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夏言的应天城向北两千里,便是朱棣的北平城。此时北平城外的燕军军营里边的王帐内传来一阵声音。“王爷,咱们应该先去宁王那儿走个亲戚”,说话的人是姚广孝,正是唆使朱棣造自己侄儿反的黑衣宰相姚广孝。
“先生这是何意,孤的这些兄弟们这时候可正是观望的时候。况且,这宁王自恃谋略过人,岂能为我所用”。
“王上,臣等虽不才,但是却也是久经沙场之辈。就那皇帝小儿的那些个花拳绣腿的兵马岂能抵挡。臣请精兵一万,旦日为王上拿了济南府”。说话的人正是朱棣手下第一大将张玉。
“好好好”,朱棣听了拊掌笑道:“张卿家忠勇,孤家心里很是欣慰。但是咱们还是且先听一听先生的话”。朱棣说完便转头示意姚广孝往下说。
“王上,我们的兵马虽然久经战阵,上下一心,可惜奈何太少。南军虽然多是些疲惫之兵,但是臣昨晚上稍微估计一下,只怕不下百万。能够被派来北征的少说也在六十万上下。所以臣便担心到那时,南军倚险而守”,不待姚广孝把话说完,朱棣便打断他道:“孤家明白你的意思了。只是这宁王未必就肯和孤家一同南下。再说了宁王今日才被小皇帝削去了官署护卫,兵马也未必就见得多啊”。
“王上疏忽了,这宁王虽然是被皇帝削去了官署护卫,可那是朝廷配给宁王的官署护卫。宁王的那朵颜三卫可不是说削去就能削去的。那是宁王自己的亲兵,是我太祖高皇帝当年降旨赏给宁王的,皇帝是动不得的”。姚广孝说完便笑呵呵地看着朱棣、张玉、朱能等人。
“孤家明白你的意思了”,朱棣猛地转身对着自己的众位将军说道:“尔等明日即随孤家出居庸关,去请宁王”。
“王上,臣想问您,要是到了宁王那儿,宁王避而不见该当如何”。姚广孝在一边提醒朱棣道。
姚广孝这一问倒是把朱棣给难住了,好一阵沉默之后便拱手向着姚广孝请教道:“敢问先生是有何妙计”。
“燕王只管去了便说自己是落难才去了宁王那儿。同时您得和宁王保证,您就只带着亲信入城,其余人等都在城外候着。如此这般便可进的宁王那儿。等进了城,那接下来的事情可不就是反复之间么”。
“那这京城防务该交予何人”?朱棣拉着姚广孝的手沉声问道。
“世子”,姚广孝面向众人说道:“世子仁厚且素习兵事,于这北平防守是再好不过的了”。
没等的阳光小说完却听见一草莽大汉说道:“世子毕竟未曾经过战阵,况且这北平附近也才是刚刚纳入王上之下,不甚太平,先生是要王上只带了几百骑去会宁王么”。
“对,臣下就是要王上只带了几百骑去。倘若带的兵马多了,这宁王会让王上入得城去么”?
“先生这计策甚妙,就照先生说的办”,朱棣说完便站了起来,抽出自己手中的佩剑朗声说道:“中将听令,随孤家明日一早,远赴辽阳”。
“王上,这让世子镇守北平只怕不妥”,说话的是张玉,与朱能不同,张玉可是能文能武。
“将军何须操心。目今天下,除了耿炳文还有谁能下了孤家这北平城。况且,从南边传来消息,我的好侄子这次可是派李景隆做主帅北伐的。这李景隆孤家可是知道的,从小纨绔,那能担此大人”,朱棣说完便哈哈大笑:“当今天下谁能当得了孤家”。
“王上,这次来的可不止李景隆啊,臣听说还有一个叫做杨荣的翰林,还有那个练子宁、齐泰来的”,张玉赶忙阻拦朱棣道。
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朱棣把手搭在张玉肩膀上边说道:“将军有所不知,倘若这小皇帝拍了耿炳文来,孤家还惧他三分,可是他偏巧拍的是这几个人。那个羊绒自不必说,孤家之前对他是闻所未闻。这练子宁、齐泰么,那就是两个书呆子。这纸上谈兵之事好办,这上战场厮杀可是大大的不好办”。
“王上切末轻敌,这臣可是听说了的,小皇帝在应天可是好一番动作啊”,张玉满脸焦急,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给朱棣装上去。
“将军,这其实也正是我让王上去宁王那儿走一遭的因由。倘若小皇帝没有这般动作,那我自然是无需担心这多事情,只消王上高举义旗,众位将军从龙南下便可”。姚广孝说的清楚,张玉寻思却也如此,便不作多言。
“好,就按孤家之前的意思去准备吧”,朱棣说完便坐了下来,而张玉等人自然是依次退出帐外,各自准备去了。
等张玉等人走的远了,朱棣便小声问道:“先生,目今情势,可有十分把握”。
“小皇帝今日却有不同,把那些个书呆子都一个个踢出了中枢。况且,这次派兵也显得过分张扬了。臣只怕是小皇帝还有其余作为”。
“那当如何是好”,朱棣的言语之间略显烦躁,已然没了之前的那番王者之气,“早说孤家不想造了这反。是先生你,一再出言鼓舞孤家南下,如今到了这般田地,孤家不如出家为僧罢”。
“王上,当日您不反也是一死,难道湘王的事情您忘记了么”,姚广孝在朱棣的身前跪了下来,拽着朱棣的衣袖说道:“如今这般形势,不若破釜沉舟一场”。
朱棣听了姚广孝这般言语,心情自然平复下来,寻思一番说道:“孤家刚才也是心急而已,卿家不要放在心上”。朱棣说着便俯身把姚广孝扶了起来。
“王上只需多派些人盯着小皇帝那边即可,时时得到小皇帝的动向,自然才能万无一失”。姚广孝说完便暗自叹息一声,“臣且去把世子叫了来,安排一下”。见朱棣并未言语,姚广孝便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须臾,朱高炽便跛着脚一撅一拐地来到了朱棣的帐内,“父王,这么晚召见儿臣”。
不待朱高炽说完,朱棣便打断了他的话:“孤家这几日要出去一遭,北平防卫就交给你了。替父亲照顾好你的母亲还有你的两个弟弟”。
“儿臣谨遵父王教诲”,朱高炽有些拘谨,言辞只见便小心翼翼:“另外父王,母后让儿臣给父王捎了些御寒的衣物来。父王应该回王府里去住,这大帐且不舒服,父王应该多些操心身体”。
“世子不必担心”,朱棣用手捋一捋自己的胡须,言语之间全是些骄傲和欣慰:“等父王走了之后,你但凡遇上些事情不知如何决断,你却去问你的母亲。你母亲是中山王徐达之后,巾帼不让须眉,比一般男子差不了多少”。
“儿臣谨遵父王教诲”,刚才姚广孝在找自己的时候已经说明了事情,朱高炽却也是心中狂喜。自己生来残疾,自己的父亲朱棣不甚喜欢自己,自己便也只好是多帮着他些才能改更自己在他心中的印象,因此听了朱棣的吩咐便说道:“父王在外也要照看好身体”。
“没事的”,朱棣言语中多是些懒散,“你且退下吧”。
朱高炽听得出来自己父亲言语间的懒散,知道他是乏了,便也不在多任何言语,悄悄地退了出去。
翌日,守在姚广孝军帐门口的小兵还未睡醒,却见几员骁将簇拥着一位身着鎏金铠甲之人迤逦而来。待得这几人离得进来却才看清楚原来是燕王朱棣率领手下一干将领来请姚广孝同去宁王处。
只见朱棣一个挑身便下得马来,随手将马鞭递给跟在身后的一位宦官便兀自掀起门帘,径直进了姚广孝的军帐。而跟随朱棣同来的几位骁将这时候却也是各自下了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聊起家常来。
朱棣进了军帐,眼见着姚广孝酣睡未醒,便悄悄地为他倒上一万热茶水放在炕头,然后自己便在姚广孝的书桌边上做了下来。而跟随者朱棣一起进账的那位宦官这时候却是站立在朱棣身旁,说不出来的恭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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