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心疲惫的华奋强一回到宾河宿舍的家里，便一头栽倒在床上，开始蒙头大睡。直到第二天午时，他才醒了过来。

        为了尽快做好家具厂的扫尾工作，奋强急忙起床，漱洗完后随便在街边的小面馆吃了一碗面，对付已经饿得咕咕叫的肚子，随后赶到了服装中心。

        一进入经理办公室，经理就以一种异样的眼光上下打量着他，让人感到意外地问：“华厂长，据说你们工厂已经破产了，你是来结账的吧？”

        奋强疑惑地问：“你听谁说的？”

        经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对他说：“展示厅里的家具，已经不是你们厂生产的家具了，我们的合作到此结束。你们的家具早已经买完了，你去会计室结账把，大概有几百块钱。”经理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奋强立在原地，内心翻腾着，心想：【难怪，之前好多次来都说没卖家具，原来服装中心已经另找其他家具厂了……】

        不用问，这个家具厂就是威龙家具厂。那帮人采取卑劣手段侵占了他的地盘，让其一直蒙在鼓里，奋强突然有一种预感，展览馆的售货员一定也被他们收买了，不然不会一套家具都没有售出……

        奋强不禁拍着脑袋责怪自己：“咳，只怪自己太单纯，太相信人了……这么反常的现象都没有察觉，隔壁的家具厂家具一套一套地售出，难道我们的家具差到连问都无人问津？太奇怪了，三、四月份连一套家具都没有售出，这个营业员早就应该解聘了……这里面一定有鬼。”——自打工厂第一批工人罢工开始，奋强就意识到了，有人在他的背后搞鬼，之后时间逐一演化，他很难不将销售的问题往最坏的方向考虑。

        -

        从服装中心出来，华奋强就急匆匆地，往展览馆二楼的家具展示厅跑去。

        到了家具展示厅，他便听见营业员陈丽正在跟一对年轻人说话：

        “你们的家具可能推迟几天送货，因为……”这时，她发现奋强已经站在她的面前了——

        奋强一脸严肃地问：“你跟我说两个月都未收到一套家具订单，那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你骗我？陈丽，你好好说清楚，你都把家具都订到哪儿去了？！”

        “哦，原来你迟迟不肯送货，是把我们订的家具拿到别的家具厂生产了？”年轻的女顾客显然不高兴了，“这个星期你们再不交货，我们就投诉你们！”

        营业员陈丽连连摆手说：“你们订的家具我们在这星期内一定送到，请原谅近期我们的订货太多，生产根本来不及……”

        “什么？”奋强感到奇怪地问，“已经两个月了，我们家具厂没有接到一套家具订单，你一直推说是淡季，没有订单。现在又说订单太多，来不及生产？这些订单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今天你得说清楚，要不然这个月的工资你休想拿到了！”

        “我的乖乖，破了产的家具厂老板还是这样中气十足？”陈勇师傅一脸嘲讽样，拍着手走了过来，“谢谢你给我们找到这么好的口岸，让我们的家具厂现在生产都来不及，工人们正在加班加点地干活呢。”

        “你……”奋强一时语结。他想起来了，这位营业员是陈勇介绍来的，他一直没往最坏的方向想，才上了他的当了。

        “这是我的亲妹妹，没想到吧？”陈勇得意地介绍，还顺便讥讽了一句，“强哥，你这种智商还能经商？真是老天爷瞎了眼了！”

        奋强发怒了：“你们给我滚！”

        “滚？”陈勇冷笑道，“该滚的是你。你问问我身边的这位展览馆的管理员李小姐，她要谁滚。”

        奋强认识管理展览馆的工作人员李婧，刚想开口问……

        李婧很有礼貌地对奋强说：“我们杨经理说了，这个展场不租给你了，明天你得离开，让给这位陈先生。今天，你必须把你的家具挪走。”

        奋强压住火气，尽量用平和地口气说：“你们杨经理要讲点道理，要我腾家具，至少要提前给我打声招呼，给我至少两天时间……”

        陈勇插话道：“你都破产了，这个展场对你已经没用了，那些家具对你也没什么用了。”

        奋强赌气地对陈勇说：“我要是不给你们不挪走家具呢？你们能把我怎样？”

        李婧回答：“我们只能叫保安帮你挪走。”

        “用不着那么麻烦，”陈勇摆摆手说，“展场的家具不用腾走，我把家具买下来就是了。”

        “休想！”奋强彻底被激怒了，“我宁愿把它砸了，也不会卖给你！”

        “别砸，别砸！”站在一旁男的年轻人摆手说，“我们正等着家具结婚呢。你卖给我们好了，我们在这里订的家具说是今天送货，却一直没有送过来，这套正好。”

        在两位年轻人的哀求下，奋强心软了，陈勇趁机把1000元钱退给了年轻人，让年轻人将钱付给奋强，奋强只收了900元钱，留下100元钱让两位年轻人自己寻找车子送货。

        对于陈勇的卑鄙行为，奋强没有证据告他，他只有扣下她妹妹的一个月的工资作为惩戒。陈丽知道自己借助展览馆的口岸帮助哥哥卖家具的行径暴露了，自然也不敢向奋强索要她的工资。

        -

        处理完家具展厅的闹剧，华奋强直奔杨秀芸的办公室，他想问问她，为什么要把他的家具展位让给陈勇的威龙家具厂。

        在秀芸的办公室里，他看到以前的办公桌和沙发全部换了新，现在是管理员李婧坐在里面。

        李婧见奋强进入办公室，问：“你找谁？”

        奋强回答：“杨秀芸，你们的杨经理。”

        “她不在！”李婧的说话冷冷的，带着明显不耐。

        “杨经理现在人在哪儿？”

        “不知道！”

        “那她的办公室搬到哪儿去了？”

        “不知道！”

        “你带我到她的办公室去找她好吗？”

        “不行！”

        “拜托，我有急事找她……”

        “你还有完没完呀。”李婧终于彻底拉下了脸色，下了逐客令，“你给我出去，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奋强仍然不死心：“我是真的找她有急事！”

        李婧站了起来，骂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厚脸皮，叫你出去，还待在这里死皮赖脸地不走。”

        奋强重重地呼了几口气，压住火气说出了一句：“对不起！”

        转身准备走出办公室时，奋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真是世道炎凉，物是人非，现在我奋强已经没有什么价值可利用了，你们就一脚踢开了。算我瞎了眼，交错了杨秀芸你这个朋友。”他说完气愤地走出办公室。

        -

        华奋强大步走出办公室之后，杨秀芸从里面那间办公室走了出来。

        她想出去追奋强，却被李婧拦住了：“杨姐，你可别……之前他把你气得够呛，你这么快就忘了？他可是害得你几天都不吃饭、睡不好，你明明有发誓从此不理他了，现在可不能心软？我告诉你，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秀芸与奋强已经分开有一段时间了，可她的心里总觉得缺少了什么东西，显得空荡荡的……时常，一走神，她就感觉奋强在自己身旁，不停地晃着。关于奋强工厂被盗事她也听说了，矛盾了好几天，但最终碍于面子，没到家具厂去看他。

        刚才那一出都是李婧的主意，她心里有怨，自然默许，现在想来的确有点过分了。

        想到这里，秀芸不禁自言自语：“我听说他已经破产了。事已至此，我该不该顺手拉他一把呢……”

        李婧笑了起来，说：“我真是搞不懂你这个人，他破产了不是更好吗？至少给你出了一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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