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仪的话，又惹来姚氏的泪。

        她看着裴仪走远，长长叹息：“是个好孩子，怎么以前我百般瞧不上她？”

        “人总是会变的。”裴昌廷拍拍姚氏的肩膀，安慰她。

        姚氏想到裴修还在身边，不敢同裴昌廷亲昵，便对裴修说：“儿子，你劳累一天，快回去休息吧，今日多亏有你。”

        “她是我妹妹，自该尽力，您二位也早些回去。”

        裴修走远了，姚氏略思虑下，吩咐秋子：“你去荣和堂瞧瞧，同上夜的人说一声，七姑娘已经回来了。若老夫人没睡，请她们通秉一句，要是睡下了，叫她们自己知道就好，等明日再回老夫人。”

        “是，”秋子往荣和堂的方向走去。

        姚氏瞅着秋子的背影，心中盘算，府上其他人，对裴仪不上心，说与不说，都不要紧。

        莫说他们不关心，她若真说了，怕还得遭声骂，大半夜的搅人好眠。

        姚氏命人锁好府门，同裴昌廷回洒影居睡下。

        裴仪回到西府蕉客，不急着睡，沐浴时把府里的情形问了个清清楚楚。

        老夫人和大房的态度，在她预料之中，可姚氏和裴修的反应，让她大吃一惊。

        她助姚氏夺中馈，原想多个臂膀，在府里有个替她说话的人，却没想她的嫡母，竟从心眼里待她好起来。

        夜里，裴仪捧着关肃峥的披风睡下，暗暗下定决心。

        深夜，一处香室。

        香案上插有半支红烛，火芯高长，火苗盈弱无力。

        微红的光，映在床榻纱帘上。

        榻上人影晃动，均匀有力。粗重的呼吸，娇柔的吟语声，混合在一处，引人遐想。

        苍明候在廊下，听着奢靡之音，不作他想。

        半晌过后，室内静下，榻上人影不再晃动。

        苍明临窗，低语：“殿下。”

        榻上女娥依偎在宽厚有力的肩上，男人闭目，手指在光滑的肌肤上摩挲，嘴上顾应窗外：“什么事。”

        “裴七姑娘得救。”苍明简而言之。

        “哦？”桃花眼睁开，露出一丝玩味，和意想不到，“进来细说。”

        女娥双眸瞪圆，不可置信地看向男人，她是他的女人，她还在榻上，就让……就让旁人进来？

        这不是打她的脸么？

        她的脸面？

        男人毫不顾忌。

        屋门‘嘎吱’作响，苍明侯在门口，垂头看自己的脚尖。

        榻上的男人，伸手拈过女娥遮身的绸寝，围在腰上，撩开纱幔，径自下榻，走到案几上取水喝。

        纱幔被他扬手一挥，幔角挂在榻上沿，榻上光景半敞。女鹅惊呼，缩身往后躲。

        纱幔清透，遮不住曼妙的身姿。

        男人全然不顾，取来茶盏，一面漱口，一面含糊不清地说：“你细说。”

        “定远将军率领护卫包围山庄，解救了裴七姑娘。那五个绑首，被定远手下处理干净。”

        苍明目不斜视，许是见惯了这等场面。

        “他还是出手了。”

        男人端起茶盏，仰头一饮而尽，水滴从口中涌出，沿嘴角滑落到下巴，又低落在身，同汗珠混在一起。

        男人重重地撂下茶盏，问苍明：“苍明，我看人很准的，对吧？他的心果在裴七姑娘身上。”

        “你输了，嗯……”男人修长的手抚过鼻梁，沉吟半晌说：“本王今日不罚你，我把美人赏给你。”

        榻上的女鹅倒吸一气，哭求：“殿下……”

        男人恍若未闻，阔步走出屋外，苍明侯在门口，一动不动，后头小厮麻利地跑进来，抱起男人的衣服，快速溜出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眼神丝毫不敢四下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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