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大哥有了好转之后,我就开始想瞎眼哥哥的事。
我时常散心会徘徊到酒馆门口,有时候是特意过来,有时候是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了。
但是没有一次我鼓起勇气去敲门。
我不知道以什么借口去探望,我甚至觉得他看到我,会不会直接把我抓起来?
应该不会的,我记得他跟小夭还坐下来喝酒的,还问小夭为什么救他,还问小夭什么时候给他解蛊。
但到底是我先敲门来着,说什么来着?还是?
我还没想起来小夭到底是怎么和瞎眼哥哥喝上酒的,突然门开了。
玱玹见到我先是一愣,他脑中又浮现起那日情景,
他本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当感受到鲜血喷溅,但却没有痛感时,他睁眼看见了我的脸。
我同样是一脸迷茫的神情,然后转过头,看到了身后的狐狸。
玱玹知道,我是要救他的,那只狐狸是赶来救我的,只是我为什么要救他?玱玹想不明白。
本以为挡下这致命一击也就算了,可我又给他解毒的药,虽然医师查了,此药并不解蛊,但若是没有这粒丹药,恐怕玱玹他也难逃一劫,相柳的毒不是谁都能解的。
这还不算,我还替他捡回了狐狸尾巴,玱玹想不明白,如果说救他的命是有所图,可他掉落的物件,我为何也细心的帮他捡?
最后还以身破结界,因为蛊的缘故,玱玹对我的痛感同身受。
他强忍着疼痛拼命跑,他知道他只是疼,但是他没有受伤,他的属下迎回他时,问他怎么了。
他说:“没事,受伤的不是我。”
他忍不住回过头看我一眼,刚好看见我正在坠落,玱玹当时有一种想回来接住我的冲动。
因为从小到大也没有谁如此为他拼命,尽管可能我带有什么目的。
但想着,我一定是有什么目的的,玱玹还是冷静了下来,赶紧逃命去了。
之后听说我回了清水镇,玱玹来找我好几次,但每次都看到我为了狐狸大哥忙的焦头烂额,就默默离开了。
直到又听下人说,我近日几乎天天都在门外徘徊一会儿,玱玹就想着碰碰运气,
结果真碰到了,玱玹笑着打招呼:“既然来了,怎么在门口徘徊不进来啊。”
我怎么忘了,原来门不仅可以敲开,还可以自己开。
我:“啊哈哈,我这不是怕你再把我抓起来嘛。”
玱玹:“六哥说笑了,进来喝点,我请你。”
我:“轩哥请,那我得多喝两杯。”说着蹦跳着迈进了门槛。
今日雪下的大,我随玱玹进了屋子,从屋内的窗户向外看去,刚好看得见一株开的正好的绿萼梅,在雪中也显得愈发美艳。
我知道那是阿念喜欢,玱玹给阿念栽着玩的,同样的悲伤,我也不想经历第二遍。
可是我说些什么好呢?
玱玹:“今日寒凉,先喝一杯暖暖身。”
我:“好,谢谢轩哥。”
我一饮而尽,却发现是桑葚酒,我自然是第一次喝桑葚酒,但只觉得入口香甜,说不出的好喝。
我情难自禁:“这桑葚酒…”
玱玹:“如何。”
我笑笑:“真好喝。”
我不想按台词说,说跟我之前喝的不一样,他一定会说是好些年的陈酿了,也是因为阿念想喝才喝的。
我把满腔的话都咽回去了,可能是那些话太苦了,我喝着喝着竟不知自己眼泪掉了。
轩哥见我哭了,也是有些慌乱:“这,喝着喝着怎么还哭了,近来有烦心事?”
我抹了把眼泪:“见笑了哈轩哥。”
说实在话,我都不知道我哭什么,和玱玹有那些经历的不是我,但我不知为何,依然是满心的委屈。
我有心想说点什么,缓解下尴尬,但我脑子里实在一片空白,我只能又干了一杯酒。
玱玹:“为什么救我啊?”
他语气是温柔的,尽管还是听得出几分套话的意思,但语气的确是温柔的。
我估计他也是看我莫名其妙的哭有些尴尬,但又实在不知道说点什么好,索性直接问了吧。
眼泪让我眼前模糊的连酒杯都看不清了,我抬手又干一杯,却发现杯中忘了倒酒。
玱玹见状,赶紧为我倒上,我趁这空档痴笑:“轩哥,我还没醉呢,就开始套话。”
玱玹:“酒杯空了都不知道,估计也快了,不急,你再多喝两杯我再问。”
我抢过玱玹手里的酒壶,连喝了两杯,笑着说:“不可能。”
玱玹:“为什么不可能?”
我:“因为。”
我不停的又喝好几杯,我倒不是像小夭一样有苦难言,我只是真心觉得这桑葚酒好好喝啊,一口喝下去,刚好抚平了心中那莫名的悲楚。
玱玹没有拦我,他就静静的看着我,我知道他只是在观察我,看我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我越是清醒我发现我心越疼,为什么这个世界苦难这么多,算计这么多?
我心疼小夭也心疼玱玹,于是我又干了好几杯,不知不觉酒壶空了,我才舍不得的放下。
我说:“因为第一,我最喜欢喝桑葚酒,第二我根本喝不醉,第三,我困了轩哥。”
我还是忍不住再次提示。
说完我就趴桌子上睡了。
我的确喝不醉,但酒意还是有的,借着酒意我睡的很香甜,心里那悲楚都渐渐消失了。
也是,现实中苦难,梦中总要让我喘口气吧。
睡着睡着我感到些凉意就醒来了,原来我还睡在玱玹这里,
他虽然关了门窗,但没有给我盖被子,风雪这么大的天,不冷才怪。
我起身打算离开,才发现玱玹也没有离开,他就睡在另一边,我们中间隔着酒桌。
原来他也没给自己盖被子,难道他不冷吗?
我环顾四周,也只找到一个毯子,不算厚,但至少让他不会着凉生病吧。
我小心翼翼的为他盖上,还将他固定发髻的簪取下,怕他睡着了歪头不小心再误伤了自己。
取下的簪就放在酒桌上,规规矩矩的。
安顿好一切后,我小心翼翼的离开。
我不知道在我走后不久,可能是玱玹听不到我的脚步声了,他就睁开眼睛了。
他摸着身上的毯子,到最后手变成了轻捻,他的脑子真的想不通了,我到底是要什么?
最后目光落在酒桌上的簪,良久,他才嗤笑出声。
他一面是想不通我到底要什么而烦躁,一面又心里有些莫名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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