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太平听到夏言在喊他,就推开门,捧着盘子一溜小碎步到夏言和徐辉祖面前,把事务发下,“还请皇爷和魏国公速速就食,都快子时了,皇爷要以龙体为重。还请魏国公多提醒这皇爷”。郑太平说的婉转,像是刚嫁进门的小媳妇儿似的。
夏言哈哈大笑,对郑太平说:“大伴尽管放心。朕知道轻重,这身体才是本钱。你不说朕都知道珍重,你现在说了,朕就更加注意了”。
徐寿辉听夏言叫郑太平做大伴本身就有些迟疑,现在更是被夏言对郑太平的言语给惊呆了。朱元璋在世的时候,可是铭文规定内廷不得干政。可是现在这个朱元璋选定的接班人却把这个太监当做自己的家人一般。
徐辉祖正在心里悱恻之时,只听夏言说道:“大伴要么一起用点”。只见郑太平听到这儿,立马跪了下来,连连叩头说道:“奴才受了皇爷这么大的恩惠,却哪敢再放肆。皇爷和魏国公快用,奴才这就去殿门外边守着。决不让一个人接近”。
夏言这时候也就不多说什么,对着郑太平挥一挥手,打发他出去了。然后夏言就自己动手,把郑太平送来的吃食分给自己和徐辉祖,招呼徐辉祖快快用膳。只是这个时候徐辉祖却没有起身道谢,正在夏言以为徐辉祖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这样的方式的时候,徐辉祖却站起来说道:“皇上,臣下有一事不明,还望皇上赐教”。
夏言看着徐辉祖的表情,知道这家伙肯定是要说大事件了。赶忙摆手,示意徐辉祖不必多礼直接说下去即可。徐辉祖说道:“高皇帝铭文,内廷不得干政。今日臣看皇上却对这奴才百般的好。还给赐姓名”。说道这儿徐辉祖抬眼看一下夏言,那意思似乎是在说夏言是个昏庸无道之辈。
夏言原本以为徐辉祖是要说多大的事情,却远了扯了这么个话题。夏言在心里边真是想把这家伙拖出去给打上几板子。实在是,都到这个时候了,却还在这些事情上动脑筋。不过后来又一想,也怪不得徐辉祖。这家伙是开国元勋徐达之后,自己本身又身负大才。人家忠于自己的前提是忠于朱元璋。想到这一层,夏言也就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招呼徐辉祖坐下快快吃饭。却不想这家伙站在那儿纹丝不动,誓要夏言给自己个解释。
夏言也并不以为意,开口说道:“辉祖,你先坐下。咱们边吃边说”。徐辉祖这才做了下来,拿过夏言分给自己的食物,吃起来。不过那吃相比小姑娘实在是好了许多,真是个细嚼慢咽。逗得夏言哈哈大笑,一再招呼徐辉祖放开了,想自己那样。夏言还在口头上表示,男人么,吃饭就该狼吞虎咽。况且徐辉祖久经行伍,怎么可以如此娘们样。这把徐辉祖逗得好一阵不好意思。夏言却不管那些,只顾自己吃完然后开口说道:“朕知道你的意思。可逆看朕像是那昏聩之人么?燕王在就藩之前,也是长在这宫中。燕王的手段你也不会不清楚,朕怕那些个宫中的寺人把朕这儿的消息给捅出去。郑太平看着朕长大。已经在这宫内独大了。他投了燕王也还是不过如此。所以朕得信任他,还得让所有人都看着朕信任他。因此朕呼他大伴”。夏言把声音压得很低:“你看这寝宫中,空荡荡的。真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徐辉祖听到这儿,赶紧起身,想着夏言一拱手说道:“刚才臣孟浪了”。起身他不知道的是夏言除了担心身边的这些太监把内宫的事情出去,更担心的是自己压根就不认识这些人,万一漏了馅,自己又都好解释一番。
夏言这时候拉着徐辉祖的手,让他坐下来。等到徐辉祖坐定了,夏言才说道:“都八月多了,天气也凉了下来。哪日你就带着小辈们进宫里来,和太子他们多亲近”。夏言熟读《明史》自然之道这时候朱允炆已经立了太子,还给他的几个弟弟封了王。
徐辉祖听到这儿,有事一阵感激涕零。夏言看到戏已经做足了,才对徐辉祖说道:“辉祖你看朕的军师安排可否合适”。
徐辉祖拱了一下手,然后说道:“皇上雄韬武略,臣今日看皇上的种种安排,实在是再好不过。我军必然能够一鼓作气,直下幽燕之地,荡平燕逆,再造个太平盛世”。
徐辉祖这马屁拍的实在是恰到好处。不过夏言却并未因此而飘飘然。夏言知道朱棣实属英雄人物。自己只是依照史书上的记载对应朱棣的军事部署和战略战术安排而做出的对策。从理论上讲,倘若朱棣真是按照离世上所写的那样作战,夏言肯定自己能够收拾掉朱棣。可是现在,因为自己的穿越,已经给这个时代带来了改变。史书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朱棣实在牛逼的不行,鬼知道他会如何改变自己的方略,又从哪方面进攻。虽然夏言之前是个军官,掌握的都是些现代的军事作战理论。可是夏言自己并未上过战场,自己的这点本事还未曾和人一刀一枪的计较过。所以自己必须另外再做出些事情来,好让历史能够在自己的编排之下,重新走向。
夏言听徐辉祖把马屁拍完,战旗身来,背对着徐辉祖说道:“辉祖自幼和燕逆一起长大,你觉得燕逆用兵到底怎样”。
徐辉祖看着夏言站起来,自己也赶紧站起来,跟在夏言身后。听到夏言这么问,也不多里,直接说道:“燕逆朱棣自洪武十五年起常随邓俞、傅友德、冯胜、蓝玉等名将远处塞北,扫荡大漠。已经深得这几位盖世名将的兵法深要。后来在洪武二十年、二十五年遵照高皇帝嘱咐,独自帅军远征北元余孽,建大功而还朝。目今天下,就用兵行阵而言,恐怕无出燕逆之右者”。
夏言听到这儿,转身看着徐辉祖。看见徐辉祖似乎话尤未尽,就示意他接着往下说。徐辉祖看见夏言的示意,就行了个礼对着夏言说道:“那臣下就斗胆直言了,还望皇上不要怪罪”。
夏言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挥手示意让徐辉祖直接往下说不必拘于礼数。之间徐辉祖整理了下自己的衣冠袍袖,才徐徐说道:“皇上用兵实在鬼神莫测。可是陛下为何弃耿炳文、郭英两位老侯爷不用,却单单挑中杨荣、盛庸。至于平安,臣知道他,以前为燕逆部将,深知燕逆用兵之法,必然能克下燕贼。只是这杨荣一介书生,盛庸又何许人也臣确实不知啊”。
夏言明白徐辉祖的意思,可是历史上也就盛庸和徐辉祖打败过朱棣。至于杨荣,那是因为他后来是朱棣远征漠北时候的首席机要秘书,可见其才华之横溢。刚才和那几位臣子解释的时候徐辉祖并不在场。夏言就只好对徐辉祖再解释一番,“朕知道你担心的都对。只是这耿老侯爷善于守城,朕可不能把他放到齐鲁之地去。那儿千里坦荡,毫无艰险可守。这个杨荣随时一介书生,却是个深谙兵事之人。至于盛庸,这个人善于以步制骑,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夏言说到这儿就暂时停下来,因为他看见徐辉祖还是有些迷惑不解,而且似乎对自己的用人方针有些鄙夷,就赶紧转移话题。夏言拉着徐辉祖的手说道:“朕选这些人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可是这些人却正如辉祖所说,名不见经传。不要说辉祖,就是朕这心里也不是万分把握。所以朕就把你留下来。咱们得针对这燕逆,再做些部署,一定要万无一失”。
徐辉祖听到这儿,有事一阵感激涕零。皇帝对自己的信任简直就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于是赶忙对夏言说道:“但请皇上赐教,臣敢有不从命”。
夏言摆摆手,“朕把你留下来可不是要给你直接下命令。那样朕只需要让大伴直接至你府上即可。真是要你来出主意的,帮朕把这平贼方略再完善”。
徐辉祖听到这儿,一拱手,压低声音说道:“臣惶恐,皇上放心,臣必知无不言”。
夏言听徐辉祖这么说,就把自己的手搭在徐辉祖的肩膀上说道:“来来来,辉祖,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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