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阴差阳错

        凤翔街头，李祤几人的马车随意地在这繁闹的大街上荡漾着，一来，是女帝要看看这许久未见的家园；二来，也算是让千乌提前适应自己日后的家。

        绚烂的阳光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红砖绿瓦之上，那些突兀横飞的屋檐，以及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迎面粼粼而来的马车，川流不息的人群等等。

        看着岐民脸上恬淡惬意的笑脸，无一不体现出了凤翔的繁华，虽然说这一路上足够上千乌吃惊了，但来到凤翔后她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有多么的坐井观天。

        看着千乌脸上无法掩饰的惊讶，姬如雪用手肘捅了捅她的腰肢，一脸得意地说道，“是不是比你的落花洞要好太多了。”

        千乌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刚要开口说话，就反应过来了不对劲，看着姬如雪眼神中的打趣，千乌梗着脖子说道，

        “怎么可能，我落花洞虽小。但居于深山，无忧无虑，也不失是一种人间仙境。”

        看着千乌那副不服输的嘴脸，姬如雪也懒得掩饰自己的不信，直接敷衍地应付起来，“啊，对对对。”

        看着姬如雪这副模样，千乌也是瞬间就急眼了，整个人扑到了姬如雪的身上，两人再度展开了“殊死搏斗”。

        女帝掀开帷裳，看着这凤翔城内喜庆的一幕，心中顿时就有了猜测，她们这次去乌斯藏毕竟是为了保家卫国的正义反攻。

        如今出师大捷和雄师凯旋的消息都已经先后传回了凤翔，女帝也能猜到岐民内心的喜悦，毕竟这也是十多年来岐国的首次出征大捷。

        不过女帝听着外面聊起最多是自己和李祤两人珠联璧合、郎才女貌，唇角也不由得勾起一个弧度，现在岐国对祤哥抵触已几乎于无了。

        ……

        幻音坊内，一顿山珍海味的接风宴在此举办，重新回到凤翔，女帝作为东道主自然是要表示一番的。

        女帝在开始宴会前，拿出了一个雕刻精美的紫檀木盒子，将其亲手交到了千乌的手中。

        “既然收下了，那就代表以后是自己人了，做事可就要依祤哥为主了。”

        千乌对着女帝欠身一礼，声音也温柔了少许，“千乌明白了。”

        “嗯，千乌妹妹不用拘谨，今天来的都是家人。”女帝看着千乌的表现也是十分满意，对着千乌微微颔首，就交给了许幻来带新人。

        相较于女帝身上的那股威严，还是许幻这样的温婉贤淑更加令人放松和亲近。

        至于李祤自然是被女帝安排到了对面，两人同时举杯邀约，晚宴上也是其乐融融。

        宴会散去后，女帝拉着李祤来到了她平日处理政务的那个大殿，两人同时坐在女帝的床榻上，女帝仰躺在李祤的怀中，脸上有着一抹微红。

        好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女帝的腰肢微微扭动，向前挪了挪身子，让自己的长发滑落在李祤的肩头和胸口。

        女帝的唇角弧度扬起，声音低沉，婉转了几分，若爱人之间的呢喃私语，“李嗣源要准备进洛阳了，漠北也进入了三晋之地了，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呢？”

        李祤的手指划过女帝的柔顺发丝，女帝感受到身上的异常，小脸恶狠狠地瞪了李祤一眼，檀口微张咬了李祤的手指。

        “估计听闻天师府受袭后，幻儿应该会返回天师府一趟，毕竟作为天师，她已经太久没有在天师府露过面了。

        至于漠北，就让他跟李嗣源斗吧，下一步我们我可以对那些小国下手了，已经放任她们太久了。”

        柔软的小舌扫过李祤的指尖，女帝抬眸媚眼如丝地看着李祤，今日的女帝对李祤发起了挑战。

        李祤勾住女帝的曲线完美腿弯，将她抱在怀里，凑在女帝脖颈处，轻声说道，“云儿可知道骑马和御车讲究什么吗？”

        “哦？本宫还真有点好奇呢？”

        “首先，需要帮助马儿梳理一下马儿身上的毛发，让马儿保持一个干净和舒爽的状态。”

        女帝轻哼了一声，抖了抖肩膀，仰靠在床边，抬起小腿点在李祤的胸口，略显冰冷的雪足，挑开衣衿在李祤的胸口画着圈圈。

        “然后呢？”

        “然后需要检查马儿的腿脚，看看马儿有没有受伤，不然到时候可是会人仰马翻的。”

        一件白色的袜子飞出，女帝挑了挑眉，示意李祤继续说下去，她好像感点兴趣了。

        “为了平息马儿的情绪，我们需要轻轻捋过马背，让她们处于一个舒服的状态。

        然后扶着马儿的肋骨，轻松地翻身上马，微微夹住马腹，让马儿减少响鼻和被骑上的不安。

        慢慢捋顺马背，让马儿适应下来，最后就是微夹马腹，拿紧缰绳然后策马奔腾了。”

        “哼，本宫好像明白了。还是要坐稳马鞍，微微起身保持一个空隙，不然还不等你策马狂奔，这颠簸就足够让你三天下不来床了吧。”

        “没错，云儿真聪明。”

        ……

        洛阳，

        莫子明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李存礼也是有些疑惑，看着他严肃的表情，莫子明甚至怀疑自己暴露了！

        看着莫子明也变得严肃起来，李存礼抬手摁在莫子明的肩膀上，“侄儿不必紧张，我来是为了告诉伱，大哥已经找到了让你恢复的方法，表情不要那么严肃。”

        要是真的张子凡或许可以直接笑出声来，但他不是张子凡，他莫子明身体健全的很，功力也还在，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他快速调整心态，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六叔，你那表情可是吓死侄儿了，侄儿还以为你这是要把我送去喂圣龙呢。”

        一旁的倾国倾城也是露出了喜悦的神色，这也是她们来到洛阳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来到洛阳后，她们就知道自己的嫂子对晋国动手了，她们夹在中间可谓是左右不是人。

        看到四叔和六叔的时候也不好意思打招呼，觉得是她们对不起晋国。如今听说张郎有机会恢复，她们也是十分开心。

        连带着看向张子凡的眼神中都带有了些许柔情，毕竟张子凡好了，那就可以同房了。

        这些日子莫子明可是用武功被废需要静养为由，搬到了独立的房间。

        倾国倾城也是以为莫子明一时间受不了打击有些颓废，就没有多想。毕竟之前张子凡有武功的时候都不太行，更不用说现在废人的情况了。

        莫子明感受到背后那痴情的眼神，整个人都要崩溃了，这个潜伏的任务为什么这么难啊！

        “侄儿敢问六叔，我们什么时候动身？”莫子明双手抱拳一礼，想要快速逃离这个修罗场！

        看着张子凡迫不及待的样子，李存礼的脸上也是出现了笑意，“臭小子还真的着急，这件事情还是要等大哥那边不的决定。

        你也知道漠北如今和晋国之间的紧张局势，所以是让你在洛阳，还是回太原在大哥的帮助下进行修行，还有待商议。”

        听到李存礼的话，倾国倾城站了出来，第一次正面回应了晋国和漠北的问题。

        “六叔，侄媳妇听说漠北大军已经出现在了外三关。侄媳妇如今没有别的本事，就还有这张脸能用。

        还请六叔告诉我公公，倾国愿为晋国让说客，前往外三关调停如今漠北和晋国的战事。”

        李存礼听到后也犹豫了，让倾国去可以说各有利弊，万一她们走了，自己这边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我得询问大哥的意见。”李存礼面带犹豫地说道。

        “我们姐妹也想为张郎和晋国做点什么，在此谢过六叔的帮助。”倾国倾城对着李存礼抱拳一礼。

        ……

        在通文馆的全力运转下，来自洛阳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李嗣源那里。

        李嗣源看着密信上所说的主动请缨，也是有些迟疑。根据他的观察，倾国倾城两人对于张子凡而言是真心实意，这个不用怀疑。

        但在家国大事面前，儿女私情总显得不值一提。如今的晋国可是有把柄握在漠北的手中，而他能钳制漠北的，无非是两个无关紧要的长公主。

        李思源的掌心燃烧起一抹蓝色的气焰，从洛阳传来的密信焚烧成灰烬。

        轻轻挥了挥手掌，让掌心的白灰随风飘去，李思源一甩衣袖，将手背在身后看向胜州的方位，仿佛能隔空看到那位天后一般，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思考了片刻，李嗣源做出决定放其中一个人去，留下另一个人照顾凡儿。

        李嗣源瞥了一眼半跪在地上的通文馆杀手，面无表情的说道，“通知六弟，让张子凡带着倾国倾城即刻返回太原！”

        ……

        漠北大营内，耶律质舞找到了跟士兵打成一片的自家哥哥。

        耶律质舞身穿一身奥姑一脉的服饰，手持神杖，一言不发，静静的站在营帐门口。

        耶律质舞特殊的装扮以及她冰冷的气质很快就吸引到了营地内士卒的注意。

        兵中的老油子看到有一个娇俏冰冷的女人站在门口，下意识的就想开口调侃两句。

        但也有反应快的人认出了那一身服饰，没有给身边同僚开口的机会，一拳就打在他的小腹上。

        将他打成了一个虾米，身后的同僚们眼疾手快地架起那个兵油子的朝后跑去。

        幸亏他没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东西，奥姑的威严不容置疑，要是说了什么东西惹对方生气了，他们这些人都要死。

        沉浸在兵营当中的耶律尧光也看到了自家妹妹的到来，但他想到奥姑一脉的规矩，也没有跟妹妹立刻相认，只是对着身后的士兵点了点头，将他们全部遣散。

        等人都消失不见后，耶律尧光才看向眼前的妹妹，语气中充满了喜悦，“质舞，你们来了？”

        原本心情不错的耶律质舞瞬间哑了火，他之所以不愿意来找自己哥哥，就是因为每次见面都要被他大声喊耶律质舞、质舞什么的。

        对于这些称呼，小丫头心里都是十分拒绝的，因为她根本不承认自己是耶律，她姓李呀！

        耶律质舞看着自己哥哥这副憨憨的模样，这么多年都没有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也是叹了一口气，怪不得爹爹都不怎么搭理他。

        掩盖住心中的情绪，耶律质舞这才摘下戴在脸上的黄铜面具，恢复了那副俏皮可爱且轻松的模样。

        耶律质舞快步走到属于自家哥哥的将军椅旁坐下，而后翘起修长的玉腿，搭在面前的长案上。

        耶律质舞用自己的纤细手指缠绕着自己偏褐色的发丝，一脸无趣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娘已经发话了，让你现在回胜州。”

        听到这个消息，耶律尧光瞬间就垮下了脸，连忙一路小碎步，跑到自家妹妹的身旁，给她轻轻揉揉肩膀。

        “妹妹，咱商量个事行不行？”耶律尧光的声音十分谄媚，像极了宫中侍奉的公公。

        耶律质舞没有给自己哥哥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她自己都被困住了，都不能出去玩，怎么能让这个当哥哥的在外面晃悠？

        耶律质舞依旧是漫不经心地玩弄着自己的秀发，头也不抬地说道，“放弃吧，我的好哥哥。我这次本来就是为了让你的回去，你要是不听话，那我就只能打晕你带回去了。”

        耶律尧光手中揉肩的动作也是一顿，谄媚的声音也消失，重新恢复了那个阳光男孩的样子。

        “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耶律质舞摆了摆手，耸了耸肩膀，一脸无奈的说道，“那真的是很遗憾，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如今，你已经带兵杀入了晋国的腹地。但你的武功实在太稀松平常了，娘亲害怕你一不留神，就被斩首行动针对了，所以只能让我亲自将你押送回去了。”

        听到是担心自己受伤，耶律尧光心中也是微微一暖，但同时也生出了一股无力感，武学天赋，这个东西就是十分玄学。

        相较于自家妹妹这种一看就会一上就会的绝世天赋，他就那种七窍玲珑心，已通六窍，但还有一窍不通。

        耶律尧光垂头丧气地跟在耶律质舞的身后，两人朝着外面走去，耶律质舞在出门前再度带上了自己的黄铜面具。

        一步迈出营帐，耶律尧光再度恢复了那个气宇轩昂的大将军，耶律质舞管中窥豹也能从自己哥哥身上，猜到自己爹爹的英姿。

        虽然许久未见了，就当是用自己哥哥养养眼，望梅止渴吧。要是爹爹穿着一身盔甲应该会更帅！

        看着自己哥哥处理完事务后，耶律质舞率先登上了马车，留下一旁目瞪口呆的耶律尧光。

        不对，为什么没有我的马？

        等了一会，见自己哥哥还没有任何动作，耶律质舞挑起帷裳看着还在发呆的耶律尧光，关心地询问道，“是忘记了什么事情吗？”

        耶律尧光看到自己妹妹露脸，也是快速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质舞，我的马呢？”

        面具下的嘴角一抽，又被强调了一遍啊。

        耶律质舞的脸色瞬间变黑，没好气地说道，“我需要一个车夫，所以你就赶车吧。”

        说完话，就放下了帷裳。没有给自己哥哥任何拒绝的机会，耶律尧光也是认命的充当起了车夫，开始御车前进。

        “架！”

        ……

        两人前脚刚走，倾国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兵营面前。

        漠北的士卒可能不认识这个奇葩的长公主，但军队中的武将可是清楚眼前的人是谁。

        制止了手下拉弓警惕的状态，一路小跑来到倾国的身旁，点头哈腰地说道，“末将不知长公主移驾此地，请公主责罚。”

        倾国没有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她有着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倾国粗犷的声音响起，“这里的主事人是那个，带我去见他。”

        “回公主的话，这里做主的是大将军萧敌鲁还有二皇子殿下。”

        刚听到这个武将的话，倾国有些沉默，大将军萧敌鲁是述里朵同母异父的哥哥，根本不是她哥哥耶律阿保机一脉的人。

        但听到自己的侄子也在这里，倾国心中再度燃起了希望，这个侄子是个心怀正义的人。

        耶律尧光比起她们那个只知道琴棋书画、吟诗作赋的大侄子，更加有魄力和胆识。

        他在这里的话，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带我去见我侄子。”倾国一手拍在那个将军的肩膀上，打了对方一个趔趄。

        见对方支支吾吾的样子，并没有带她去找耶律尧光的意思，倾国也是眉头一皱，心中升起来一股怒火。

        她再怎么不受述里朵待见，也不是你一个杂号将军可以欺辱的！此刻的倾国已经将对方当成了萧敌鲁一脉，甚至是自己嫂子述里朵一脉的嫡系了。

        倾国抬起蒲扇大的手掌，就准备给这个不知名的家伙一个大嘴巴。告诉他什么叫做长幼尊卑！

        倾国的手掌还没有抽出，眼前的将军在开口说出了原因，“属下不敢欺骗长公主，刚刚二皇子被奥姑带走了。”

        倾国的手掌停在了对方的脸前，掌罡将对方头盔都掀了下来，倾国快速挂上一个笑容，手掌下压，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就辛苦你了，告诉我她们从哪里走的，走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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