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推行女子读书一事赞成的人不会太多，所以不可能全部地方一起实行，所以最好找一个试点，慢慢推进。”

        此事若想健康的发展，前期最好不要闹太多矛盾，否则阻力会变大，因为女子一旦成长起来，会触碰到男子的利益，所以她需要慢慢的，在旁人还未察觉前就将此事做成。

        “试点？你想在哪里？”

        “华州。”

        华州去年刚刚经历了一场战争，损失惨重，百废待兴，此时是最好的时机，而且华州有高家的那位长辈在。

        林婳听高思思提过很多次她的祖母，看得出是个有智慧且鼓励女子读书，希望女子增长见识的长辈，有她的加持，想来事情会容易些。

        “我与你同去。”周笙笙的表情从未这么认真过，“原先我每次跟着你，小部分原因是因为在雄州闷，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担心你，可是现在，看到的苦难越多，我就越明白自己想要做什么。”

        她渐渐懂了林婳和谢沐晚，她也希望能通过自己为世间女子做些什么。

        “好，我们一起。”

        林婳心里慢慢盘算着……

        “娘娘，您可回来了。”林婳刚进未央宫，陈嬷嬷就走到她面前。

        这副为难的模样？“可是宫中出了什么大事？”林婳问道。

        “这几日陛下彻查了后宫，查出先帝的容夫人私通外男，秽乱后宫，现在街上都在传二公子也并非先帝血脉呢。”

        这事林婳已经猜到大半，所以并不意外，她淡淡道：“我知道了。”

        陈嬷嬷并未就此离开，林婳盯她看了几秒，“还有事？”

        陈嬷嬷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下去了。

        “可是与我有关？”林婳隐隐有点察觉。

        “先前侍卫去送白绫，容夫人提出想要见您一面。”

        “那走吧。”

        “陛下还不知道此事。”今日陛下刚好出宫了，她还没来得及禀告陛下，不知道这么贸然带皇后去，会不会出事。

        “无妨，陛下回来如果怪罪，我会同他说清楚的。”

        容烟被关在殿内，其实赵成造反失败那日，她就猜到会有今天了，后悔吗？说不上，和他见面次数其实不多，但是也支撑着自己度过了很难熬的时光。

        “嘎吱——”门被打开了。

        阳光透过缝隙照了进来，有些刺眼，容烟半眯起眼睛，看清了来人。

        “我就知道你会来。”

        “你想同我说什么？”林婳第一次见容烟这个模样，从前见面，她永远都是光彩照人、高高在上的，现在却粉黛未施、衣着素净。

        容烟看了看林婳身后那几人，“我只想同你一人说。”

        “你们出去吧。”林婳吩咐道。

        秋菊夏竹听话的出去了，四季担心的望了眼，最后还是顺从的出去了，顺便带上了门。

        “我从小就骄傲，立志要嫁给世间最厉害的男子，当时阿姊嫁给谢家未来家主谢远淮的时候我更是下定决心，一定不能比阿姊差。”

        容烟开始说起了她的故事。

        “可是天底下能比得上谢家的有几个？我把主意打到了皇室，可是皇上已经有皇后了，以我的才貌，去那些大臣家里当个正室都绰绰有余，可我不甘心屈居我阿姊之下。

        于是，我利用我阿姊，去谢府住了些时日，终于碰到了机会，见到了皇上，他对我还算不错，给了我一等夫人的分位，离皇后仅一步之遥。

        皇后有一子，我的肚子也争气，没多久诞下了成儿。”

        容烟脸上有淡淡的笑意，仿佛回到了那时候。

        “当时我多风光，皇后虽然是正妻，可是皇上每个月有大半时日睡在我那，后宫最得宠的是我，我天真的以为他爱我。

        又过了两年，皇后去世了，所有人，包括我，都以为我会是下一任皇后，可是我迟迟没等到。

        东盛这时来了人，要万秦的公子去做质子，我害怕极了，因为先皇后的孩子是太子，可是陛下力排众议，让赵政去做了质子。

        我又觉得我行了，他爱我，只是因为先皇后是姜家人，他不能得罪姜家，所以才不能立我为后，我一直这么告诉自己。

        后面陛下去了一趟中州，带回来一个女子，那女子容貌不逊我分毫，很快，我所有的荣宠都转移到她身上。”

        容烟的表情开始黯淡。

        “这时候我发现了乐成殿的暗道，我私通外男，那人是年少时就爱慕我的男子，只可惜身份普通，不过也就是身份普通，才能与我在宫里私会而不闹出什么大动静。

        那段最黑暗的时光就是他陪我度过的，可是好景不常，姬怜那个贱人发现了，她当时并没有告发我，我这时已经爱上那人，不敢让他冒险，在那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他。

        后来她失宠，我复宠。有一天她来找我，让我替她制造机会见皇上一面，姬怜手里有我的把柄，我只能答应。

        虽然她重新复宠，不过也恢复不到从前，陛下对我更好，可是我已经不会因此而感到开心了。

        成儿的野心是我造就的，因为我想要当最尊贵的女子，皇后这辈子无望，那我就要做太后，我替他筹谋，可是我算错了很多事。

        赵彦父子的野心我没看出来，不仅成儿，连我也被蒙蔽，我也看错了赵政，我以为他在敌国十几年，应当被养歪难堪大用，我也看错了你，我信了成儿说你是草包，所以没有把你列在他妻子的名单里。

        可是我最大的错误是陛下，我没想到他给你留了诏书，他死前那段时间身边不管宫女太医都是我的人，你不会有机会接近他，所以诏书是什么时候给你的？”

        “赵政带寒州百姓迁移至甘州那段时间，我曾经进宫过一次，诏书是那时候给我的。”林婳答道。

        容烟大笑，过了很久笑容才停，“你知道我今日为什么找你吗？”

        “不知道，总不是单纯让我来听故事的吧。”

        “因为觉得我们都很可怜。”

        “可怜？”林婳抬眸，眼里带着些疑惑。

        “你觉得先帝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林婳回想与赵旭简单几次见面，“深不可测。”

        容烟又开始大笑，“好一个深不可测，就是深不可测，他就是这样的人，因为他没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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