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绫昨晚洗完澡,都已经子时末了。
他一觉睡到自然醒,看着窗外照射进来阳光,萧绫光脚下床,眯眼推开窗。
已经辰时了!
守在房外的侍女听到声音,“公子,你起来了!”
萧绫眯眼扭头望去,便见几个侍女端着托盘,托盘上都是一些衣物。“你们是给我送衣服来了?”
一众侍女清丽婉转的声音响起:“是的,公子。”
萧绫被这声音喊得一僵,终于清醒过来赶忙放下窗户,拉拢好自己的衣服,开门让那些侍女进来。
侍女放下托盘,还想伺候萧绫穿衣。
萧绫挥手,示意她们下去。
侍女们看懂萧绫手势后便到房门处守着。
萧绫看了眼衣服,一身红色交领的白色袍子,还有发冠和一根银簪。
大概辰时三刻左右,萧绫穿戴好,看外面太阳热烈的样子,又给自己眼部戴上了轻纱。
一走出门,萧绫便由侍女带领着走到涂山府的厅堂之内。
堂内,听说了消息的涂山老夫人坐在上首,她想看看那个四世家都奈何不了的炼器阁之人长什么样?
篌和钺长老,还有璟则坐于两侧,都等着萧绫的到来。
“公子,到了。”
堂内众人听到侍女的声音,都朝门外看去。
来人一袭白衣袍,身姿挺拔,眼带轻纱。芝兰玉树,浑身透着跟璟差不多的温润。但他走路步子迈得大,透着一股潇洒肆意,让他比璟多了一股少年意气风发之感。真的是好一个英姿勃发的少年郎! (太夫人视角)
萧绫入了厅堂,便把眼纱摘了下来。一双眼睫纤长,眼尾微挑的眼眸露了出来。这原本温润的气质一下被打破,变得有些妖冶多情了起来。
环视了堂内众人一眼,萧绫走到堂中央,朝太夫人作揖:“不知太夫人在此!绫来迟了。给太夫人告罪。”
太夫人看萧绫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内心有些欣喜。璟这个朋友结识得好啊!对于涂山氏的发展有很大的好处。
太夫人笑了,脸色一片慈爱,“绫阁主不必多礼,快入座吧!”
“多谢太夫人”
说完,萧绫坐到了璟的旁边。
太夫人和绫攀谈了起来,绫也是个健谈的,总能接住太夫人的话茬子,逗得老夫人直乐呵呵的!
璟见此,朝钺长老隐晦的看了一眼。钺长老看向萧绫,半晌后,他朝璟轻微摇头。
篌见了钺长老和璟的眉眼官司,心里暗暗嗤笑了一声。也开始和绫搭起话来。
萧绫,篌,太夫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来。
半晌,太夫人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微妙。她身旁站着的小鱼很是慌张,忙吩咐人把蛇莓儿叫来。
篌和璟来到太夫人面前,也开始惊慌起来。
萧绫见此,走上前,边观察着太夫人的面相,边给她摸起脉。
蛊,是蛊在作乱!萧绫惊讶的看了太夫人一眼,竟然有人违背巫训,要谋害涂山氏的太夫人!
想着,萧绫忙咬破中指,在太夫人的两眉之间点了滴血。
血滴渗入太夫人的皮肤内,太夫人觉得体内阵阵隐痛渐渐缓了过来。
蛇莓儿匆忙赶来,看着太夫人无事的样子有些惊讶。
萧绫打量了蛇莓儿一眼,眼神像淬了寒冰,瞬间飞移到蛇莓儿面前,用术法束缚住蛇莓儿的整个身子。
萧绫脸色冷酷,神情悲蔑的朝蛇莓儿讲了一段篌,太夫人,钺长老等都听不懂的话语。璟听懂了一点,听萧绫这语气,他讲的应该是百黎语。
此刻,蛇莓儿听到的百黎语:
“你大胆,竟然敢私自给人下蛊,你忘记了巫王之训吗!”
四人只见原本正剧烈挣扎的蛇莓儿瞬间惊慌了起来,立即双膝下跪,神情恭敬又害怕的朝萧绫磕起头来,嘴里还讲着和萧绫一样的百黎语。
蛇莓儿:“饶命,蛇莓儿从未忘记巫训,这蛊是太夫人执意要我下的。她活不长了,我跟她说了我养的蛊,她便让我把蠹蛾蛊种她身上,她这才多了些活头……”
太夫人,篌,璟,钺长老都惊奇的看着这一幕。
往日里,蛇莓儿对太夫人可没有这种害怕的表情,她对太夫人一直都很平静恭顺,像这种害怕的情绪太夫人是一次也没见过啊!
萧绫听完蛇莓儿说的话,更惊讶了。这蛊是太夫人要求蛇莓儿种的!
听完,萧绫解开了对蛇莓儿的术法禁制。
蛇莓儿一被解开禁制,忙冲到太夫人跟前,给太夫人磕了三个响头,道:“太夫人,我帮不了你,趁现在蛊虫还未吸你血肉骨髓,求太夫人赶紧解了吧!这位公子蛊术比我厉害,你跟他说,他一定会帮你的。他肯定有更好的延命之法。”
萧绫听着蛇莓儿的话。好家伙,这小妮子在给自己戴高帽! 自己都没说帮不帮呢?她倒一口咬定自己一定会帮! 还药到病除那种!
璟和篌听着蛇莓儿的话,回想起刚刚奶奶难受的样子,而萧绫一滴血就解决了奶奶的痛苦。也知道蛇莓儿所言不假。
两人来到萧绫面前,同时下跪道:“求绫阁主救救奶奶,日后若是阁主有何吩咐,只要是涂山氏可以做到的,定会相助。”
萧绫被璟和篌的突然下跪吓得后退一步。两个大男人一声噗通跪在你面前,就问你这画面冲击不冲击吧!
钺长老见此情况,也作恳求状对着萧绫作揖。
萧绫见状,没有表态,而是走到太夫人面前,道:“太夫人也希望我解蛊吗?”
太夫人缓过来后又精神抖擞起来,“老身本来也没几年活头了! 靠着这蛊,我又可以精神起来。说实话,我很感谢这蛊虫。如果绫阁主有更好的办法,我自是想活,若绫阁主没更好的办法,那这蛊虫还是在我身体里边住着吧! 反正我也没几年可活,死前遭点罪也没事。我受得住。”
篌和璟听到奶奶这番话,都跪行到太夫人身旁,眼里蓄满了泪水。
篌道:“奶奶,我求你治吧!篌就只剩下你了。”
璟看着奶奶,也言辞恳切道:“奶奶,我求你,你快让绫解蛊,别再让那蛊折磨你。”
钺长老看着篌和璟兄弟俩这个样子,也恳求道:“老夫人,听一下您两个孙儿的话吧!”
太夫人看着钺长老,道:“钺长老回去吧!我有些事想单独跟璟和篌说。”
璟朝钺长老点了点头,钺长老接收到璟的意思,忙跟老夫人告退。
厅内,璟和篌跪于两边,萧绫也退到了边上,当着太夫人,璟,篌的面,自封听觉,随后转过身去不看他们。
大概半个时辰后,绫看到璟步履蹒跚的走到了他的面前。朝他露出一个无奈又自嘲的笑容,然后他亲手解开了绫的听觉禁制。
萧绫回头看见篌怒气冲冲的跑到屋外,拿出一个哨子吹了个清脆的哨声,随后跃上坐骑的背,篌发出悲啸,驾驭着坐骑扬长而去……
萧绫正给太夫人解蛊。
萧绫要了蛇莓儿的半碗血,蛇莓儿身体较弱,几乎快要晕过去。小鱼忙扶着蛇莓儿到一旁的椅子上休息。
看着碗中的半碗血,萧绫心一横,拿出匕首也给自己的手腕来了一刀。
萧绫皮肉割破的瞬间,璟脸色大变。
这血的味道! 闻着这血中熟悉的气息,璟几乎要把椅子把手捏碎……
萧绫的血液气息一出,蛇莓儿整个人都战栗了起来,她裙摆上的蛊蛾也簌簌不安。萧绫注意到蛇莓儿的情况,忙吩咐小鱼把蛇莓儿扶出去。
他差点忘了,他以前的血虽有解毒之能,但没有让毒物惧怕的道理。
这些年来他给自己用各种药物和灵药锻体,一般都蛊虫都会对自己的血液有所畏惧。蛇莓儿懂蛊术,本能会对自己的血气感到害怕和惶恐。
接满一碗血后,萧绫正想施法止血,一旁的璟更快过来。
璟拿起他的手,施法让伤口愈合。
萧绫见伤口愈合了,便端着血来到太夫人面前。也就错过了璟眼里一闪而过的悲伤之意。
绫道:“老夫人,我的血是一切蛊物的克星,这碗血混合了我和蛇莓儿的血,蛇莓儿养的蛊对她的血液肯定很熟悉,到时候它就会吸食这血液。这血液里混杂了我的血,到时候蛊虫一吸食,便会彻底死掉。我知道让老夫人直接喝很不妥,但这是最快解决蛊虫的方法。”
太夫人了却了一桩心事,现在满脸都是笑盈盈。
太夫人闻言摆了摆手,道:“无碍,老身连蛇莓儿给我的那碗又臭又辛辣的蛊药都敢喝,区区血液!老身不会介意。”
太夫人说完,便端起碗,一口把那碗血液喝了下去。
大概三刻钟左右,太夫人哇的一声,吐出一大滩黑血来。
璟忙拿着水给奶奶,让奶奶漱口。吐出黑血的太夫人精神很快萎靡了下来。
没办法,蛊虫提高精气神的作用没了,所以她精神萎靡很正常。
萧绫见状,又给太夫人把起脉来。
把完脉后,萧绫拿出一块散发着绿光的石头,朝石头施法,把里面的灵力引入太夫人的体内。
太夫人只觉得自己浑身充满活力,很快又精神抖擞了起来。
太夫人惊奇的看着萧绫手里的石头,“这是何物?老身活了这么久,从未见过能这样治病的石头。”
萧绫闻言笑道:“这是药石。”
太夫人见萧绫不再多说,她也就不再问。反正她心愿已了,就算让她现在去死也没关系。只是有些遗憾,不能看到璟或者篌的儿子,不能含饴弄孙了。
萧绫看着太夫人一脸释怀的样子,笑道:“我有更好的延年益寿的方法,老夫人要不要试试?”
璟听到萧绫的话,惊讶的看着萧绫。随后好像想到了什么,又平静了下来。
太夫人闻言一惊,随后怀疑了起来,“当真,你没诓老身我?”
萧绫笃定道:“当真,我大概能给太夫人延寿四十多年左右。情况好一点,五十多年也是可以的。”
说完,萧绫遗憾道:“可惜太夫人没早点找我,不然我可以依据您的身体给您延寿七十多年。可惜了,那只蛊虫损害了你的身体,现在只能延寿四十多年。”
太夫人闻言打趣道:“瞧你说的,那时候璟也还没认识你啊!”
太夫人长叹一口气,看着萧绫担忧道:“延命之术无异于与天争命,这个方法可会对你这个施法人有害处?若是对你有坏处,那便算了吧!反正我也活不久,什么心愿也已了了。就不祸害你们年轻人了。”
萧绫笑道:“对我倒是没坏处,只是涂山氏会破大财而已!”
璟闻言也笑了,“破财没什么! 涂山氏有的是财。”
太夫人听说对萧绫没害处,也笑了起来,“那就麻烦萧阁主你了。”
“璟兄是我好友,不麻烦。”
太夫人听着这话,也乐呵了起来,道:“那便好!”
萧绫看太夫人精神头好,也多跟她聊了一会儿。
最后他身体实在疲惫,太夫人也看出来了,故而太夫人忙叫璟馋扶萧绫回院子里休息。
璟也很担心萧绫的身体,忙跟奶奶告辞。
盛夏申时的阳光还十分热烈,萧绫一出屋外,便被阳光照射得眼睛都睁不开,泪水很快便涌了出来。
璟见状,手忙脚乱从萧绫腰间抽出轻纱,给萧绫系上,萧绫这才感觉好点。
看着手忙脚乱的璟,萧绫调笑道:“怎么了?璟兄这么紧张我! ”
璟闻言,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化为简单的一句话“我们快回去吧!你现在需要休息。”
萧绫被这样的涂山璟弄得有些摸不着思绪,以往他都会接茬的,怎么今儿个不接了?
但他实在疲惫,不想再想东西,于是便任由涂山璟扶着走到了自己的房门外。
一进房间,萧绫倒头就睡。
璟看着紧闭的房门,抿唇不语。回到了书房。
申时末,璟化作烟雾,消失在书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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