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数日的相处,燕王对这个蛮人部族也逐渐有了一些了解。
这一部族位于北域边缘,距北关只有不到三百里,但因为居于山脉外围,活动的范围并不算大,也很少会踏出部族的领地。
若不是前段时间山脉之中出现了异变,莫名死了许多蛮人与妖物,连同他们也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被迫举族向外撤离。
原本还算是物资丰富的群山忽然变成寂静死地,很快就让他们难以维系从前的生活。
不得不暗地绕过北关,前往北荒镇采买所需的物品。
一来二去,倒是渐渐开始与各地的商人打起了交道,从以物换物,再到攒下一笔银钱,很快就适应了人族的‘生活’。
也正因如此,他们才会在北关之外活动,恰好救下了被追杀的燕王。
对于这段‘经历’,燕王当然不会全部相信,但前段时间这片山脉深处也的的确确发生了一桩大事。
罗世功就是去了一趟大泽群山,回到军营以后昏迷了几天才苏醒过来。而他所受的重伤,直到今日还没有完全恢复。
可见那时在这片群山当中,情况是何其凶险。
像这种不知名的小部族,甚至都没被北关记录在案,因此逃离族地,也是无奈之下仅存的活路。
不过,这数日以来,燕王也曾几次提出想要见一见这部族的首领,却都被先前那名与人族毫无差别的女子给搪塞过去。
据那自称‘幽女’的女子所说,族中司祭如今有事外出,深入大泽,一时半会怕是见不到了。
这也正是燕王产生怀疑的一点。
起初,幽女便说过,要让他见族中司祭。
但到了部族之后,此事便再没提起。
燕王心中难免会有些其他的想法。
但是猜测归猜测,如今身在一群蛮人当中,他自然不会随意挑起事端。
哪怕这些食人怪物表现得极为友善,燕王心里终究还是怀着一分警惕,暗中观察着他们的行动。
除了负责与北荒行商采买的族人之外,其他大部分的蛮人几乎不会踏出部族领地,每天也只是做些晾晒妖物肉干,亦或是缝制兽皮衣物之类的活计。
除此之外,他也看不出什么特殊的地方。
“已经过去几日,你还是对我们有所怀疑,人族都像你这样满是戒备么?”
就在燕王坐在一处高坡上,暗中观察那些蛮人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了幽女那有些冷漠的声音。
“你们妖蛮以人为食,这是天生的立场。倘若不怀有戒备,难道要自甘成为你们的食饵?”
燕王头也不回道:“在我年轻的时候,大离与妖蛮曾经历过数次大战,双方互有折损,北关之战,我也曾亲眼目睹过。”
听到这话,幽女默不作声,来到燕王身侧。
与他一同望向部族那些忙碌的身影。
旋即淡淡说道:“当年北关之战,确实十分惨烈。许多如我们一般的小部族都在那一战之后彻底灭亡,就算是主导这一战的祸族,也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
“尸横遍野,用来形容那时的战场都有些苍白,双方的损伤,远比你口中轻飘飘的一句话来得更为沉重。”
“所以,你对我的戒备,还有什么疑问?”
燕王冷笑道:“人族与妖蛮,生来就是敌对,多年以来更是累下洗不清的血海深仇。你们虽然救了我的命,但不代表我会因此感激涕零,对你们另眼相待。”
幽女瞥了燕王一眼,很是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你一直都想见我们部族的首领,今天是时候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却是打了燕王一个措手不及。
他怔了怔后,皱眉看向幽女。
没等开口询问。
就听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不远处缓缓靠近。
转头看去,只见当日那名扛着自己离开溶洞的高大蛮人踏步而来,面无表情道:“可以出发了。”
他嗡声说罢,又盯住了燕王。
正如燕王对这些蛮人有所戒备那样,这名高大的蛮人,显然也不信任燕王。
“他也会跟我们一起出发,去准备一下吧。”
幽女向那高大蛮人递了个眼神,语气极为平静道:“这是司祭的命令。”
一听到司祭二字,高大蛮人便点了点头,嗡声应道:“是。”
待他转身离去。
燕王皱眉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幽女看了他一眼,“北荒镇那边出了点事,司祭正在与那些行商沟通,你如果想见他一面,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以你的身份,说不定还能帮上一点小忙。”
北荒镇?
燕王闻言,心里微动。
他当然知道,这个蛮人部族与北荒镇的行商有些往来。
不过如今的北荒镇,不光有大离一方的势力,还有大虞那边的眼线。
对于妖蛮,两国的态度几乎完全一致,遇见就会直接出手干掉。
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北荒镇的行商进行交易,可见他们确实掌握着某种高深的伪装之法。
想到此处,燕王张了张嘴:“为何要我……”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
幽女就一步迈出,跃下了这座高坡。
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身影,燕王虽有些无奈,可还是叹了口气,起身跟了过去。
……
另一边。
北关营帐。
罗世功掀开帘子,双手满是鲜血,显然才刚折磨过那名死士。
不过,对方的骨头很硬,撑了这么久,根本没有交代任何有用的信息。
就连当日引走燕王那支队伍的老樵夫是什么身份,他都没有透露半个字。
像这样的死士,只有真正的上层权贵才有能力培养。
罗世功也是第一次遇见如此棘手的家伙,黑着脸对亲卫问道:“找到沈敬的下落了么?”
亲卫道:“我们的人沿着痕迹追进大泽,之后所有的痕迹就断了。”
“前几日下过一场大雪,恰好掩盖住了他们的踪迹。”
说到这里,亲卫迟疑了一瞬,随即便小心翼翼道:“能在大泽来去自如的,只有蛮人,也许燕王是被蛮人给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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