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人,怎么样?”
姚氏床榻落帘,只露出一只手。
袁秉搭在脉上,沉思片刻对裴仪说:“我需要瞧瞧夫人的面色和舌苔。”
裴仪掀起纱帘,姚氏争执着半起身,露脸,伸舌。
袁秉点头,姚氏躺下,裴仪落帘。
袁秉一面收脉枕,一面徐徐说道:“如你所测,确是中毒之象。”
姚氏、秋子和丝萝三人,大为吃惊。
和裴玉、裴仪初次听闻穆氏中毒时的反应一样。
裴昌廷不可置信,惊讶地看着裴仪。
她是怎么知道的?
裴玉和裴仪,反应比较淡,互相递了个眼色。
“袁大人为何知晓,我的猜测?”
“你不猜测这个,何须着人请我。”
裴仪笑笑,挑开纱帘,露出一个缝隙,另一手往外揪被面,“大人看看这个,可有端倪。”
袁秉凑过去,又翻又瞧又闻,看了半晌,丢下句话:“淬了毒汁。”
果然!
“秋子,取顶箱柜最上层的被面,给大人瞧瞧。”
秋子利落地拿来被面,袁秉翻了翻,随后说:“从被面的颜色、质地来断,曾被淬过毒汁,经过浣洗,毒汁减少,但是还有。”
袁秉看着裴仪,眼神笃定。
裴仪冷笑,端起在一旁搁置许久的深绿木叶纹盏,里面的安神药已然冷透。
“袁大人再瞧瞧这碗安神药。”
袁秉接过木叶纹盏,凑近一闻,连忙捂嘴,捏着鼻子说:“了不得!哪是安神药,足足半碗毒汁!”
众人闻声,俱震。
饶是镇定的裴仪,手忍不住地颤。
裴昌廷勃然大怒:“谁下的毒?这不是要她的命么!”
“这位爷说得对,此等浓度的安神药,只消三碗,足以殒命。”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大人估测,这是第几碗?”
“夫人久有病症,此前毒性经被褥入体。症状小而轻,不要命。”袁秉手指深绿木叶纹盏,富有节律道:“一碗不下榻,二碗睡不醒,三碗入黄泉。”
如此说来,眼前这碗是第二碗?
裴仪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猛然拔高声音,喝令:“秋子,把蓝果捆起来,不许她出一个声,见一个人!”
秋子想起刚刚在外间,发生的一幕,恍然明白过来,小跑出去,“刘生!刘生!”
“请大人移步,为我嫡母写副方子。”
袁秉背上药箱,抬脚出门,丝萝为他掀起毡帘。袁秉想到什么,突然回头问:“那一位夫人,如何了?”
裴玉抢话:“多谢袁大人挂念,我母亲已大好。”
“你随我来,我给你母亲再开一个方子。”
袁秉、裴玉和丝萝三人,走出正屋。
屋里没了外人,裴仪收起纱帘,挂在两侧钩子上。
姚氏捂嘴偷泣,裴仪安慰她:“不用担心,袁大人医术好,经他的手,没有不好的。你瞧伯夫人病得那样厉害,不也相安无事。”
“大嫂子也……”姚氏仍捂着嘴,哭泣转为惊讶。
裴仪没有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姚氏明白裴仪的意思,转眼又哭,握住裴仪的手,一个劲儿地说:“裴仪,多亏有你,多亏有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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