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仪躲过了裴华的算计，裴玉没躲过。

        八月初，姚氏屋里的丫头秋子匆匆来到西府蕉客，一露面就说：“七姑娘快去瞧瞧吧，了不得了。”

        皂白喂了她一口茶吃，笑说：“天塌下来，由老夫人和伯爷顶着，秋子姐姐慌什么？”

        “这个天，就是老夫人和伯爷捅塌的。”

        秋子端着茶咕咚咕咚，饮下一大口，把茶盏里的凉茶喝得一干二净，塞到皂白怀里，急着说：“伯爷要把四姑娘配给鳏夫！”

        “什么？”皂白惊道。

        两人齐齐看裴仪，见她脸色不善。

        皂白急着问：“谁的主意？”

        “还能是谁？自然是老夫人和伯爷。”

        “哼，”裴仪冷笑，“什么老夫人和伯爷，我看是裴华和步姨娘的主意，打量咱们死绝了不成，这么欺负人！”

        秋子绘声绘色道：“伯夫人闹着上吊，二夫人既劝不来老夫人和伯爷改主意，也劝不来伯夫人保重，荣和堂闹得天翻地覆，姑娘快去瞧瞧吧！”

        “去，必须去！”裴仪冷脸问：“四姑娘在哪？”

        “四姑娘也在荣和堂，哭得不成人形了。”

        裴仪带着皂白和秋子，风风火火地闯进荣和堂，她们来晚了，裴昌文已经走了。

        老夫人神色恹恹地坐在首位上，看着穆氏装模作样地上吊，不管不拦，当着众人的面，撂下一句话：“你要死，尽管死，你死了，裴玉也得嫁！”

        “祖母！”裴玉在堂下哭诉：“祖母，都是您的孙女，您为什么非得糟蹋我？”

        姚氏见裴仪来，走到她身边，把情形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老夫人要把四姑娘，许给小庙街姓郎的那户人家。听说，成家前他父母都死了，死在江南任上。前年，他又没了妻子，带着一个女儿过活。人模样不赖，长得挺清秀，做官也好，名声也……”

        姚氏打量裴仪的脸色，越不越不好，压下声音说出最后几个字：“不错。”

        “这样标致的人，换作女儿。”裴仪冷眼瞥姚氏，讥讽道：“夫人愿意六哥哥娶她么？”

        “那怎么行？”姚氏急道：“修儿将来是进士，纵她长得再标致，也不能娶她，辱没咱们家门楣！”

        “六哥哥娶，辱没咱们家门楣，四姐姐嫁，难道就不辱咱们家门楣了吗？”

        姚氏冷脸，心有不悦，却不敢言。

        又不是我让裴玉嫁的，同我撒什么气。

        “七姑娘别急，”秋子看姚氏脸色不睦，替她说道：“二夫人要是同意四姑娘嫁给他，就不会唤奴婢去请姑娘来了。”

        话到这个份上，裴仪软道：“适才裴仪说话不妥，夫人勿怪。”

        姚氏讪讪地回：“没什么，都是为了四姑娘好。”

        堂上的老夫人看见裴仪和姚氏窃窃私语，心头直跳，对下高呼：“裴仪，你做什么来了？”

        裴仪不掩不藏，走到堂中央，对老夫人直接说：“我听说四姐姐许了人家，来听听什么是怎么一回事。”

        “这件事，你不要管。”老夫人老手一挥，定下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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