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一直这样跟我说话吗?你瞧瞧你现在,再想想当初,现在的你跟往日简直判若两人。”他语意低微地说着,随即双唇凑向她的右耳边,尽量放低了身段央求道:“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碧游听闻他这委曲求全的一句,先是觉得震惊,随即心头涌上一阵酸涩,不知不觉间竟落下泪来。她虽极力抑制,可眼中的泪水有如泉涌一般。她轻声低泣着,一颗心紧紧的揪起,极力克制住这突出其来的情绪。
与她面面相贴的楚宣清楚地瞧见她眸中潸然滑落的泪水,顿时觉得松了口气。她的眼泪让他觉得心疼不已,忙抬手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哄孩子一般在她耳边柔声低语。
“往日确是我的不是,你怨我也是应该。只是隔了这么久,你也该解开心结了,是不是?往后我会好好对你和孩子,再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了。”
他收回轻拍她后背的手,双手捧起她的脸庞,用拇指拭去她的泪水,语意温柔得要滴出水来。言罢,他捧着她的脸轻柔地吻着,用温热的双唇吻去了她面颊眼泪。
碧游想要偏过头不去看他,未料他手上略一用力,让她不得不对上他幽深的眼眸。他显然没有满足于方才的那个吻,用拇指摩挲着她的嫣红唇瓣,随即凑头又贴向了她的面颊。碧游避之不及,又被他深深吻住。
因顾及到她身子虚弱,楚宣未能与她多做纠缠,恋恋不舍地放开她,又拉着手与她说了许多贴心的话。碧游被他这番温存暖了冰冷已久心扉,虽说是刻意保持冷静,却也不再向以往那般冰冷无情。她终究是个耳根子软的人,禁不住他的软磨硬泡,渐渐地不再那么抗拒疏离了。
此趟别院之行,楚宣收获颇丰,不仅喜得皇子,多少也算是解了碧游的心结。回宫前,他自是恋恋不舍,可思及朝政之事,他又不得不狠心离开。眼下他只盼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只等着碧游出月之后好接他们母子回宫。
不过对于院中侍卫的疏忽,他倒是不曾留情。不令撤了侍卫长的官职,更是将他定了死罪,并命人将他与被捉的刺客一同押回京城定罪问斩。
对于那名刺客,楚宣觉得很是忧心。听来宝声情并茂地讲述那晚夜袭的情形,他觉得这刺客行迹与乱党余孽有所关联。虽说他腰间并未带着佩饰,可听闻他被抓之时也曾试图服毒自尽,所幸被院中侍卫识破,及时地保住了他的性命。
他未曾料到,现已悄无声息地除去了上官简,为何还会有乱党余孽作乱?据各郡县排查,现下那些余孽们早已销声匿迹,为何会有人突然出现在这京郊别院?就算是上官简离京前的安排,也不至于会要了碧游的命。他爱着他这位长姐,楚宣自是知晓,因此断定他不会指使人伤她分毫。又或许是还有旁支余孽尚存,借着碧游离宫之际,伺机行刺?他左思右想,一时也无法定论,回京后便将这案子交到了刑部杨哲的手中。
楚宣回宫之后,别院遭刺客夜袭的消息才在后宫里传扬开来。不过这则不好的消息很快便在皇帝冷了多时的梁婕妤诞下皇子的喜讯下被人淡忘。锦瑶得知这两则消息后,心头五味杂陈。她心中又喜又忧,还夹杂着淡淡的失落。她这矛盾至极的心情连她自己都觉得讨厌。因她这摇摆不定的内心,她做了许多令她后悔不迭的事情。不过她自知这是个致命的缺点,却一时半会也改不过来,也许这便是古人所说的“本性难移”吧!
她明知皇帝再怎么也不会倾心于她,也觉自己应该对他死了心,却不自觉地对他抱有了一丝期待。尤其是在她生下大皇子后,她将她所有的期望都押在了他的身上。但凡后宫中出现一点点威胁,她都会想方设法地排除。
“如此说来,皇上认为当初金龙入池的胎梦之说是应验在了才刚出世的二皇子身上了?”听闻云若细细地讲述,锦瑶心头一凛,语意诮冷地问道。
云若心知她又起了异常的心思,只低低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她想起前些日子这位主子还跟她提起身在别院的那位婕妤,且还冒险私下送去了信函,好似要与她重修旧好。然而这才没过几日,她又开始对那位梁婕妤生了防备之心。对于她这位反复无常,且缺乏周密谋略的主子,云若顿时觉得心累已极。想她苦口婆心地劝说很快便要被她的多疑抛之脑后了。
“眼下这种局势,你觉得本宫该如何是好?”锦瑶再是愚钝,但也从郭玉兰那儿吸取了教训。虽然这宫内嫔妃都有可能成为她的敌人,可就算是一个个除去,也要分清先后来。
“请恕奴婢愚钝,不知娘娘所说是何意思?”云若心里替她发急,面上却要装作懵懂无知。有些事情,她须得先探知这位主子的真实意思。
锦瑶抬眸瞥了她一眼,语意幽幽地说道:“现今想想,比起云芷来,你最是心明如镜了。本宫也知现在要分清敌我,现在别院的那一位是友非敌。今后你心里头想什么,尽管跟本宫直说,打今儿起,你便是这碧月宫的掌宫女官了。”
云若想起现今云芷仍在刑部牢中,无论如何她也是免不了要经受牢狱之灾了。现今锦瑶让她坐上这掌宫女官之位,看来是要彻底地放弃云芷了。不过在这当口,就算她得以擢升,也未必是什么好事情。毕竟锦瑶是她的主子,主子的吩咐,她自是不敢不听从。
锦瑶话音落后,云若忙叩头谢恩,却被锦瑶一把扶起:“你跟在本宫身边多年,也不必跟本宫客套。倒是往日本宫眼拙错看了人,现下到了这步境地,须得你在身边多加提点。”
“娘娘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不过一名小小宫人,哪里当得上提点二字,不过是尽忠尽职罢了!”云若见她如此亲切,虽觉心头一热,但头脑却越发的冷静。她心知锦瑶这番话的意思,现今这样的状况,想来她定是要指望着自己了。
“你处事向来理智冷静,这提点二字,你自是担得起。”锦瑶上下将她打量了一遍,又问道:“眼下境况,你觉得本宫该作何打算?”
云若知她后面这句话才是重点,便郑重着答道:“眼下郭才人小产之案尚未完结,若这案子果真是因她而起,娘娘须得小心防备了。云芷那样的人突然一天翻脸不认主子,这其中必须缘故。她跟随娘娘多年,一向忠心耿耿,忽然变成了这般性情,实在是太过蹊跷了。”
“想那郭玉兰不过是一介丧夫的妇人,本宫念她身世可怜,这才将她提拔入宫,谁知却是引狼入室,惹火烧身。她现今魅惑皇上,深得他的宠爱,只当是本宫动她不得。本宫再是面善心软,也容不得她爬到本宫的头上作威作福!”想起现今郭玉兰那些虚伪的做派,锦瑶直恨得牙痒痒。
锦瑶言罢,便附在云若耳边说了一通。云若听后略一迟疑,随即便重重地点了点头。
凝晖宫乃是后宫西院的主殿,其雕饰陈设相较于其它殿宇而言,处处透着华丽典雅。自打郭玉兰入主此殿,一直倍受皇帝宠爱。虽说她本人一向低调和蔼,可在跟前伺候的宫人难免有一些狗仗人势。对此,郭玉兰却是视而不见,听之任之。
她先前也曾在宫里头打熬不少年,深谙这宫中处事规则。这后宫之中,即使有嫔妃待人再是和善赤诚,可得不到皇帝宠爱,也只能瞧着别人的眼色度日。然而那些正值盛宠骄奢跋扈的妃子,再是惹人生厌,其他人也只能贴上笑脸巴结逢迎。这后宫妃嫔若想要一直凌驾于别人之上,只需做一件事情,那便是紧紧地抓住皇帝的心!她心知这世间,能令当今皇上牵挂不已的唯有上官锦瑟一人,只要她能扮演好上官锦瑟的角色,她定不会输给这宫中任何人。
眼下锦瑶是不足为惧了,对付她这位高高在上的皇贵妃娘娘,她有的是手段。不过身处别院大难不死还顺利诞下皇子的那一位却有些棘手了。毕竟隔了这么久,皇帝还未将她撂开,现下她又为他生下了皇子,甚至让皇帝放下政务前去别院探看,可见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绝不是那位皇贵妃娘娘可比的。况且她还与上官锦瑟生了一模一样的稀世双眸,于她来说,这梁碧游可谓是个劲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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