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说没说过话，说了也好，没说也好，裴仪都不在意，当然，她也没有应声。

        段策沙哑的声音，在寂静无人的夜里响起：“我之前对你说，等我高中，我一定会求圣上赐婚，允你为正妻！我做到了，我考取了功名，我登榜了，我可以求陛下赐婚，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娶你。”

        “娶我？”裴仪不看段策一眼，冷哼一声：“我已经定亲了，世子娶不着我，再说，您有自己的夫人，娶我做什么？”

        裴仪冷眼睨他，眼里充满鄙夷之色，“做妾吗？”

        “你怎么能做妾？”段策焦急地往前踏一步，想到她刚刚说的话，又退到原地，忙说：“要做妾也是她，不可能是你！我那么喜欢你，怎么会允许你做妾！”

        裴仪鼻哼，目光从段策身上离开，盯着皎洁的月亮，“我不会做妾，也不会做你的正牌夫人，即使是三媒六聘我也不要！”

        她的回答，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段策痛苦地闭上双眼，呢喃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裴仪的声音很轻很轻，彷佛一缕风就能带走她的话：“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也回不到以前。”

        “你以前……喜欢过……我吗？”段策睁开眼睛，看着倚在栏杆上瘦瘦小小的人。

        “我……”裴仪才说出一个字，段策担心她说出自己不想听的答案，急着否决：“你说真心话，不要说什么从来没有喜欢过我，我不信！”

        裴仪回头看他，“信与不信，重要吗？”

        “有！很重要……你要如实说，你——”段策小心翼翼地往前踏一步，“不要撒谎。”

        段策的脚尖距裴仪有三步的距离，段策的神情，她看得无比清楚，他眼里的挣扎，眼底的痛苦，得不到的骚动，无一不充斥着他，包裹他。

        裴仪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他。

        段策双眸满是哀色，“你以前是喜欢我的，对吧？我好像知道，我能够感觉到，你看我的眼神，和看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段策好似陷入回忆，嘴角浮起笑容，沉浸地说：“那个时候你还小，身上的衣服总是很破，你常常皱眉。但是，你的眼神很明亮，像天上的星星，像山涧里的清泉。你总唤我，世子，你怯怯地看着我，怯怯地和我说话……你！”

        段策把自己从往事中拉回到现实，喘着粗气求证：“你是喜欢我的！你一定喜欢过我，对吗？”

        良久，裴仪重重地叹息：“你说得对，以前我喜欢过你。”

        “为……”

        裴仪抢在段策话前，又说：“我喜欢你那又怎么样？因为我喜欢你，就不能不喜欢你吗？我喜欢你的时候，你不也没喜欢我吗？我有怪过你吗？”

        “我、我，你误会了。”段策急着辩解，懊恼地说：“我不是怪你……我是怪我自己。”

        他抱住自己的头，半跪在地上，痛苦地说：“我恨我自己，为什么……我为什么没有好好珍惜你！你明明喜欢我，我明明也喜欢你……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能走到一起？为什么我们不能相爱？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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