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一棋观天下
金顶、红门,一根又一根涂满红漆的楠木支撑着明堂。
李存勖身穿精致的内甲,清俊挺拔的站在那里,凤眼狭长,薄唇含笑,此刻的他举手投足之间便带有几分傲气。
“若不良人皆是这般冥顽不灵,当真是朕的心头大患啊。【正常】”李存勖嗓音微微沙哑,漆黑如曜石的眸子盯着下方衣衫破碎,嘴角挂着鲜血的镜心魔。
段成天此刻也觉得胸口内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刚刚让李存勖那一脚踩得是真不轻。
这哪里是什么中天位,这李存勖分明在大天位上都走出了属于自己的道路!
镜心魔脸上的戏妆都被汗水打湿变成了一张花脸,镜心魔拿着短剑的手都微微颤抖着,朝夕相处之间竟然连他都被蛮了过去。
静心魔闻言抿紧的唇角,无声地攥紧了手指,盯着李存勖发出了自己的疑问,“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吗。”
李存勖的心中比谁都明白,他的父王李克用一直以来不将大权交给他,很大的原因是因为自己信任并重用伶人。
所以李存勖在晋国的地位十分的尴尬,作为晋王的世子,他没有权利调动通文馆的人,而这个世道又需要通文馆的人来配合才能站稳脚跟。
“朕给你这个机会,如果你投降于朕,那么朕还是可以跟伱做亲密无间的主仆。【正常】”
李存勖看着眼前的镜心魔缓缓地开口说道,他们二人还算是默契,没有必要因为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而变成这般境地。
段成天看准机会,猛然冲出,化作一道蓝紫色的残影,朝着李存勖的侧面扑去。
从地上捡起一柄唐刀,一刀递出,唐刀搅动空气发出“唰唰唰”的声音。
李存勖只是随意地抬起手臂,便用手中的天子剑架住了段成天的唐刀。
刀剑相交,段成天的内力急泄而出,整个人的面色也变得潮红不已,脸上、身上的开始不断的颤抖。
“阿七!动手。”
蜷缩在角落中的歌姬中,一个长相俊美的女人,手腕翻动,纤纤玉指拨弄起眼前的古筝。
凄凉、悲惨的声音响起,阿七利用古筝弹奏出《平沙落雁》,清唱着项羽乌江自刎的戏曲。
音律空气中传开,如同将石块掷入了平静的湖面,水波荡漾起产生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音律传入了李存勖的耳朵,让他身后的黑色人影变得有些涣散起来,镜心魔和段成天眼睛一亮,有用!
周遭的不良人再度冲出,对着李存勖发起了进攻。
李存勖身上的气势微微涣散,冷冽的目光看向了人群之中的阿七,抬手抓住背后刺来的长矛,反手一剑向后撩去。
“噗”的一声传来,天子剑没入身后之人的身体,李存勖刚想要拔出天子剑,轻轻一抽却是没有抽动分毫。
李存勖转头望去,发现一个不良人即便是口鼻溢血,双手也是死死地抓住了天子剑的剑刃,殷红的鲜血从他的指缝内滴落。
那位不知名的不良人嘴角勾起一个残酷的笑容,大步向前迈出,让天子剑完全捅穿了自己,在李存勖惊愕的目光中张开双手将他死死地抱在怀里。
飞溅而来的鲜血打在了李存勖的脸上,让他有些发愣,那位不良人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身体,将他的身上染成了一片鲜红。
“一天是不良人,一辈子都是!”那位不良人嘴角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好像在为自己帮助同伴争取到了时间而感到自豪。
阿七的古筝也在此刻进入了戏曲的高潮部分,阿七用轻快的嗓音哼唱出声,
“壮士已去,佳人已逝,生又何欢,死又何去,天之亡我,我何度为?【韵白】”
随着阿七的清唱结束,古筝的二十一根琴弦瞬间崩裂,爆发的力道让琴弦狠狠地抽在了阿七的指尖。只是瞬息就变得皮开肉绽,露出了森森白骨。
阿七面前的古筝瞬间四分五裂,空气都为之震荡,出一圈白色的气劲。
阿七首当其冲,瞬间被这股爆炸的力道掀飞。娇弱的身躯砸在宫殿的槛樯上,脑袋一歪直接背气,晕厥了过去。
李存勖听到了阿七的清唱,顿感大事不妙,他身后的黑色虚影仰天,发出一声怒吼,竟真的拿起了手中的长剑朝自己的脖子处抹去。
李存勖的虚影在背后炸开,化作缕缕青烟,消失在众人眼前。
不良人们也感觉李存勖身上那如山岳沉重般的气势陡然消失,将手中的短刃刺出,同时对李存勖攻来。
李存勖长剑挥洒,刺眼的剑芒冲天而起,宛若灿烂的银龙一般。一圈扇形的扇形飞出,将不良人们纷纷击溃。
段成天作为最靠近李存勖的人,受到的伤也是最重的。喉咙间血水涌来,如今伤体已渐渐不支。
大门忽的一下被撞开,身穿战甲的内侍已经持刀赶来,将试图刺王杀驾的不良人团团围住。
剧烈的战斗早就引起了名堂之外护卫的注意,如今这些内侍的到来,说明外面阻拦的不良人已经全部殉职。
镜心魔几人相互对一眼,分出几人去阻拦冲入大殿的内侍,剩下的人继续冲杀向李存勖。
在他们看来李存勖身后的虚影被阿七破除,正是前力已尽,后力未继的大好时机。
李存勖轻叹了一声,伸手一招一副赤红色的恶鬼面具出现在他的手心。
李存勖手掌一拂,脸上的面具完成更换,
“忠义满腔遭横死,精诚不泯做灵神!【京剧老生韵白】”
又是一道漆黑的虚影出现在李存勖身后,手里的春秋大刀跟随着李存勖的天子剑同时挥动!
已经冲上来的不良人们来不及变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道巨大的刀芒,朝着他们劈砍来。
大殿为之一颤,震落下层层灰烬。地面上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痕,支撑大殿的立柱也断了数根,整个大殿变得摇摇欲坠起来,一众不良人当场横死。
段成天抓着镜心魔侥幸躲过李存勖的攻击,此刻的段成天也是浑身浴血,身上密布大大小小的伤疤。
“天罪星,我们该走了。”段成天歪头吐出一口鲜血,看到了门外黑压压的禁军已经开始朝这边集结了。
镜心魔脸上的妆容彻底花了,看上去十分狼狈。镜心魔伸出手当脸上花掉的妆容彻彻底擦去,唇角勾起一抹疯癫的笑容,
“我们杀不了他,但有人能!”
看着远处赶来的大军,李存勖疯狂地大笑着,手里的天子剑指向镜心魔和段成天,疯狂地大笑着,
“咦~咦~啊~啊~【哈哈吊嗓子呢】,朕倒要看看谁可以杀死我。【正常嗓音】”
紧接着李存勖就看到了冲过来的禁军并没有帮助他除叛逆的意思,反倒是开始诛杀第一批勤王护驾的内侍。
明堂前的广场上血雨腥风正在发生,本以为是支援来到,让这些冲杀的内侍们心中紧绷的弦微微放松。
可没曾想,下一秒就看到了从自己腹部穿出的血红剑尖。
众多内侍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禁军的手中,李存勖的笑声戛然而止,冷冽的目光扫视着下方的镜心魔。
“好!好!好!不愧是朕最为信任的伶人,竟然悄无声息的将朕的大军都换通通换成了不良人的余孽!”
镜心魔的嘴角挂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容,用怪异的语气说道,“臣镜心魔,恳请陛下赴死!”
“好!好一个镜心魔。【正常嗓音】”
李存勖深吸了一口气,内力流转于全身的窍穴,走过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以及血肉筋骨之中。
李存勖身上的蓝色气焰暴涨,举起手中的天子剑,高昂的战意直冲云霄,与身后的黑色人影相互照应。
如凤卷残云,似秋风扫落叶。强大的气势瞬间摧毁了周围一切的槛樯,整个宫殿剧烈的晃动起来,最后的一根立柱也在李存勖的气势下发出现了细密的裂纹。
段成天不再犹豫,伸手抓住净心魔的衣领,快速带他向外奔逃而去。
李存勖看着二人的背影,一剑轻飘飘的挥出,万千剑芒在身后凝聚成一柄巨大的蓝色剑气。蓝色的光柱直破云霄,将明堂彻底撕碎。
凛然的剑气追着二人的背影而来,仿佛可以劈断山河一般,令人无处可逃。
剧烈的爆炸传来,顷刻间尘土飞扬,碎石四溅。
烟尘在中心突然吹起一阵凶猛的罡风,将周围的阻碍视野的黄色浓烟吹散。
一个头戴斗笠,身穿青衣软甲的男人出现在那里,他挡在镜心魔和段成天之前,那是一座巍峨的山峰,一下子就切断了切断了那如滚滚长江的剑气。
李存勖眉头紧皱,看着眼前的面具斗笠人影,眉头狂跳,一股不安的情绪在他的心底生成。
“你是何人!莫非就是那所谓的不良帅?”
袁天罡冰冷的语气一条接着一条说道,“妄议皇族,当斩。
谋权篡位,结党营私,该杀。
僭越称帝,当诛九族。
看来李克用并没有管教好你,既然如此那就让本帅替他管教管教你吧。”
“朕乃是天命所归!大唐已去,单凭你不良人是挽救不了的!”
袁天罡冷笑出声,身影突兀地出现在李存勖身后,“呵呵,就是你老子李克用,本帅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你一个区区大天位。”
“什么时候!”李存勖手腕一翻,手中的天子剑倒刺而去,正是打算用一招天地同寿,以伤换命的打法。
就像李存勖可以凭借实力欺负镜心魔和段成天一样,此刻李存勖的快速地反击在袁天罡眼里与静止没有什么区别。
袁天罡单手探出,就要抓住李存勖的后脑,但李存勖身后的那股人影反应了过来,一刀挥出,巨大的刀芒劈砍向袁天罡的脑袋。
袁天罡面具下的眸子微微眯起,手臂的轨迹微微移动,手掌轻拢,将刀芒瞬间捏碎。
扭身一腿扫出,如同一条飞驰而来的重鞭,划破空气狠狠地抽在李存勖的胸口上。
李存勖只能听见空中传来的一声嘶啸声,而后眼前一花直接被袁天罡踢了出去,身体在地面上翻滚数圈撞出了明堂。
镜心魔在段成天的搀扶下走出了明堂,而后才是袁天罡才缓缓迈出了残破的大殿。
在袁天罡迈出大殿的一瞬间,整个大殿轰然倒塌,变成了一地的废墟,刚刚竟是袁天罡用自己强大的内力在支撑整座宫殿将要坍塌的颓势。
袁天罡刚一步迈出,身影陡然来到李存勖的面前,探出手掌按在了李存勖的头上。
李存勖还未起身就被袁天罡按住了脑袋,只听见“砰”的一声。李存勖的脑袋就被摁在广场上的青石上,李存勖双腿还半飘在空中,显然身体也没有跟上袁天罡的动作。
脸上的红色鬼面具也摔落滚到一旁,李存勖喷出一口鲜血,全身蓝色的气焰疯狂燃烧。
袁天罡掌心处爆发出一圈圆形的气劲,轻轻松松就震散了李存勖身上凝聚起来的蓝色气焰。
袁天罡就这样半蹲在地面上,单手压着李存勖的脑子。
纵使李存勖双手撑在地上也无法撼动那一只带着皮手套的手掌,那只轻飘飘的手掌,就像是一座大山死死地压在李存勖的身上,令他永世不得翻身。
袁天罡伸手一招,将那张面具摄入掌心,只是看了两眼,就看出了些许的跟脚。
“呵呵,原来是跟漠北的小玩意有些类似啊,可惜不堪大用。不过本帅更好奇,这法子你从哪里来的?”
不见袁天罡有什么动作,手掌上的面具就主动化作灰烬,从他的掌心缓缓落下,全部倒在了李存勖的头发上。
袁天罡另一只手稍一用力,五指合拢按住了李存勖的脑袋,李存勖的面部变得狰狞起来。
袁天罡的声音如冰冷的刀子,捅入了李存勖的心口,“莫非那李鸦儿没告诉你,君君臣臣,上下有差的道理。人心不足蛇吞象,霜雪焉能见太阳?”
李存勖浑身的蓝色气焰猛然爆发,脖子上青筋暴起,整个人变得通红起来。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纵使是你不良帅也休想磨灭朕的傲骨!”
李存勖的身体逐渐撑起,硬顶着袁天罡的手中从地面上离开。
袁天罡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紧接着李存续全身蓝色的气眼逐渐向红色转变。
一股焚烧感透过手套,传到的袁天罡的手掌之上。袁天罡微微诧异,李存勖半支起身子,双手悍然拍出打向袁天罡的胸膛。
无形的内力在袁天罡身前寸许处,阻挡着李存勖燃烧着红色气焰的手掌。
在知道自己的实力无法匹敌不良帅时,李存勖就有了拼尽全力也要崩掉他的一颗牙的觉悟。
李存勖收拳蓄力,一拳轰出宛如虎啸龙吟,一拳比一拳凶猛,猛然的打向袁天罡周身各大要穴。
袁天罡只是抬起了一只手掌,轻飘飘的挡在李存续每一拳落下的位置。
不论李存勖从何处攻击,不论是不是双手同时进攻。袁天罡始终背负着一只手,用另一只手轻飘飘的接下李存勖所有的拳头。
袁天罡等待了一会,见李存勖没有变招,可能是失去兴致,手掌张开抓住了他的拳头,微微一拧。
一阵“咔嚓”声传来,李存勖的左臂扭曲弯折,森森白骨突破了血肉的封锁,从手肘处探出了头。
袁天罡刚一掌拍出,打在了李存勖的丹田上,凶猛的内力冲入体内,瞬间将他的经脉全部摧毁。
李存勖残余的内力从全身各大翘穴飘出,如一缕缕青烟。一口又一口的鲜血从他的口中呕出,如今的李存勖才仅靠体内残存的一些内力吊着命。
李存勖双腿一软,猛然跪倒在地,但即便如此,他依然强撑着身体向后仰去,宁死不会向袁天罡低头。
“镜心魔把他的头给我割下来放在木匣子里送到李鸦儿那里,给他提个醒,那些小动作给本帅收一收。”
“是大帅。”
——
岐国、凤翔
后花园内,女帝、许幻和李祤坐在是石桌旁正在对弈,是两人连悔棋带耍赖跟李祤下着围棋。
一旁还有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降臣在哪里支着昏招,显然也是一个臭棋篓子。
正当几人其乐融融地时候,棋盘上西北角的九星上的一颗黑子突然炸开,四散成了好几瓣。
李祤也是一愣,那股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欢快的气氛瞬间变得凝固起来,女帝抬眸看向李祤,投来了询问的目光。
跟李祤待得时间久了,对于这种突然其来的变故,几人都会不自觉的往术术上想去。
还未等李祤说话,一阵清风从午风角吹来,晌午的起西风,不温热反而是有着一阵冰冷的感觉,让几人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
“怎么讲?”降臣投来了好奇的目光,要不是她学不会,她早就去学了。
“晌午出西风啊,可不是好兆头。冷风当头阳气不存,想来又是发生了巨变了。”
李祤的话,瞬间就勾起了三女的好奇心,女帝双手撑在桌子上将自己精致的下巴垫在手背上,轻笑出声,
“那我们就赌一赌吧,天下大事最多一炷香的时间就会传到这里。我们就看看祤哥的卦象和情报有多少出入。”
许幻也是投来了好奇的目光目不转睛地看着李祤,显然是入局了。
降臣眼睛一转就开始生事,在一旁叫嚷起来,“赌局怎么能没有添头,下注、下注!”
而后降臣意识到了不对劲,瞬间就迎来了三双打趣的眸子,她反应过来了人家是一家人,就她是外人,这还赌啥啊!
降臣讪讪的笑了一下,缩了缩脖子试图掩藏自己的存在。
许幻这时温柔地出声提醒,“三分之一柱香了。”
李祤看向她好看的眸子,当真是一个温柔的女子啊。
“刚刚说来这不是好兆头,棋盘九星一天元,如今天元无主,西北九星之一乃是可以进军天元的陇西李氏。
如今天元碎裂可以说是某位身负帝命的人死了。如今晋国有三人可以做到此事,李克用老练、李嗣源隐忍,所以最大的可能是李存勖没了。”
李祤将自己的猜测缓缓说出猜测,三女也是拿起茶杯默默地开始等待。
时间快到一炷香的时候,妙成天迈着急促的步伐跑来,对着几人行了躬身一礼,就连忙开口传达了消息。
“李存勖早些时候在洛阳封禅称帝了,然后被袁天罡和不良人诛杀了。”
女帝几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用惊骇的目光看向李祤,当真就是人在家中坐着,天下事都逃不出一副棋盘呗。
妙成天看着有些摸不到头脑,不由得眨了眨眼睛看向李祤,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反应吗?
女帝解释了几句后,妙成天恍然大悟,又有些见惯不惯,面对李存勖的身死还是要有一些事情准备的。
几人短暂的聊了几句,就各自去处理岐国和天师府的事务了。
见众人都走后,女帝从座位上起身朝着李祤扑来。
李祤也是伸手揽住那纤细的腰肢,将女帝搂入怀中,将下巴垫在女帝的锁骨上,嗅着她身上的清香。
女帝整个人向李祤怀里挤了挤,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在防卫森严的洛阳中进出自由,轻松杀死称帝的李存勖后全身而退,这袁天罡真的是可怕。
随即女帝想到了什么,有些担忧地侧头看向李祤,“那兄长会不会也…”
此时的李茂贞还没有变得疯癫不可一世,女帝也没有要为民除害的想法,她还是有些担心自己的兄长走上邪路。
“只要大舅哥还没丧心病狂去杀李星云或者现在称帝,他就暂时不会被袁天罡盯上。”
“暂时?”女帝轻哼一声表示对这个答案的不满。
李祤摩挲着女帝的纤纤玉指,女帝白了他一眼,另一只手拿起棋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复盘棋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棋盘上出现了一个个黑色的小人。
李祤看到棋盘上的黑白小人,不由得发生一声轻笑,女帝瞬间羞红了脸,伸手去推某人都要钻到衣裙下的大手。
女帝伸手打掉李祤作乱的大手,娇媚地瞅了他一眼,整个人贴在他的心口上说道,伸手拧了一把后有些酸酸地说道,
“你今天该去许幻妹妹那里了,还有那个张子凡你要尽快处理掉,防止尾大不掉。”
李祤勾起女帝的腿弯,将她抱在怀里,女帝发出一声轻呼,有些不满地嘟起嘴就要轻叱两句。
“好久没去画画了吧,我们去城南的小山上画一下凤翔吧?”
女帝听到后眉眼弯起,双手环住李祤的脖子娇笑道,“好啊。”
——
天山,
天山是回鹘的领地,如今的回鹘作为述里朵的娘家人已经在萧敌鲁的带领下归顺了漠北。
一行七人靠着张子凡那个契丹国驸马的身份,一路上也算是畅通无阻。
这次没有了耶律阿保机这个引路人再想拜会山门就麻烦了许多,好在天山铸剑阁有个好习惯,看到绝世宝剑就会激动。
李茂贞他们也打听了天山铸剑阁的爱好,这次上山带来不少稀缺的金属。
全是李茂贞从漠北宝库里顺的,李茂贞不知道哪种金属品相好,但他有自己的鉴别方法。
将金属放在手上用力一捏,碎了的就是不中用的,捏出指印的还不错,捏不动的就是好东西!
好在提前有了准备,一行人的烈酒和狐裘都很齐全,没有出现冻的打哆嗦的场景。
天山铸剑阁的山门外,
凌霄子在听到有人拿着宝剑和玄铁拜山消息后,也顾不得其他的事情,一路小跑就来到了山门口,甚至连鞋都没穿好。
在满是冰雪的天山,这位掌门人赤脚一路小跑了二里多地,脸不红心不跳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身后的门人一脸羞愧提着两只长靴在身后追赶,“师傅、师傅,鞋啊,先把穿上鞋啊。”
凌霄子这才意识到不妥,身为大天位高手跑两步穿不穿鞋区别不大,他一时间也是忘了这茬,连忙停下身子,拍了拍脚底的灰尘,接过门人手里的鞋子穿上。
然后步履矫健的来到李星云一行人身前,看着李茂贞背后的龙泉剑和李星云手里玄铁,激动地伸出了手,
“诸位带着玄铁和宝剑,不远万里拜访我天山铸剑阁,真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在下天山剑派掌门人凌霄子见过诸位。”
众人也是看清了凌霄子的模样,一身浅蓝色锦服、象牙白襜裳披在腰间,眉心有着一点蓝色的花钿,头发上还有两缕蓝色的发丝看上去十分怪异。
而几人看着他伸出的手掌时也是面面相觑谁也不想去跟凌霄子握手,此刻大家好像都出现了洁癖。
凌霄子尴尬的摸了摸头发,对着众人说道,“不知这龙泉剑如今在谁手中啊?”
李茂贞上前半步将龙泉剑托出,凌霄子激动地抽出龙泉剑后,惊愕地看着李茂贞,“这…这这…断了?”
凌霄子面露悲哀,伸手划过剑身和断裂的地方,就像是看到了自己心爱的女子出现在青楼一般,那表情简直是听者伤心,闻着落泪。
探察了一会后凌霄子抬头看着李茂贞,若有意思的说道,“你们是把此剑当作比拼内力的战场了吗,这么好的一把剑搞得如此千疮百孔,当真不知道爱惜!
还有这是谁还踩了一脚!!简直是糟蹋好动啊!”
作为当事人的李茂贞和朱友文同时一愣,单凭一把剑就能推演出这么多端倪?这凌霄子不是凡人啊。
李星云上前抱拳行礼,“在下李星云,此剑乃是不良帅所赠,此番前来还想请前辈重铸龙泉。”
李茂贞也适宜地递上包袱,凌霄子打开一看,瞬间就流起了口水,好像是那单身多年的痴汉见到美女一样。
“好说,好说。既然李兄与不良帅是朋友,这位…又带来了铸剑的材料,以及足有盈余的材料。
我们天山剑派自当为诸位打造上好的兵刃,诸位要是有什么喜欢用的可以与我说说到时候一并打造。”
还不等李星云他们高兴,凌霄子又竖起了手掌,给了他们迎头一击,“诸位先别着急高兴,我派祖师欧冶子曾经留下规矩,外人想要开炉练剑必须要走过天山剑阵!”
“剑阵?”众人都是疑惑地表情,唯独朱友文眼睛越发明亮,果然李祤说的没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还是要多走动。
“好,提前告知诸位,我天山剑派的镇山大阵,乃是祖师欧冶子所创。
想当年不良帅也曾经来过,耗费了五天五夜才通过,不过很可惜那时候还没有我,以至于没有见到这样的盛况。
近百年来你们是首个以外人身份来我铸剑阁开炉铸剑的,怎么样有没有打退堂鼓啊。”
凌霄子竖起五根手指,得意地看着众人,目光中是对自家剑阵的自信。
“好,那就本座先来,请阁下带路吧。”朱友文自傲地上前,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领教这个什么剑阵了。
……
山门前的广场,竖立着两把冰雕巨剑,周围铁链缠绕将中间露出一个巨大的方形广场,地面上密布复杂细密的纹路。
朱友文不友好的记忆被唤醒,看着地面的纹路,头一次让他感觉到多学习的重要性。
凌霄子和一众门人站在对面,凌霄子单手持剑背在身后,“阁下,天山剑派以剑会友,请阁下出剑吧。”
朱友文有些尴尬,剑法他没怎么练过,在他看来真男人就应该拳拳到肉,剑那是娘们用的东西。
朱友文伸出手一抓将凌霄子身后的一个徒弟的佩剑摄入手中,“来吧。”
凌霄子轻踩地面,整个瞳孔都变成了蓝色,同时一道蓝色的光芒笼罩天山铸剑阁。凌霄子的身影在顷刻间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八个人同时对着朱友文说道。
“我天山剑派已经占了天时地利,请阁下先行赐教!”
打群架吗,我可不怕。朱友文邪魅一笑身上阴气涌出,向四周扩散开来。很快就占据了半边的场地,八个阴灵在朱友文身后凝形而出。
凌霄子也露出好奇的神色,朱友文站在原地未动身后的阴灵齐齐扑向眼前的八个身影,甚至还有一个盈余。
凌霄子身影一晃又多出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影,伸手一招从门前的剑冢中飞出十柄残剑落入这些残影的手中。
这一幕落入李茂贞和侯卿眼里,却让两人微微凝重起来,这人影不是虚假的幻象,竟然可以抓到残剑?
十九个影子在空中不断对碰着,可能都不是活人的缘故,这些人影速度极快。
在场的李星云四人实力不够只能看到蓝紫色和黑色的身影在空中闪来闪去,时不时发出刀剑相交的“锵锵”声。
李星云双眼微微失神地看着前方打斗的人影,又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
李星云愣了一会,就要用胳膊肘去捅姬如雪的柳腰,被姬如雪冰冷地目光打断了手里的动作只能讪笑一下道,
“雪儿你怎么看?”
姬如雪跟蚩梦挽着胳膊站在一块,姬如雪看了蚩梦一眼,见蚩梦摇了摇头方才说道,
“阵法讲究天时、地利,既然凌霄子掌门说过这是护山大阵,此地地处天山主脉,能汲取地利为己用,再取天地之灵布阵,可说声无敌也不为过。
方才蚩梦摇头说那不是幻觉,只能说明此阵法是以灵御剑。”
张子凡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个来自幻音坊的女人,“姬姑娘还懂阵法?”
李茂贞和侯卿也是微微侧目,阵法他不懂,想来水云这些年也没有学过,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呢。
是那个该死的野猪!
几人说话的功夫,场中的形势急转而下。在剑阵的压制下,朱友文的阴气被逼退。
而且此处没有阴气给朱友文调用,这里的天地灵气十分富足,在阵法的加持下,凌霄子自然没有和原著那般就只是在用剑法对敌。
那是李星云太菜,凌霄子不愿意欺负人,朱友文可不一样,给凌霄子的压力还是蛮大的。
凌霄子一剑递出,便有漫天的雪花飘落,将整个大地笼罩其中。一股冷意席卷而来,冰冷刺骨的寒风吹在众人的身上,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这还是只是剑法的余威并不是特意针对场外的几人,而场中央的朱友文全身上下挂满着一层冰霜。
若非功力深厚,此刻的他估计已经没有能力再进行战斗了。
即便朱友文功力深厚,他身体也略微有些僵硬,这些冰霜还是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风险的阻隔下,朱友文体外的阴气越发的萎靡起来,原本占据半边场地的阴气,此刻已经被压缩到了一个角落。
而且天山剑阵出现的幻象栩如生让朱友文一时间很难找到真正的凌霄子,到底是哪一个?
而且朱友文主修的是拳法,并非剑法。他的剑法看上去就像是三岁的孩童,在胡乱挥舞着树枝,漏洞百出。
若非有一身强悍的内力修为,早就被凌霄子打的找不着北了。
紧接凌霄子给众人展示了一首什么叫以灵御剑,众多凌霄子在身前掐架,十柄残剑凌霄子的手中,浮在半空之中。
所有的凌霄子同时食指和中指并拢变为剑指向前点出,十柄残剑在空中不断飞舞,仿佛像是有人操控一般,灵活的攻向朱友文和那几位阴灵。
李星云双眸眯起,他看出凌霄子占据的位置也十分讲究,暗含了五行八卦,就好像是在剑阵内又组成了一个小型的阵法。
凌霄子负手而立,傲然站在场中,看着李星云这边的方向,用散漫的语气说道,
“此番天山剑阵已全面启动,我天山剑阁也不是仗势欺人之辈,如果你们还有谁是用剑的人,可以一并上,我天山剑派都接下了。”
听着那充满挑衅意味的话语,李星云都微微皱眉,这样未免有些太嚣张了。
场中的朱友文大怒,这是看不起他呀!
将九幽玄天神功运转了一个又一个的大周天,可以流转在体内的各个角落,从丹田经过身体各大窍穴后冲出体外,化作浓郁的黑色阴气。
一时间阴阴风呼啸,如百鬼夜行,天山周遭也出现丝丝缕缕的黑色阴气,被朱友文牵引而来。
朱友文将多余的阴气凝聚在身体内,体表上浮现一层红色的光。朱友文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如同闷雷般的声音在空中迅速闯荡开来,在天山中不停的回荡。
朱友文的双眸中猩红的光芒大盛,双手在面前合拢,夹住一柄直刺他眉心而来的残剑。
黑色的内力席卷参见,只是片刻的功夫就将残剑腐蚀,化作铁屑从空中掉落。
朱友文的嘴角扯出一个危险的笑容,一步跨出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凌霄子身上的气势也是陡然之间爆发开来,所有的凌霄子双手一远,将周围所有的寒气全部牵引而来。
在胸前形成一柄冰晶长矛,长矛上有着通体复杂的花纹。长矛飞射而出,空中高速的旋转,撕裂了空气,将周围的温度再度拉低了少许。
长矛封锁了朱友文全部的进攻路线,朱友文只能撑起体外的护体阴气,全力去腐蚀这些冰晶长矛。
朱友文人全身上下散发着阴暗彻骨的森森鬼气,就像是从九幽地狱中爬出的厉鬼,抬手一拳挥出,黑色的阴气如潮水般冲出,席卷整个场地。
阴气消散后,没有看到林霄子的身影,朱友文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眼前就出现点点星光,一个又一个的凌霄子凝聚成型,重新出现在朱友文的面前。
凌霄子也不由得鼓起手掌,对于朱友文的勇猛做出了认可。朱友文是很强,但凭借他自己的不可能打得过坐拥天山之力的凌霄子。
那白色寒气从凌霄子长袍下流淌而出,很快白色的雾气就遍布了周围的场地。
看上去宛如仙境,但其中隐隐内涵着凌冽的杀机!
“你一个人是不行的,加上他们两个勉强可以一试。”凌霄子抬手指向身后的侯卿和李茂贞,是那么的傲然不可一世。
“少废话,我们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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