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影司的威名，谢振兴是听过的。

        他们是皇帝手上的利剑，做事向来不讲规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谢振兴跟刘牧海想得一样，被抓来的时候，以为是玄影司为了逼谢金亮就范，拿自己来威胁谢金亮。

        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抓了鹤鸣山的土匪头子王峰。

        正如玄影司是皇帝的利剑，鹤鸣山的土匪是他们谢家手中的屠刀。

        在沐源州，谁敢跟他们谢家作对。

        这把屠刀就会落在谁的脖子上。

        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绝对隐秘且十分危险的。

        谢振兴想破脑袋也想不通，玄影司的人才来沐源州多久，他们是怎么知道王峰的？

        又是什么时候抓到王峰的？

        一个个问题，如雨后春笋从脑海里冒出来。

        可现在，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玄影司的人带来王峰，那也意味着自己完了。

        一股寒意瞬间席卷了全身。

        谢振兴像被抽走了灵魂一样，整个人颓软在椅子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程万里从谢振兴的反应判断出，谢振兴已经绝望崩溃。

        人在绝望下，会变得极端。

        要么什么都不说，要么什么都说。

        为了让谢振兴开口，程万里要重新给谢振兴一点希望。

        “谢振兴，我听说你有一个老婆，四个小妾，一共有六个子女。”

        程万里的语气很缓慢，一边说一边观察谢振兴的反应。

        当他说完，谢振兴像是回光返照一样，又重新有了生气。

        他抬起头看向程万里，先是愣了一会儿。

        随即开始变得紧张起来，哆哆嗦嗦问道：“你……你想怎么样？”

        “谢振兴，我们玄影司做事的风格你应该清楚。”程万里似笑非笑地看着谢振兴，“我现在给你两条路。”

        “一是，将你们谢家跟土匪勾结的事实，如实交代，我可以保你全家性命。”

        “二是，你可以选择不说，但代价是，你全家都跟着陪葬！”

        话音落下，谢振兴眼睛瞪得滚圆，眼里布满了血丝，身体因为害怕和愤怒，抖得十分厉害。

        程万里用一种冷酷的表情，回应着谢振兴。

        过了不知道多久，谢振兴身体不再抖动，眼中泛起一抹无奈后，低下了脑袋。

        “我说！我全都说！”

        程万里心中大喜，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谢振兴忽然抬起头，目光死死地盯着程万里，咬牙切齿：“你得发誓，我说了以后，你一定要保我全家人的性命。”

        “否则，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程万里二话不说，抬手起誓：“我程万里发誓，若谢振兴如实交代，我定保他家人性命无虞！”

        说完，程万里放下手，又补充道：“你放心，你的家人跟我们无冤无仇，只要你说了，我没理由再为难他们。”

        一听这话，谢振兴长舒了一口气。

        从王峰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谢家已经完了。

        能保住自己家人，也算是万幸了。

        接下来，谢振兴开始交代。

        谢家这些年和土匪王峰勾结，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听完后，程万里心中笃定，谢家这对兄弟犯下的罪行，死多少次都不够。

        不过，谢振兴没有提到贪墨赈灾钱粮的事情。

        于是，程万里主动问道：“关于贪墨赈灾钱粮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谢振兴怔了怔，垂下眼皮，语气低沉道：“这件事，我知道的不多，都是我大哥经手的。”

        “但我听大哥提过，大头已经被京城那边扣下。”

        “赈灾钱粮运到沐源州的时候，已经没多少了。”

        “我们这边只拿了一点。”

        程万里知道，谢振兴嘴里再问不出什么了。

        让他签字画押后，便离开去跟赵羿复命。

        赵羿拿到供词，脸上也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走！我们一起去找谢金亮！”

        没多久，赵羿来到了审讯室。

        两天时间，原本脑满肠肥的谢金亮，已经瘦了不少，整个人更是狼狈不堪。

        赵羿带着一抹戏谑的笑容，站在了谢金亮面前。

        “谢金亮，考虑得怎么样了？招还是不招？”

        谢金亮抬起眼皮，看了赵羿一眼，又阖上了眼皮。

        他现在又饿又困又累，实在是一句话都不想说。

        “谢金亮，我让你看一样好东西。”

        说着，赵羿亲自把谢振兴的供词摊开，谢金亮再次睁开困顿的双眼，目光有些费力地落在供词上。

        看了几眼后，谢金亮像是见了鬼一样，猛地睁大了眼睛，双眼鼓得跟铜铃一样。

        一字不落地看完后，谢金亮下意识张开嘴唇，想要否认这份供词。

        可里面的内容准确无误，根本不可能是伪造的。

        很快，他就在脑海里思考这份供词的来历。

        这天底下，知道这些事情的，除了自己，就只有谢振兴和王峰。

        他们不可能抓到王峰！

        那唯一的答案就是谢振兴。

        他们抓了自己的弟弟逼供！

        想通后，谢金亮忽然激动起来，他目光死死地看着赵羿，咬牙切齿：“你……你们是不是对我弟弟严刑逼供，屈打成招了？”

        赵羿把供词交给了程万里，挥了一下手。

        很快，有两个玄影卫把谢振兴带了进来。

        谢振兴身上被绳子绑着，低垂着脑袋，死气沉沉。

        可谢金亮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看到弟弟没有受到任何刑罚，谢金亮吃惊不已。

        可他实在想不通，谢振兴没有受到刑罚，为什么把他们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和盘托出。

        赵羿指了指谢振兴，嘴角一勾道：“看到没有，我们可没对你弟弟用任何刑罚。”

        说着，他指向程万里，“程大人最喜欢讲道理。”

        “他对你弟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你弟弟幡然醒悟，才坦白了一切。”

        “程大人。”赵羿退后一步，对着谢金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谢金亮就交给你了。”

        赵羿坐到了椅子上，一边品着茶，一边看好戏。

        程万里走到谢金亮面前，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谢金亮，事到如今，我劝你还是招了吧。”

        谢金亮腮帮子鼓了鼓，咬着牙，顽抗道：“你们这是逼供，你们一定用了什么手段，逼我弟弟招供！”

        “没有证据，这些供词根本不能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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