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间府城外的军营中,东方的天际还是一片漆黑之时,军营中就已经响起晨操的鼓声,随着三通鼓声落下,所有将士全都集合完毕,按照军营的规矩的,若是三通鼓不到,无论是谁都将军法从事,所以谁也不敢迟来。
偌大的校场之上黑压压站满了人,但却是寂静无声,无人敢发出任何异响,更别交头接耳了,甚至在场的不少老兵将还记得,就在几年前那位年轻将军刚来时,因为军纪不严他连斩几十个将士,血淋淋的人头在地上翻滚,从那之后再也无人敢以身犯险。
站在校场高台上的呼延庆看着下面军纪严明的将士,心中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几年前他从西军调到面前的河北军,想要重整河北军,刚来的时候,他手下的河北军简直弱的一塌糊涂,甚至有些将士连兵器都卖了当做赌资,另外这些人打仗不行,但却在河间府城里横行霸道欺行霸市,简直与地痞流氓无异。
看到河北军败坏成这种情况,呼延庆立刻着手开始整治,他先是以铁血手段处置了一批罪大恶极的将士,从而树立起自己的威严,然后又以军校中学到的练兵之法严格操练手下的河北军,结果这几年的努力,现在河北军总算是恢复了几分当初强军的模样,现在就只缺让他们上战场上历练一番,最后能够活下来的才算是真正的强军。
想到之前河北军的败坏,再看看眼前这支军纪严明的军队,呼延庆心中也有自豪,不过自豪归自豪,该有的操练他却是丝毫不会马虎,当即命令全军负重跑,沿着河间府的城墙跑上圈,而且必须在早饭前回来,否则全都不合格,早饭肯定是没有了。
呼延庆命令下面的将士沿着城墙跑,他自己也没有休息,而是与这些将士一同奔跑,事实上自从他来到河北军后,每次都是与将士们一起训练,哪怕是生病了,但只要能够爬起来,他就不会短缺一天,平时吃饭休息也是与将士们一起,也正是他这种与将士同甘共苦的作为,使得将士们在畏惧他的同时,心中也对他产生了一股敬意,可以说现在呼延庆在军中已经完全树立起自己的威望,再也无人敢质疑他的命令。
呼延庆带着手下的将士沿着城墙跑动,这时东方的天际已经发白,城门也已经打开,不时有百姓进出,这些百姓看到这支跑步的军队时,有不少人都纷纷向呼延庆行礼,因为在呼延庆来之前,城外的河北军已经成为河间府的一霸,城中的百姓是吃尽了苦头,但是自从这位少年将军到来后,不但铲除了这个河间府的毒瘤,反而还训练出一支强军,河间府本来就与辽国相临,时不时就会有辽军南下打草谷,但是自从呼延平来了之后,几次歼灭南下的小股辽国,使得辽军再也不敢来,所以百姓对他也都是十分感激。
看着那些向自己行礼的百姓,呼延庆也是向他们点头示意,当初他在军校时就听赵颜讲过,百姓是国家的基石,而军人则是为了保护这些基石而生,若是一国军队连自己的百姓都无法保护,那还要他们何用?
呼延庆带着手下的将士沿着河间府喊着整齐的号子跑了一圈,最后回到军营吃完早饭,接着就开始一天紧张的训练,呼延庆不但打仗厉害,练兵也极其严格,他根据在军校学到的练兵之法,对河北军制定了相应的操练,同时淘汰军中的弱者,吸收更加强健的年轻人参军,只可惜河北这里虽然不时有小股的辽军南下,但却不像以前的西军那样经常与西夏大战,所以现在的河北军还是太缺少实战经验,至少与对面的辽军相比,他觉得还是差上一些。
上午的训练结束,呼延庆吃过午饭正准备休息一下,但这时却忽然接到禀报,说是外面有人求见,而且还自称是呼延庆的家人,这让他也不禁一愣,当下走出军营,结果只见军营外站着一个比他年纪大一些的年轻人,而当看清对方的长相时,呼延庆也是大喜过望的叫道:“十三哥,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呼延庆的堂兄呼延言,在呼延庆这一辈中排行十三,只不过呼延言与进入军队中呼延庆、呼延平不同,他一向不怎么喜欢打仗,反而对读书十分感兴趣,这点与以前的呼延庆一样,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两人在族中的感情也最好。
不过呼延言虽然喜欢读书,但他们呼延家的人除了呼延庆脑子特别灵光外,其它人都不怎么样,所以呼延言虽然喜欢读书,但却没读出什么名趟,最后只能借着家族的力量进入国子监,毕业后外放做了一个小官,而且就在河北境内,呼延庆来到河北后与呼延言一直有书信往来,他也曾经想要拜访过自己这位感情最好的堂兄,可惜却因为太忙一直没有机会,却没想到今天呼延言竟然亲自跑来了。
“哈哈,几年不见,庆哥儿你竟然变得高大威猛,哪里还有一点小胖子的模样,刚才差点让为兄认不出来啊!”呼延言看到呼延庆也是大笑一声道,他年纪比呼延庆大一些,当初呼延庆进入军校后,他就离开京城到外地为官,所以这几年一直没有见过呼延庆,现在猛然见到一个魁梧大汉出来,若非对方的相貌还有些熟悉,恐怕他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那个天天抱着书本的呼延庆。
听到这位堂兄的调侃,呼延庆也是哈哈一笑,他这几年的确是变化很大,有时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身上的变化,不过这种变化对他来说却是一件好事,以前他喜欢读书想做文官,但是现在却成了武将,但这也更符合他们呼延家的家风,若是能够亲自收复燕云之地的话,那就更好了,毕竟那可是他们老祖毕生的心愿。
人生三大喜之一就是他乡遇故知,更何况还是感情深厚的堂兄弟相见,因此呼延庆也是十分兴奋,当下请呼延言进到军营,呼延言虽然是文官,但毕竟是将门出身,当进到军营看到内部是戒备森严,所见将士也都是精神抖擞身体强健,军纪更是严明无比,这让他也不禁对呼延庆夸赞不已,甚至还拍着他的肩膀说收复燕云的祖训就要交给他了。
呼延庆带着堂兄来到自己的住处,当得知对方因为来的太急还没有吃饭时,立刻命人准备了一份饭菜送来,不过他这里没有小灶,平时他也是和将士同吃同住,所以送来的就是今天中午的饭菜,看起来很是简陋,这让呼延庆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十三哥不要嫌弃,我这里只有军营的饭菜,等下午我请你去河间府最大的清宵楼去吃酒宴,那里的美食可是十分有名,甚至连京城的一些美食都学来了,味道虽然不是很正,但也是难得的美味。”
“哈哈,你当你十三哥是什么人了,我告诉你,这几个月我可是连块肉都吃不上,在你这里竟然还有肉,实在是太难得了!”呼延言却没有任何嫌弃,反而盯着眼前的饭菜大吞口水,然后抄起筷子挟了块红烧肉塞到嘴里,一边吃一边称赞,这红烧肉是从军校里传出来的,现在几乎成为军营食堂的一道常备菜,这也使得大宋对猪肉的需求大增,不少百姓甚至开始以养猪为主要营生。
呼延言说完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好像这军营的饭菜十分美味一般,不过呼延庆却知道,军营里的饭菜虽然不缺肉,但都是大锅菜,也就只有一道红烧肉还算不错,其它的菜根本不怎么样,而且他也知道呼延言以前在京城时就对食物十分挑剔,非美食不食,可是现在对方却像个饿死鬼似的,这让呼延庆都开始怀疑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堂兄了?
呼延言如同狂风一般将面前的饭菜一扫而当,甚至连菜汤都被他倒进米饭里吃掉,最后又要了杯清水倒进饭碗里搅了搅,然后一口气喝干,这下呼延庆真是吓住了,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道:“十三哥,你……你是几天没有吃饭了?”
“什么几天没吃饭,我只是午饭没有吃而已。”呼延言却是笑着开口道,他知道呼延庆肯定被自己的样子给吓住了,不过经历之前的事情后,他就发誓绝对不再浪费一粒粮食,所以每次吃饭都必须吃的一干二净。
“可是你……”呼延庆却还是有些不明白,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不过这时呼延言则是叹了口气解释道:“庆哥儿,你们河间府这里的旱情并不怎么严重,可是我任职的县城却是赤地千里,县中的百姓几乎是颗粒,为了赈济百姓,我把自己的俸禄都拿出来了,家里的妻儿跟着我喝了几个月的稀粥,也多亏了越王殿下从南方运来的粮食,才让我治下的百姓不至于饿死啊!”
听到呼延言提到之前的那场大旱灾,呼延庆也终于明白自己这位堂兄为何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当下也不禁感到有些唏嘘,不过这时呼延言却忽然神色一变道:“庆哥儿,为兄我这次特意前来,是有一件天大的事情相告,至于如何处理就看你的意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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