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求援与南下
南汉,兴王府
如今的汉王刘隐没有当日在龙泉宝藏时的意气风发,并且那日与他同行的定南王直接身死在他的眼前。
也是那天他见识到了蚩笠的实力和残暴的心性,南诏和南汉的一切都是一个局,一个削弱天下诸侯的局。
本来汉王刘隐还想要占领定南王的土地,可谁曾想迎接他的是南诏诡异多变的苗疆蛊师和不畏生死的怪物。
刘隐这才彻底怕了,他害怕自己会死于非命,所以他要跟南诏郑仁旻和谈了。
刘馨鸢虽然去了,但送亲队伍中还有他的暗哨,可如今他得到了暗哨传来的消息。
那就是他的宝贝女儿跟秦王养女做了交易,暗中护送她们进入南诏,具体的交易内容是什么他不知道。
刘隐之前经过激烈的内心抉择后决定投降蚩笠,那时候是因为北边的霸主没有一个瞧得上他,而且晋、秦、岐太过偏远也不会特意南下救他。
因为他的南汉说好听叫诸侯国,可实际上就是村寨集合体,十分落后。
不论是与之前的楚国马殷、吴国杨行密抑或是闽国都有过战争,可结果都是输多赢少。
刘隐能有南汉这四十八州,全靠的楚国看不上不跟他抢夺,别看人家马殷哪里叫做荆蛮之地,以为是粗野、凶恶不开化的代表。
即便有如此恶名,马殷竟然也瞧不上他刘隐手里一亩三分地,他的南汉地处岭南,号称流放与贬谪的“圣地”。
广袤的大地尚未被开发,地广人稀,层林障蔽,到处都是毒蛇猛兽瘴气,而且极难发展农耕。
但也有例外,他兴王府出名的就是荔枝,想当年一骑红尘妃子笑,杨贵妃吃的就是兴王府这里的荔枝,还被玄宗赐予了一个荔枝州的美名。
然、并、软,他管辖的岭南地区内少数民族颇多,且难于管理,所以这也导致了南汉的历代掌权者都留下了暴虐无道的好名声。
也因此南汉历代掌权者都十分亲近宦官,因为他们实在是苦于无人可用的尴尬境地。
如今蚩笠大举入侵东进,加上交战屡次失败,甚至带回了疫病,境内各寨子已经有了跳反的苗头了。
毕竟苗疆就是各寨的生活模式,况且大家都是少数族裔,少数族之间的认同感要高于他刘隐。
刘隐此时已经走投无路了,要么就是被蚩笠吃干净,要么被身后的闽、吴越吃掉。
见识到兵神怪坛的怪物之力和蛊师的杀伤力后,刘隐心中就有了判断,投降的念头愈发强烈起来,说不定他还能混一个从龙之功呢。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的好闺女竟然搭上了秦王,还成功将姬如雪带入了南诏,这种时候选择什么还有问题吗?
一封密函从兴王府出发,连夜送往了岐国的凤翔,告状也是要有技术含量的。
通过女帝去告诉李祤,比从他口中说出来要更好。当然刘隐还十分隐晦地给南诏的蚩笠也送上了一封密信。
……
乌斯藏腹地,
女帝看着传到自己手里的情报,眉宇间也出现了一抹愁容,这才过去了几天,姬如雪那个丫头又出事了。
此时李祤并不在她身边,作为一名合格的君王,李祤需要带头发起冲锋给岐国的军队心中留下一颗种子。
这都是为了方便日后的收编工作,毕竟岐国就是女帝的嫁妆,贴心的女帝需要提前给李祤立威。
没让女帝久等,身穿威武光明铠的李祤就从外面走来,此刻的李祤一身血污,金色的光明铠上是赤红的颜色。
既然是为了立威自然要跟士卒们一起,同样的拼杀和满身血污,这才能更好的获得他们的认同感。
女帝一脸嫌弃地看着李祤,嘴里还不断抱怨着,“你说说你,让你去做做样子,每次都是一身脏兮兮的回来。”
女帝一边说着抱怨的话,另一边还是动作温柔的帮助李祤卸甲,虽然她也不相信李祤会受伤,但还是要仔细看一圈。
不一会宛如雕像般精致的上半身就出现在了女帝的面前,女帝将手中那件沾满血污的衣服直接扔了出去,指尖出现了一团清流将李祤上上下下冲洗了一遍。
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也就这个人是李祤,不然换一个人这样脏兮兮的样子,女帝早给他轰出去了。
女帝牵着李祤的手,两人亲昵的挤在一张将军椅上,女帝挪动身子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将自己刚刚得到的情报交给李祤。
李祤看着手中的投诚状,目光扫过一圈后就随手扔到了桌子上,把玩着女帝柔弱无骨的手指,“云儿,你猜这件事情那个刘隐有没有告诉蚩笠呢。”
看着对自己手指爱不释手的某人,女帝也没有惯着李祤,直接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不假思索地说道,
“下注的赌徒都知道要两头下注,这个刘隐既然最开始决定要跟蚩笠一路走到黑。
就算现在出现了变故,他也不会抛弃原先下注一方,最多只是减少追加的筹码。”
看着又被李祤抓回去的软嫩小手,女帝翻了一个白眼,奇怪的癖好真的是越来越多了。
“你什么时候动身去南诏,目前的情况来看,就算是有十二峒的帮助,也很难支撑太久啊。”
“我看高原的动向,四大王系好像要冰释前嫌了。我不在这里真的没问题吗?”
李祤环着女帝的柳腰,两人耳鬓厮磨着,炽热的吐息打在女帝的脖颈处。
女帝感受着脖颈处的瘙痒,不由得身子一颤,连忙转身与李祤面对面贴在一起,双手死死地搂住李祤的脖子,防止他再度作怪。
“这里有兄长,我还有幻儿妹妹再加上九天圣姬们,不会出问题的,我总感觉南诏哪里要出大事,今晚上你就带王宗仁走。”
“王宗仁回来了?”李祤有些诧异问道,这才过去几天,那个家伙竟然没有磨洋工?
“就在你带兵冲锋陷阵的时候,他才回来,不过很遗憾亚泽王系并没有同意我们的条件。王宗仁能回来也是他那一身堪比小强的难死的本事。”
听到女帝话,李祤眉头微蹙,这吐蕃当真是麻烦的很,高原地区地形错综复杂,即便有党项人也很难追击,更要命的是高原反应。
第一次进去乌斯藏的岐国和蜀国兵卒都无法避免的一个问题,要不是有图腾之法维持,他们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需要给刘隐回信吗?”女帝的声音打断了李祤的思绪,李祤抬头看着女帝手里正在摇晃的玉板。
“礼尚往来,既然刘隐表示了出了一点点的诚意,我们也不能当看不见不是吗。”
李祤抬手刮了刮女帝的琼鼻,两人相视一笑,女帝的玉指点在自己的朱唇上,思考了一会有些不确定地说着,
“我记得南汉的天象军还不错,当年对那些战象可是好一阵吹捧,被说的天花乱坠战无不胜的。
虽然我们这里的地形很难支持天象军的奔袭,但好东西还是要握在自己的手里不是吗?”
“云儿,我发现你变得有些蔫坏蔫坏的了。”李祤捏住了女帝的鼻尖,不自觉地打趣道。
女帝丝毫不甘示弱,抬手在李祤的腰间软肉上轻轻一拧,“这可多亏了某人好为人师,教的好。”
“谢谢夸奖。”
——
漠北,乌兰巴托
述里朵缓缓走出,身穿嫩黄色的绸缎裙,独特的收腰让本就纤细的腰肢越发不足盈盈一握。
方才她行过的地方,好像有一股泰山压顶的气势从周身散开,震慑着满朝的文武。
文武大臣只能低下头,看到述里朵曲线优美的小腿和那双棕色的高筒靴从他们面前走过。
述里朵脚下生莲,款款地走上三层的台阶,高座于龙椅之上,下方的众臣这才纷纷跪拜行礼,
“臣等参见天后,天后万福!”
述里朵嘴角淡扬,素手轻抬,清冷性感的声音精准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中,“众卿平身。”
然后述里朵就开始了每日处理政务的时间,随着疆域的变大,每天需要待在这张椅子上的时间就越发的多了。
这样的乏味并没有让述里朵体会到身为至高的快乐,随着一件件事情被处理,早朝也到了最后的时刻。
韩延徽轻咳一声算是清嗓,表示我要上了,你们都给我等着,然后向一旁挪动脚步走出列队,躬腰拱手道,“启禀天后,臣韩延徽有事启奏。”
“准!”
韩延徽瞥了一眼一旁的萧敌鲁,神情悠然地说道,“启禀天后,大将军萧敌鲁前些时日前往解梁,助晋伐贼。此举乃是应李克用之约,我军占据大义。
然晋国无信,以先王年长昏聩为借口,拒不兑现对我朝的承诺,实乃小人行径。
臣以为此事,我朝既已占据大义,而又恰逢中原战乱不休,天后可下旨南下伐晋。”
韩延徽的声音在应天殿内回荡,除了两侧荷花池的流水声,大殿内此刻死寂的可怕。
述里朵轻敲龙椅的扶手,微微挪动身子,说实话这张木头龙椅看着霸气威武,实则一点也不舒服。
要不是加了两个软垫,述里朵死活不在上面坐着,太硌屁股了。
上方的述里朵思绪飘到了其他的地方,但那轻轻的敲击声,像是死亡的鼓点打在下方众臣的心间,众人纷纷咽了下口水,生怕被述里朵拖出去砍了。
述里朵回过神来的时候,下面众臣的后背都被汗水浸透了,“韩爱卿这样说来,本后却是想到一件事,是那李克用的亲孙子逃亡到我国寻求庇护。不知可有此事?”
“启禀天后确有此事。”韩延徽就坡下驴,顺着述里朵的话应道。
“好,那就宣吧。”
不多时,孟知祥、琼华长公主李语蕊、瑶英公主李妙薇和李继岌就被带了上来。
孟知祥也没有自视清高,他的清高差点被遥辇弟弟一下砸成浆糊。
孟知祥双手扫了扫衣摆,直接行了跪拜大礼。但很遗憾他这一套东西在述里朵眼里毫无价值。
在述里朵眼里最有价值的是那两个女人,以及那个半大的孩子,你孟知祥车夫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你就是琼华长公主吧,本后可以帮你侄子重新得到晋王大位,返回三晋故里。”
述里朵虽然语气平淡,但其中的那股威严,以及常居高位者不自觉言语中的命令感,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草民孟知祥有事启奏天后。”
述里朵瞥了一眼孟知祥,这个人的野心之盛,她坐在这里都能感受得到。
述里朵嘴角半勾起,漫不经心地敛眸,将目光看到孟知祥的身上,一股强烈的杀伐之气冲向下面的孟知祥,
“准!本后给你这个机会,如果你说的没有你表现得那么有用,那么本后今日就不多留你了。”
如今的述里朵也是小人屠,亲自领兵厮杀多年的狠人,那股杀气一点不逊色于男儿,加上那股帝王威严,让孟知祥有股面对李克用的错觉。
孟知祥连忙调整心态,再度行了一个大礼后,才开口说道,“谢,天后圣恩。
草民曾任职晋军,与晋国大多将领是熟识,也十分了解他们的领兵之法。
草民也知道晋军布防的特点与城内粮草和器械的大致情况,请天后赐给草民一个为漠北效力的机会。”
孟知祥一脑袋磕在地面上,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应天殿内,鲜红的血液从他的额前流淌而出,眨眼间就铺满了一块地面。
听得出来是一颗好头,述里朵轻掀眼帘看向下方,带着森冷杀意的声音响起,
“本后就先将你的那颗脑袋借给你几天,若到时候你拿不下外三关。本后定会亲手砍了你!”
说完话后,述里朵已然没有了停留在这里的必要,直接起身朝着应天殿的后殿出口走。,
一旁的御前侍卫大声喊道,“恭送天后!”
述里朵身后跟着李语蕊还有刚刚康复脸色惨白的李妙薇,述里朵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看到了吗,这就是男人。在需要你的时候可以甜言蜜语、山盟海誓,待到他借你上位后,你的作用就越发的小了。”
自始至终述里朵的语气和表情都是那般古井无波,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出现,却又句句话扎在李语蕊的胸口。
李语蕊鼓起勇气,走到述里朵前面,双目灼灼地看着她,“那你呢,你需要利用我做什么?”
述里朵微微抬手,让暗处的侍卫放松警惕,眼前的女子脚步虚浮,一看就是个没练过武的人。
“你会知道的,而且你还有价值,本后会把你卖一个好价钱的。”
……
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得大地都在轻轻地颤抖,雁门关上的晋军守卫举目望去,只见大漠的尽头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人马。
鲜艳的旌旗在苍穹下迎风飘扬,明亮的铠甲闪烁着夺目的光泽,参差的刀剑直插向天空,泛着冷的寒光。
贴地的马蹄发出沉重的隆隆巨响,以不可阻挡之势奔涌而来,扬起的尘土滚滚涌动,犹如海潮般袭来。
令人望而生畏、毛骨俱悚。漠北人南下,晋国边关告急!
雁门关外,萧敌鲁带着耶律尧光第一次踏入了战场。
十六岁的少年正是渴望驰骋于沙场上建功立业的年纪,耶律尧光身姿挺拔如松,气势刚健似朝阳,完全继承了李祤和述里朵的全部优点,剑眉下有一双璀璨有神的眸子。
“舅舅,我们应该怎么做?”还是少年的耶律尧光看着远处巨大、威严的城关和宽而深的城壕,有些心情澎湃。
萧敌鲁的嗓音略微沙哑,漆黑如曜石的眸子闪动着猩红的光泽,低沉的尾音蕴含着危险的气息,似笑非笑地道,
“侄子啊,你要知道一件事,打仗的时候拼的就是双方的气势!
谁是凶狠的野狼,谁就能从对方的身上狠狠地咬下一口肉来。”
两人身后,一架架巨大的投石机逐渐出现,在两人的身后一字排开,这都是秦国淘汰的玩意,但在其余的地方仍然是最先进的战争利器。
两个士兵一起转动炮轴,巨大的铁链被拉动,投石机缓缓地放下自己的炮架,萧敌鲁将手里火把交给耶律尧光。
“侄子,这场战争就由你拉开序幕吧。”萧敌鲁将手里的火油浇在巨大的石块上,轻推耶律尧光的后背,示意他上前点燃石块。
耶律尧光的手臂下沉,熊熊的火焰在石块上燃烧,忽闻鼓声乍起,轰然如滚滚惊雷。
一道道火光划过清晨的薄雾,一时之间雁门关的上方仿佛下起了一场绚烂夺目火雨,此刻昏暗的天空亮如白昼。
轰隆声不断,巨石在城关上砸落,城楼瞬间坍塌,脚下的城关也跟着晃了晃。
一团团拖着浓郁黑烟的巨石砸下,脆片和残片纷飞,将守关的士卒打伤,有的被打落城头,有的被当场压死,还有身上照着火焰的人在地上不断地翻滚着。
又是一轮陶罐落下,在城关上爆开棕褐色的火油洒满城头。顷刻间硝烟弥漫,炽热的火焰在城关四处乱窜,浓烟扑面、城关上升起巨大的烟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和焦糊的气味,四野肃杀、血染大地。
萧瑟的号角声吹响,漠北大军发起了进攻,云梯车和撞车快速被兵卒们推向城关,最为激烈的攻城战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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