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装的极好，不敢让袁淑发现一点，可是日渐消瘦的身子还是让袁淑发现了不对劲，袁淑拉她进屋子掀开她的衣服，衣服底下的伤痕就这么暴露在了她的面前。

        有火烤的印，有鞭子抽的，有手掐的，袁淑看到后心疼不已，为此动了胎气，柳卓提前一个月降世。

        风华因为被袁淑发现了身上的伤，一直提的口气松了，一下子病倒了，雪月就是这个时候出现在柳府的。

        柳老夫人去庵庙求佛，保佑袁淑和孩子一切平安时，遇见雪月，想着替袁淑母子二人积福，就替她操办了阿父的葬礼。

        她原本想给她一些银钱，让她自己过活，雪月一定要报答她，照顾她，柳老夫人只让雪月在自己院中活动。

        可是没想到，柳齐会突然到她院子，雪月羊入虎口，只能委身于他。

        可能是孩子的出生唤醒了他，又或者他步步高升，官场得意心情也好了，所以他们一家也过了一段还算幸福，没有打骂的日子。

        柳烟就是在这个阶段怀上的。

        这种好时日也没有过太久，没多久柳齐又恢复从前，不，应该说比以前更甚，他有时候一次拿好几人出气。

        柳老夫人身子不太好，她们被打了，不敢让她知道。

        直到柳烟三岁时，柳齐居然丧心病狂开始打柳烟。

        柳卓就是这个时候开始长大的，他知道自己要护着妹妹，所以他替柳烟承受了一半的打。

        柳齐的官越来越大，袁家已经不敢同意和离了，袁淑只能忍着，继续做柳夫人。

        直到有一天，柳齐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他来到院子，柳烟正好和两个姨娘玩，他从她们手里夺走柳烟，进了屋子……

        风华和雪月在外面死命敲门他都不听，柳烟的哭声由大变小，最后已经没有声音了。

        她们不得不惊动柳老夫人，希望柳齐能看在柳老夫人的面子上，放过柳烟。

        许久之后，门开了，柳齐脸上带着瘆人的笑离开了院子。

        几人跑到房内，柳烟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被撕破，满身青紫，双腿还在不停地抖，隐约还能看见血迹。

        柳老夫人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虽然心疼女儿，但是这等丑事如果宣扬出去，她的后半生也毁了，可是怎么能这么轻易放过这个畜生呢？

        心中的怒火随着这次柳烟的出事越发旺盛，几个人聚在一起，想到了这个计划。

        袁淑和柳老夫人出府，带走府内大半人手，风华和雪月则在当晚的饭菜和酒里下药，让柳齐昏迷。

        柳齐的侍卫饭菜里，下了少量的药，使他们无法及时发现着火，但是又不至于让他们昏迷不醒。

        府中的人只会觉得是意外，也不敢说是自己疏忽大意，而隐约能猜到的，也早就厌恶了柳齐，根本不会替他说话。

        “真相您已经知道了，沈大人可还满意？”

        沈耀如何林婳不知道，但是林婳知道自己有多无力。

        她刚刚问为何不报官。

        面前几人的回答是：因为没用，在这里，父亲殴打夫人孩子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律法只讲究杀人偿命，没人管家事，即使她们心里死了一百次，只要人还活着就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凡有一次，有人出手制止柳齐，告诉她们，被打不是应该的，妻子孩子不是夫君的附属，她们也是活生生的人，哪怕一次也没有，所以她们选择了这条在外人看来不正确却是她们唯一的一条路。

        杀人偿命，沈耀一直坚持这个准则，可是现在，这么做对吗？

        “你们暂时别出府，等候发落吧。”沈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去皇宫的路很安静，林婳打量一眼沈耀，他看起来很挣扎，也是，这几日相处，她知道沈耀是正直到几乎死板的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也被柳府的事情动摇了，柳齐的行为有多恶劣可想而知。

        不知过了多久，沈耀抬头，“如果在万秦，娘娘会如何处理？”

        林婳这几日读过鲁阳的律法，鲁阳是个男女歧视非常严重的地方，街上女子都比万秦和昭临少得多，这样一个地方的律法也没有任何保护妇女儿童的条例。

        “沈大人，如果您一直视为准则的律法错了，那你该如何？”

        杀人偿命没有错，可是前提是律法有先保护好每个人，可惜鲁阳的律法没有，各国律法也没有，只是其他国家相对鲁阳对女子的约束没那么大。

        林婳不知道沈耀与翟业卓如何说的，芳儿告诉她，柳府的其他人被送去庵庙苦修了，这算是沈耀能做到的，最大的限度了。

        这事也给林婳提了个醒，不止鲁阳，万秦的律法也有缺失，她穿越这么久，碰到那么多案件，居然没想着完善保护女子和孩童的律法，她这个律师太失职了。

        封建社会，很多现代的律法在这里根本行不通，如果她一味地照搬，反而不容易被接受。

        因地制宜，她时刻提醒自己。

        首先要完善的就是关于家暴的，她在万秦也见过逼女儿卖身的父亲，这也是另一种形式的家暴。

        若是殴打逼迫妻孩者，需关押七日。

        情节严重者，女子可直接与夫君和离，不需要对方同意，和离书由官府盖章。

        ……

        林婳能想象，她这些律例在万秦颁布后，会有多少议论。

        如何提高大家对这些的接受程度？

        此律法不能马上在万秦全部州开展，需要找试点。

        雄州是个很好的选择，因为雄州作为皇都，达官贵人多，达官贵人都有女儿，女子地位也高些。

        林婳坐在花园里，晒着太阳，偶尔低头看看自己写的哪里还需要完善。

        “阿姊在看什么？”翟业卓的声音从后响起。

        林婳本来想收起纸张，可是转念一想，翟业卓是鲁阳皇帝，如果他看了能够对鲁阳律法有那么一点点影响，那也算好事一桩了。

        林婳把纸张递给他。

        翟业卓快速扫过一遍，“这是新的律法？”

        “这是我想的，作为原来律法的补充，还没实施呢。”她起草，等赵政以后给他，然后还得朝中几位大臣过目，最后才能拍板。

        不过没关系，推行律法本身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她有耐心。

        也不知道赵政那边情况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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