于是留在雷泽县内住下,将指挥部也设在了雷泽县城,却令七节度移营向东面,只待再有一路兵马到来,就此进发。
七路兵马一起下寨,要立木栅、安设拒马,所用木材极多,于是纷纷前往各处山坡林间,砍伐树木,又各派官兵,前往城外百姓居处、以及乡野村寨中,拆屋扒梁,搬门掳窗,抢夺百姓铺盖,自然也少不了抢劫奸淫,杀鸡牵猪的,却扰得雷泽百姓苦不堪言,十分害民。
这七节度使中,除了韩存保和杨温,个个都是受朝廷诏安的前江湖贼寇,眼看高俅也不管,顿时就放纵了起来。
高俅却在雷泽县中,考虑起了征讨水寇的进兵人马。在他看来,这一次大军重兵集结,天兵到处,梁山泊必然灰飞烟灭,这般剿灭巨寇的功劳,七节度使若要有心上进,如何定夺功劳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于是很快雷泽县里就传出一个小道消息:此次出征梁山泊,若有银钱使用,就可以留在中军,不用杀敌,自可以虚功滥报;若无银钱时,就都充头哨出阵交锋。
七节度以及高俅带来的禁军将领军官们一听,只要交钱,不用打仗也有功劳?那肯定是好事啊,于是纷纷来向高俅的亲信、家奴贿赂,高俅还未动一兵一卒,就先大赚了一笔。
高俅如此做派,是因为前两次派兵来征讨梁山都惨败,为了脱罪,他要贿赂蔡京,要通过高衙内在宫中请太监、妃子、宫女在赵官家面前为自己说好话,故而钱财花得就如同流水一般。
他高太尉自然要找补回来的,于是朝廷官兵之中,就出现了这样荒唐的一幕。
韩存保也捏着鼻子给高俅的一个亲信送了一笔钱,他固然不怕高俅,但现如今他的身份就是高俅的下属,总不至于去得罪上官吧?
就在高俅如此荒唐之时,却又传来一个坏消息,顿时让高俅六神无主了起来:牛邦喜在濮州与广济军的交界处兵败!
高俅此次出兵,幻想着要攻入梁山泊,那么自然是需要调用朝廷水师前来的。他本意是调金陵建康府水军都统制刘梦龙前来,但童贯说什么也不放人,眼下他正在攻打方腊,也需要水师,如何能够北调?
没奈何,高俅就派了一个心腹之人,步军校尉牛邦喜,前往梁山泊周边的一应河道内,拘刷船只,都要来济州调用。
牛邦喜得了令,就在广济河、汶水等与梁山泊相连的水系河道上下,搜刮民船,又征用民夫百姓,将船只都运到广济河来,然后顺流直下梁山泊。
唐朝时,为打通黄河与泗水的交通,开凿了湛渠与白沟,因其阔五丈,故而也称五丈河,算是汴水的一条人工河道。
宋太祖时,对五丈河重新疏浚,就此改名为广济河,并割京东西路四州之地,设置了广济转运司,后来几度废立,变为了广济军。
但到了本朝赵官家,广济河再度淤积,导致京东两路的贡赋,就得走梁山泊入南清河,转泗水入淮河,再转入汴水,才能运至东京城。随着梁山的崛起,这一条水路也断绝了。
故而这几年地方官员又小规模地疏通了广济河,虽然仍旧通不得大船,但载人的小船还是能够通行的。
高俅就是打算让牛邦喜借助这一条淤积严重的人工河道,搜集船只闯入梁山泊内,王伦怎么会叫他如愿呢?
探得消息后,王伦就命关胜领兵,水军李俊的第三营并陆战两营,绕道单州,就在广济河沿岸埋伏,击破了毫无防备的牛邦喜部,牛邦喜被李俊杀了,一应征来的船只,全部被烧毁。
高俅顿时惊慌了起来,赵官家要他尽快剿灭梁山水寇,现如今没了船只,若梁山水寇缩躲回水泊之中,该怎么办?
高俅现在才意识到,梁山是如此地难以对付,短短半个月之内,连续攻破三个节度使所领大军,这一次消灭牛邦喜,又恰打在了他的七寸上。
没奈何,高俅只得召集众将官商议对策,王焕便说:“太尉先教马步军去探路,引贼出战,若胜得贼军时,就此占据水泊一隅,再搜集水泊民船,一面征召船工民夫,仍旧造船,则贼寇必破!”
这实在算不得一个好计策,因为高俅突然心里就没有底气,却也只好这么做了。
于是高俅下令,全军整束,三日后高俅看阅了诸路军马,就遣王焕、荆忠、李从吉三部,各自领兵,先行出发。
李从吉顿时恼怒,他送了许多钱给高俅的家奴,本以为可以就此停留中军,哪知高俅收了钱却不办事,仍旧将他派为前军,如何不气愤?
高俅却也无奈,他一向是拿钱办事的人,但这一次却不得不不要脸了一回,实在是水军组建不得,只能靠陆战先拼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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