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我只要你做我的妻子!”他将她拦腰抱起,俯头在她额上一吻,随即运了轻功,穿帘而去。
夜色中,他抱着碧游步履轻快,疾速地跃上别院高墙,掠过高大浓密的枝杈后,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片刻之后,别院内忽然传来一阵高喊,接下来便于开了锅的沸水一般沸腾起来。院中侍卫燃起了火把慌张奔走,一刹那,整座院内亮如白昼。
这座别院乃是前朝太祖皇帝为其宠妃精心而造。其处依山而建,顺山泉水流之势,从山间地热温泉格局,又经风水师掐算数遍才按图动工。韩时抱着碧游顺着山道飞快而行,他本欲乘马离开,却又怕路途颠簸,只得事先备好了马车,又命人在车内加了数层软垫这才满意。
他抱着碧游钻入车内坐稳,抬手撩下帘子对坐在车外的车夫说道:“先回近郊小院!”
他说完后,坐于车外的车夫仍旧纹丝不动地坐着,一身黑衣仿佛融入了漆黑夜色。
“快驾车!”韩时将碧游放于车内躺好,又取了毯子覆在了她身上,见车驾仍旧不动,顿时急火攻心地掀帘冲着车夫低吼道。
他话音刚落,却见外头那人回身看了看他,浓暗的夜色中,看不清他的脸面,韩时只觉心头“咯噔”一声,暗叫不妙。下一瞬,他迅速出了车厢,抽于腰中软剑向那人刺去。
谁知那人也不拔剑,脚尖轻点车辕,侧身闪过他迅疾而至的长剑,姿态从容而优雅,趁着韩时一愣神,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右手双指夹住剑身,只轻轻一带,韩时手中长剑便应声而落。
“你以为你这世间众生只为你一人活么?”见韩时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那人朗声轻描淡写地问道。
韩时缓了半晌,这才回过神来,他并没有听见方才那人所说的话,而是抬起手指着那人讷讷问道:“你……你竟然……”
那人虽是未答,却朝他点了点头。
韩时见状,顿觉后背涌上一股寒意,他千算万算,却未料他竟还好端端地活着。他蛰伏这两年多来,费尽心机地走到今天这一步,竟然要毁在这个早应死了的人手上。
“瞧着你今天这般模样,看来我这副脸皮,很是好用。只是单凭你的手段,终究是斗不过当今圣上,趁着他还未曾动怒,还是早些收手为好。”那人按着腰中未出鞘的长剑,好意规劝道:“其实车里的那一位早已识破了你的身份,只是她念在往日情份上并未揭穿。她待你不薄,然而你却与别人害她沦落到此,实属不该!”
“呵呵,不该?那么楚宣他无法给她幸福却又该将她困在深宫吗?而你,能够给她触手可及的幸福,不也是一直袖手旁观吗?你们这些人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她是我爱的人,我所做的一切,自然都是为她好!”韩时低头瞧了瞧被打落于地的寒剑,心中很是不甘。
“我话已至此,你听也罢,不听也罢,只是往后,别再做这些让她左右为难的事了。你口口声声是为了她好,实际上不过是为了满足你的私欲,做这些事情时,你真的有为她着想过吗?”那人说完,转头望着不远处的车驾,重重地叹了口气:“她现下处境已艰难,你又何必执着,最终是害人害己。”
“哼,只要你好好地当个活死人,且看我如何给她幸福!”
清冷月色下,那人瞧着韩时面上自负的神色,又是重重一叹:“罢了,你心已入魔,我多说无益,若你还想过现在这般的逍遥日子,只消好好做你的颖王,若是敢有半点非分之想,可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话音未落,那人已欺近马车,一闪身钻入车厢内将昏睡的碧游抱出。
“机会只此一次,若是你不愿珍惜,现下尽管向我拔剑!”
月色如水,有风拂动那人墨色衣摆,上面用银灰丝线所绣的缠枝莲蔓在澹澹月华下闪着莹亮光泽。
韩时怔怔地打量着他,留恋的眼光掠过他怀中的碧游,他虽是心有不甘,却立于原地未动。他心知不是他的对手,也相信方才他所言,暗自衡量了片刻,便默然朝那人点了点头。
“嗯,识实务者为俊杰!”那人心满意足地朝韩时点了点头,脚尖轻点,几个翻飞腾挪便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
翌日,碧游一觉醒来,才撑开眼皮便坐起身来,掀开帐幔打量着房内摆设,见与平常无异,须臾又见玲儿掀了水晶珠帘进了屋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昨晚的情形她都记得一清二楚,沉睡中韩时要带她离开,她挣扎不过又吸入了迷药,之后便不省人事,因此方才醒来才坐起身四处探看。
“娘娘,您可算是醒了,昨夜可真吓死奴婢了!”玲儿见她醒来,歪坐在床头,忙走上前来说道。
碧游不知事后如何,心中虽恨韩时行差踏错,可也怕他此举被人发觉,若昨晚他真是被当场捉了住,只怕押到了楚宣那里,再凭他往年劳苦功高,想必楚宣也不会顾念旧情了。更何况,若是就此被发觉他的真实身份,其下场可想而知!
“昨晚上的刺客可曾捉住了?”碧游镇定从容地理了理鬓角乱发,面色平静地问道。
“这倒没有,昨晚上您被人劫走后,院子里便炸开了锅,好在是院中的侍卫长沉着冷静,最终寻到了刺客踪迹,将您给带回来了。”玲儿见她神色安然沉静,满心的担忧便消散了不少,听她问话,便忙答了。
碧游点了点头,吩咐玲儿前去打水伺候梳洗,见她挑了帘子出了门,右手忙穿过锦被抚上小腹,如今虽说还未显身形,但她已然可以感觉到小腹已略微突起。想着腹中胎儿安然无恙,她不由暗自庆幸。不过她心里头明白,之所以能如此,是多亏了应仕。虽然玲儿说是侍卫长将她带回,实则应是他的功劳,昨晚她虽不省人事,不过朦胧中闻见有淡淡的药香,那是应仕身上独有的味道。
想当年为了帮锦瑶查探孝贤夫人之事,不过是无意间找到了在昌乐宫装疯的赵青鸾,也顺手帮了她一把,促成了她与柳洵的一段缘,谁料现今承了他们好的人,竟成了自己,想来这也算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吧。若是这世间真是善恶终有报,那么她上官碧游该得的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呢?
身在皇宫的楚宣得知别院遭逢刺客之事尚是在两日之后,原本碧游已将此事压下,谁料不知怎的,这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般飞入了深宫内院的楚宣耳中。
当时他在南书房正与韩时对弈,双方互不相让陷入僵局之时,忽听何富贵紧拧双眉前来,他只觉心头“咯噔”一声,未及何富贵开口,他便问道:“可是有事?”
何富贵悄悄瞥了一眼坐于皇帝对面的韩时,又瞟了瞟神色不耐的皇帝,虽知不妥,但还是凑在楚宣耳边说道:“万岁,听说京郊别院那边闹了刺客,好在是没闹出什么岔子来,里头住着的那位主子平安无事。”
楚宣听完,面色一紧,刚要发火,又瞥见对面的韩时正拿着棋子对着棋盘沉思,一时也不得发作,只得忍了下来。待韩时告辞之后,他将何富贵叫到跟前细细盘问了一番,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当晚,他独自宿于寝宫,又是一夜辗转难眠。他并不是特别担心她是否安好,而是担心这刺客之事是她为了逃离所设下的迷局。面上虽是刺客劫人,实则是她想要离开。当初她提出要去别院,他便猜中了她的心思,因此所吩咐那边加强守卫,谁知道还是发生了这般事情,所幸的是她的目的未能达成。不过既然发生了这事,他便不能坐视不管。
三日后的黄昏,楚宣白龙鱼服乘着一顶蓝衣小轿出了宫门,轿子穿过闹市之后这才换乘了宽敞的马车。驾术娴熟的车夫紧赶慢赶了约两个多时辰这才到了京郊别院所在的山脚。因是山道崎岖不宜驾车,便只得换乘略显简陋的两人小轿。
待楚宣到达别院时,悬于夜空的那弯上弦月业已西沉。别院伺候的人听闻皇帝突然前来,顿时慌了手脚,一个个忙前忙后地张罗着接驾。
不过楚宣此行只是为见碧游,因此他倒显得随和,命院内伺候的人各自歇息,也不曾让人惊扰身在清心院的碧游。他用了些饭食后,洗漱一番,并未着急去清心院,而是在隔壁的彰华园歇了下来。直到次日,天才刚蒙蒙亮,楚宣这才起身。洗漱好用了早膳后,他先命人将在碧游跟前伺候的玲儿找了过来。
完全不知情的玲儿忽然被人叫到了彰华殿,一路上她还心中纳罕,等她入了殿门进了内室瞧见端坐于上首的皇帝时,顿时心中了然。她暗想既然皇帝前来,想必心里头还是在乎自家主子,自是心头欢喜,忙上前叩首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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