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英正在认真上课，突然得到消息有人找。

        张英出校门的时候，发现李桂花来了，还带着一堆人。

        张英很疑惑，李桂花怎么跑省城来了？

        张英走过去问：“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吗？”

        李桂花看见张英就是“嗷”一声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然后边上人七嘴八舌的告诉她，外祖母李洪氏没了，接她回去奔丧呢。

        “我们都没来往了，怎么还要我去奔丧？”张英不情愿。

        张英对这个外祖母没什么感情。李洪氏只心疼大舅家的表哥表姐，其他的孙子孙女，在她心目中只是个符号。

        李桂花再嫁后没有生养，给李洪氏送葬身后孤零零的不好看，所以来找张英了？

        张平不是在老家嘛，男孩子送葬更有面子啊，怎么想起来大老远来省城？难道是嫌弃张平年纪太小不顶事？

        张英不想去。亲戚们七嘴八舌的劝。什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什么人死为大。什么李桂花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了，你应该给她个机会。

        张英没办法，只好答应去奔丧。跟老师告假后，又问李桂花：“用不用通知张红？”

        李桂花：“通知她干啥，不用。”

        一群七八个人就簇拥着张英往火车站走。

        张英心里已经觉得不太对了。

        又问：“张文和张莉也在省城，要不要喊她们？”

        李桂花还是摇头。

        其他人也在劝，大意是阴阳已经看好时辰了，缺一个属鼠的晚辈挖土。晚辈里只有张英一个属鼠的，只等张英到了动第一下土呢。

        张英又问了一些李洪氏过世的细节。李桂花支支吾吾答不出来。

        答不出来就哭，边上人就劝：“你妈太难受了，你别问了。”

        张英突然想起，前世，李洪氏可是活了八十多岁的。今年李洪氏才刚六十吧？

        再去看李桂花脸，眼睛是有点红肿的，但一股子生姜味。

        张英心下生了警觉。

        她仔细去看这些人，不是她外婆那边的亲戚，那就是王狗子那边的？

        仔细打量之下，还真的跟王狗子有点像。

        王狗子有一对倒挂的眉毛，看起来有点搞笑。这几个，男女老少，都一对标志性的倒挂眉。

        张英就严肃的问李桂花：“你扔下我们改嫁已经够对不起我们了，你可别再骗我啊？”

        李桂花扭过头去：“我能骗你啥？我妈都没了。”

        张英心里盘算着李桂花骗自己的可能性和目的，但还是想不出来。

        一个女人突然问：“英英啊，你有对象没？”

        张英摇头：“没有呢。这会提这干啥？”

        女人道：“你外婆没了，如果有对象，就赶紧结婚。等错过了热孝，就得等三年才能结婚了。”

        张英摇头：“我不着急。”

        女人：“三年后你可多二十多了，怎么能不着急？”

        张英看她一眼：“现在要考虑的事，不应该是埋我外婆的事吗？

        再说了，我弟还小呢。”

        女人急了：“这个傻女子，女孩子最好的年华就这几年，哪有人为了弟弟妹妹不结婚的？”

        张英：“请问你是我什么人，结不结婚管你什么事？”

        女人跟李桂花对了个眼神，又道：“按辈分，你该叫我一声二姑。

        我有个儿子……”

        张英恍然：“不会是叫林勇兵吧？”

        女人惊喜点头：“对对，我儿叫林勇兵，你认识？”

        张英漫不经心看她一眼：“不认识，猜到的。”

        王二姑又道：“这人哪，养儿方知父母恩。

        你早点结婚，生个孩子，就懂父母的不易了。

        哪像你现在，有点好的，全给了爷爷。连后奶奶都有份，偏偏就亲妈亲外婆只能干看着。”

        张英笑笑：“我估计生不了孩子。前些年我爸没了，我妈改嫁，我一个人带弟弟妹妹太辛苦，医生说我将来可能不会有孩子。

        不过不用生孩子我也知道父母恩，这不是帮我爸妈养弟弟妹妹的嘛，这还不叫报恩叫什么？”

        王二姑脸色就变了。

        黑红黑红的，看起来可好看。

        李桂花脸色也很扭曲，递过来一杯水：“英英渴了吧，喝点水。”

        张英闻见一股淡淡的味道，心里更警觉：“妈，我不喝水，不渴。”

        从省城回县城的火车，一般要六七个小时，张英知道李桂花这趟有猫腻后 哪里还敢喝水。早知道压根不该跟他们出门。

        马上要下火车了，李桂花还在苦苦劝说。

        张英看到几个倒挂眉毛的年轻人面露凶相向自己靠过来，突然一种危机感涌上心头。

        怕不是自己一直不肯喝水，他们要来硬的吧？

        张英只好不耐烦道：“你咋回事啊，一杯水，还不喝不行了是咋滴？

        我喝，我喝还不行吗？”

        张英接过杯子，咕嘟咕嘟喝了起来，一口气把一杯水喝完。喝完了还擦擦嘴：“妈你这啥水啊，咋还带一股苦味？”

        整整一杯子水，张英一滴没漏，全转移空间里去了。

        张英喝完水，大家神情就放松下来了，更有心情找张英聊天：“英英，你那些次品布啊枕巾啊，都是哪里弄来的？”

        张英舌头都伸不直了：“我，我……”然后一头栽倒在李桂花身上。

        李桂花哎呀一声，鼻子又酸又痛，眼泪都差点出来。“这死丫头，撞我鼻子上了！”

        “快别看你那鼻子了，当时人家说的，这药能管多久用？”

        “说是喝几口就顶用，能昏四五个小时。

        现在她把这一大杯全喝了，没个一天一夜醒不来。”

        “咱可说好了的啊，彩礼三百块钱一分都不能少。”

        “这死丫头说她不能生，那跟能生可是两个价格。”

        “她都没结婚，怎么就知道不能生？再说了，她将来可是干部身份，三百块钱，还不就是一年的工资？

        她将来要是真的不能生，理亏，还不是全听你们摆布？”

        “她醒了不会闹吧？”

        “闹什么？生米煮成熟饭了，再闹她有脸吗？”

        “她脾气大的很，凶的很。”

        “再凶的女子，也得吃眼前亏，怕什么？”

        “我妈装死才把她骗回来，是不是得给点喜钱去去晦气？”

        “那三百还不够啊，你可别太贪心了。”

        “我就是觉得亏。等她将来当上干部，还能不养亲妈？

        现在这样一搞，把她得罪死了，以后靠不上了。”

        “你不还有其他三个闺女嘛！就算是领养出去的靠不上，张红总是可以靠的。还有张平，那个孩子能架得住当妈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啊？”

        李桂花好像接受了这个解释，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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