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用雅莉安娜提醒，宁封本来就发现了房间中的异常。

        腐败食物的酸臭气息充斥着房间，地上落满了灰尘，从设施上来看这里原本似乎是饭店的后厨，但已经被荒废了一段时间。

        但这不是最吸引他目光的，真正的异常之处是地面上那个由暗色鲜血构筑而成的祭坛。

        或许称作祭坛也有些不对，他和宁封之前见过的祭坛有很大的区别。

        破败、简陋、没有富含任何的力量，就像普普通通的涂鸦一样。

        “这是什么情况？”

        宁封有些搞不懂眼前的状况，他好像找到了线索，又好像没有找到正确的点。

        “咳咳……”

        就在这时，被他控制住精神的男子，因为刚才的冲击而用涌到喉咙的一口血没有忍住的，咳了出来。

        他双眼无神的躺着，鲜血从嘴角流下，看上去有些诡异。

        咳出鲜血散发着腥臭的味道，在空气中溢散，让整个房间的气味变得更加难闻，但是宁封却在这个时候动了动鼻子。

        “嗯？”

        眼中带着困惑，宁封上下打量了一下男人。

        宁封本以为房间中的气味是来自于那些腐烂的食物，但是他没想到是，居然是来自于男人的鲜血。

        祭坛上所用的鲜血和男人口中喷出的鲜血是一模一样的！

        也就是说，这个祭坛完全是用他自己的鲜血构筑而成的。

        “啊这，我是不是错抓了好人？”

        这位大哥难道是那种身处黑暗，但是心向光明，宁愿用自己的鲜血做仪式也不要伤害别人的那种好人吗？

        是不是错杀良民了？

        再次认真打量了一下男子的外形和身上散发的气质，宁封沉思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真不像啊！”

        宁封不愿意去做以貌取人这种有些失礼的事情，但是从身上散发的气质来说，这个男人的身上散发着的堕落气息，这点是真真切切的。

        不论现在如何，但他曾经肯定是堕落过。

        “你在纠结什么？那样美丽又宝贵的灵魂，哪有可能这么容易见到啊？”

        这个时候，雅莉安娜感到有些好笑，用尾巴戳了戳宁封的脸颊。

        “你可能对于恶魔这种生物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啊。”

        “怯魔是什么？它们只是最低等的恶魔，没有特别多的智慧，它们贪婪又胆小。”

        “在面对弱者时他们是残暴贪婪的化身，但面对强者时它们又显得无比乖巧。”

        “你可以把他们当做恶魔中的哥布林来看待，不过它们更加疯狂罢了。”

        恶魔就是顺应心中欲望的存在，而怯魔最大的欲望就是恐惧。

        它们害怕一切，当然也包括自己的死亡。

        “至于为什么没有被杀戮的欲望冲昏头脑去袭击普通人，那大概是因为他曾经被人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再加上本身人类的智慧，让他能够勉强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欲望。”

        “就像刚才，他想对你出手但是又担心被你反杀，所以只能用炙热眼神盯着你的背影，等着你松懈啦~”

        有些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宁封的肩膀，黑猫暧昧地笑道：

        “被人这么热烈的追求，你还真是受男人喜欢呢！可以自豪了~”

        呵。

        多少也开始习惯了，雅莉安娜的讲话风格，宁封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回话。

        不然无意义的对话会没完没了的！

        对于被男人喜欢这件事情，宁封没有一点的欣喜，更让他觉得好笑的是眼前的这位小哥……

        “也就是说，他因为害怕被人发现消灭，于是一直忍着没有对普通人下手。”

        “但是遵循于血脉中的启示，他一直想要构建自己进阶的仪式，最后只能用自己的鲜血勉强搭建了祭坛？”

        这就是怂到了一定境界后的转变吗！？

        是个狠人啊！

        “但这和你说的线索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是在找邪神祭坛，而不是一个恶魔觉醒者晋升的仪式祭坛……等等。”

        说到这里之后，宁封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有些不确定的看向了黑猫。

        “难道说，这两者在某种程度上是相通的？可以反向追踪？”

        锵锵~

        脑海里响起了音效，黑猫鼓励性地用头蹭了蹭宁封的脸颊：

        “没错的呦！”

        “虽然用途和种类不同，但是它们从本质上都是一种祭坛，所以可以通用也是很合理的，对吧？”

        虽然感觉这话怪怪的，哪里似乎有些问题，但是宁封果断选择了忽略其中的细节，转而问道：

        “那现在这个祭坛就能用吗？还是说需要把它补充完整，但是我们上哪去找那些血液呢？”

        如果开口申请的话，守望会是肯定能够提供的，但是宁封还是不太想暴露自己和雅莉安娜的关系。

        而且他也觉得，这种事情，别人应该是做不到的……

        “你担心血液？”

        眨了眨眼，黑猫纳闷地歪了歪头，指了指地上躺着的男子，奇怪道：

        “那里不就是有现成的吗？”

        两人四目相对，都看懂了对方眼中的含义。

        雅莉安娜：你在说什么啊？

        宁封：是你在说什么啊！

        两人深情对望，又一次理解了在三观上面，他们之间还是存在一些差异的。

        最后，宁封从这场大眼瞪小眼的比赛中败下阵来，皱着眉开口：

        “要是一次性抽取那么多血液的话，他会死的。”

        没有说什么“这种事情太邪恶了，不能做！”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宁封不是一个完全善良的人，并不迂腐。

        但对于是否夺取一个勉强算无辜的性命，对他来说的话还是有些犹豫的。

        宁封个人比较崇尚“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的观点。

        要是这个男人是个无恶不作的坏人倒还好说，宁封可以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把他当做材料使用。

        可无论这个男人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但他终归是没有违背自己的内心去杀人，从这点来看他勉强还算无辜。

        长久的沉默，雅莉安娜深深看着宁封，最后露出了一个令他有些看不懂的笑容。

        她笑了起来，说道：

        “那就不一次抽干，不就好了吗？”

        “你也知道，恶魔的血肉恢复能力还是不错的。”

        宁封想了想，然后点点头：

        “很残忍。”

        “不过我喜欢。”

        两人相视一笑，似乎再也没有了隔阂，一同望向了躺在地上神志不清的男人。

        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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