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挺臭的。”周笙笙再一次长了见识。

        “你们仔细找找，看看有没有暗道或者地下室。”林婳吩咐道。

        “是。”

        谢景承也过来了，“这边空旷，若是想藏人，不太好找。”

        是啊，那人在这郊区圈了一块地养猪，若是掘地三尺，是要花上些时间的。

        林婳走到屋子旁，这屋子看起来是他平日休息的地方，不知是什么血，反正几间屋子都是新旧血迹，看起来渗人的慌。

        林婳忍着血腥味走进去，若是有地下室，底下的木板敲起来会会与正常有所不同。

        周笙笙见林婳如此也与她一同动了起来，味道太重，周笙笙忍不住打开窗，“他怕是也觉得味道受不了，还种了些树。”

        树？林婳站起身，走到窗外，窗外大大小小几排树，林婳认出，是榆树。

        榆树是成长比较快的树了，好好养护一般三到五年可以长到四五米，这里最高的那一棵，看起来有四五年了。

        四五年！林婳一惊，跑到后面，仔细一数，大概有四十几棵。

        周笙笙见林婳脸色苍白，“你怎么了？”

        林婳望向周笙笙，“我或许找到她们了。”

        林婳坐在一旁，周笙笙握住她的手，果然冰冷，带出来的人在那边挖着，没一会儿，他们就有了发现，林婳走近，果然如此。

        白骨，挖了几棵都是如此，看来，这就是他的记号。

        四十八棵树，四十八条人命，不仅林婳，在场的人也都不寒而栗，那人竟然心狠至此，恐怖如斯。

        “找到了！”猪圈那边传来声音，林婳和周笙笙跑过去，两个衙役搀扶着一个女子。

        周笙笙松了口气，还好，事情没到最糟的地步，起码，她们救下了一人。

        那女子还在微微颤抖，林婳陪她到了马车里，“你叫章宝珠？”

        女子抬头，“你认识我？”

        “我们前来调查佩珠郡的失踪案，你是最后一个失踪的。”林婳说道。

        那女子愣了愣，“那你们见过我阿父了？”那阿父是不是知道她在青楼的事情了。

        “你选的这条路是为了你阿父，你阿父伤心也是因为心疼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林婳柔声道。

        对他们来说，对方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经过此事，只会让他们关系更亲近。

        “你才不过二十岁，人生还长着呢，以后回家和阿父好好过日子。”周笙笙也安慰道。

        她犹豫过，挣扎过，可是没有办法，女子在这个世道，生存本就艰难，她能找到的活根本不够她阿父的药钱。

        “我会好好活下去。”章宝珠握紧拳头，眼神坚毅有力。

        活着就会有出路。

        送章宝珠回家后，林婳到了官署，“听说今日是谢大人先想到肉铺老板把人藏在猪圈底下的？”

        谢景承颔首，“有屋子的几处都看过了没有，最大的可能就是猪圈本身了。”

        还挺聪明的。

        章华走到他们面前朝他们行礼，然后开口道：“多谢几位贵人前来。”

        若非他们，佩珠郡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林婳叹口气，佩珠郡三个父母宫，也就郡丞章华稍微好点，另外两个，唉，若是万秦各州各郡都是朱自茂、朱勇这种官，不等外敌前来，自己内部先乱套了。

        启程回雄州前一天，谢景承同林婳说了一件事。

        “找到白骨后他招了，你知道那些尸体他是怎么处理的吗？”

        林婳摇头。

        “都进了那些猪的肚子里。”

        ……突然想到这几天吃了不少肉，虽然客栈的肉好像不是从那人店铺买的，但林婳还是有点犯恶心。

        “你最好别让笙笙知道，不然她这辈子对猪都有阴影了。”

        变成了白骨，古代的技术无法分清是谁的尸骨，于是章华采用中州瘟疫时林婳提出的公墓，让这些女子死后有了容身之处，当然这是后话了。

        林婳赶在回去之前见了一趟章宝珠，“这是我托人从江州送过来的。”

        还好江州离这里不远，轮椅在林婳离开前到了。

        林婳简单示范了一下用法，“有了这个，你阿父平常也能轻松些。”

        “太好了，谢谢你。”章宝珠真切的道了谢。

        送林婳出门时，她还是没忍住问了句，“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林婳，我叫林婳。”

        林婳走了很远，章宝珠还愣在原地。

        章越拄着拐杖走出来，“怎么了，见到谁了？”

        “阿父，”章宝珠眼睛亮的吓人，“你知道谁救了我吗？”

        “雄州来的大官啊。”这几日佩珠郡都传遍了。

        “她说她叫林婳。”章宝珠捂住嘴巴，“是在中州救了很多人，是在华州帮忙救治战后伤员的林婳，当今皇后林婳！”

        天哪，她扶过我，她还安慰过我，她刚刚还送了什么轮椅过来，宝珠觉得自己幸福的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皇后到了我们这？”

        “一定是她。”宝珠暗下决心，有了林婳这道光做指引，自己一定会努力闯出一条路。

        ……

        破了案，救了人，回雄州应当是高高兴兴的，可是周笙笙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你说会好起来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林婳一时不知道她指的是谁？

        “你说谁？”

        “宝珠一家人。”

        林婳笑笑，“会，他们都是坚韧之人。”

        “那小小一家呢？”

        “郡丞章华章大人亲自送的小小回章富那，他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会看在郡丞的面子上好好对小小。”

        “但我们救不了更多人。”周笙笙原来不知道青楼女子居然那么多是迫不得已才进去的，甚至还是最亲近的人逼她们去。

        “会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

        “读书，不单单是官家世家，而是大多数人家女子同样能读书识字。

        让女子做官变得不再稀奇，让女子经商变得不再稀有，让女子出去做工不再被指指点点。女子在这个时代拥有一席之地以后，就能改变这一切。”

        周笙笙想到万秦的现状，“这很难。”

        “很难也要做。”如果不迈出这一步，那么女子在这个时代，在那些家庭里，永远低人一等，永远无法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你有计划了？”周笙笙还是有几分了解林婳的，如果不是有了办法，她不会是这副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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