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是一片迷雾，篌走在迷雾之中不见方向。

        突然场景转换，周围变成了涂山府的模样。不，准确来说，是百年前的涂山府。

        以往的一幕幕都呈现在他眼前，他为年少时的璟挡假山上落下的石头。璟因为丰隆辱骂他，抄起琴跟丰隆打了一架，把琴都打断了。他都不知道原来那个废物还替自己打过架。

        自己被母亲辱骂处处不如璟……等等，历历在目。

        篌看着这一切，目眦欲裂，朝天空怒吼。“你是谁？为什么把我困在这里。”

        突然一道缥缈空灵的声音响起，“想看看你父亲和你生母的故事吗？”

        不等篌反应，一股吸力传来。场景瞬间又变换了。

        在这里，篌看到了自己的生母，父亲，还有母亲……

        篌被强制看完了全程，心里的不忿和愤懑开始碎裂……

        过了一会儿，篌大笑起来，笑声中夹杂着呜咽，整个人又笑又哭，似是嘲讽，又似是无措。

        到了最后，他直接痛哭了起来。

        原来如此! 原来他的出生是这样来的，怪不得母亲视他为奇耻大辱，怪不得，怪不得……

        那声音又出现了，这次是满满的嘲讽之意：“看到你的出生了吗！太夫人没告诉你这些吧！也对，她只告诉过你的出生，还有你的生母是谁而已。如果我是涂山夫人，我绝不会给你学习刀枪剑戟，琴棋书画的机会。我会把你养残养废，让你成为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对比之下，涂山夫人已经算是对你仁至义尽。你可是她婚姻中的奇耻大辱，你以为她为什么早早离开你和涂山璟二人，她无时无刻不恨着你爹，恨你这个给她带来耻辱的孩子。她可是曋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姐，唯一的耻辱就是你爹和你还有你生母给的，她不甘，她不岔，思虑过多郁郁而终的。她虽常对你恶语相向，可是她还是好好把你教导成人，给你请了天底下最好的师傅，让你和涂山璟拥有同样的待遇……”

        那道声音突然一转，变得蛊惑起来，“想看看你的另一种人生吗？”

        场景又一换，这下篌亲自变成了小涂山篌，不再是一个旁观者。

        在这里，他做得好，母亲会夸奖他。母亲会亲自给他做衣衫，会亲自操办他的日常生活起居，母亲像对璟一样，对自己一样无微不至，尽善尽美。母亲会像给璟挑选未婚妻一样，尽心给他挑选未来的妻子……

        他有点想就此沉溺下去，这一切真好！原来他也是配得到这些的。他终于赢得了母亲的赞许，这里的母亲会对他和颜悦色，这里的母亲没有那些辱骂的话语，一直对自己温柔体贴。就一直在这吧！就这样！太累了!就在这样美妙的地方一直到死吧……

        此刻，炼器阁内。

        “噗哇……咳咳……”

        坐在床上打坐的灼华猛的喷出一口鲜血。

        灼华有些惊讶，擦干净嘴角的血液之后赶紧又施法打坐，入了涂山篌的梦境里。

        这涂山篌不要命了！居然沉溺于梦境不可自拔……

        一入梦境，灼华化作涂山夫人的模样，一旁的璟在弹琴，涂山篌在舞剑。

        篌一看到涂山夫人便收起剑，兴奋的走了过来，“娘，你怎么来了？”

        涂山夫人（灼华）看着篌和璟笑道：“来看看你们练琴和练剑练得怎么样了!”

        涂山璟也走了过来，扯着涂山夫人的手撒娇道：“娘，等会儿我弹琴，大哥舞剑给你看，你就知道我们练得怎么样了!”

        ''涂山夫人''点了点璟的鼻尖，笑道：“好! 我坐在这看你们练得如何了!”

        篌看到娘亲点了璟的鼻尖，当即就不乐意了，撇嘴道：“娘，我也要。”

        说着，篌便把头往''涂山夫人''的指尖上凑。

        ''涂山夫人''掩嘴笑着，点了篌的鼻尖一下，道：“你都快到四百多岁的人了，还要如此争宠，这让你的未婚妻知道了，该笑话你了。”

        “我才不管呢！我永远是您的儿子。娘一定要好好的，到时候我和璟一起孝敬您。”篌拉着''涂山夫人''的另一只手臂撒娇道。

        ''涂山夫人''抽出被璟抱着手臂，望向篌，目光满是让人沉溺其中的平和与温润，篌看着这样的眼神，有些心慌。

        “篌，娘亲很高兴你长成这样阳光开朗的样子，对不起，以往是娘错了。回去吧！外面的人等你很久了。璟也很担心你，醒来吧！别再沉溺下去了。”

        说完，不等篌反应过来，''涂山夫人''双指并拢，指尖往篌的眉间一点，篌的身形从下往上开始消散……

        篌惊惧的看着自己的变化，望向''涂山夫人''的眼眸一片恐慌，双手拼命扯着她的衣袖，乞求道：“娘，不要赶我走。娘……”

        ''涂山夫人''微笑看着篌的身体一点点消散后。扭头笑着看向璟：“你也进来了，快回去吧！静夜肯定等急了。”

        璟用了灵目去辩眼前之人的真身，浑身肃杀之气。道：“你是谁？你不是母亲。”

        ''母亲''并不回答他的话，看着璟笑道：“这里是我的主场，你只是客，你的灵目看不破我。”

        那人朝璟慢慢靠近，璟想后退，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璟只见那人走到他面前，用一种亲切又悲悯的目光看着他，“你也回去吧！送你一句话，善良无错，但至善则是至恶。若从这出去后，篌还是死性不改，那你就得好好惩治他了。别让爱你的人担心，那个人还等着你呢！”

        璟原本愤怒的表情听到最后一句''爱你的人时''脸色一僵，双目惊讶的看着面前的''母亲''，“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灼华……”

        话未说完，璟只见那人同样朝他眉间一指，他的身体也和篌一样消散。

        “娘!”

        “灼华。”

        前一声是篌的喊叫声，后一句是璟的惊惧出声。

        篌和璟一惊一惧的从床上醒来，篌看了眼躺在床外头，睁眼惊惧不定的璟，坐起身来，一脚便把他踹了下去。

        众人还没从璟和篌终于醒来的喜悦中反应过来，就见到璟被篌踹下床的一幕。

        “公子，你没事吧！”静夜又怕又气的把璟扶了起来，对篌控诉道：“大公子，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整整十日十一夜之久。几日前，二公子见你被梦魇所困不愿醒来，分出自己的一半的魂识入了你的梦魇之中，好不容易才把你拉了出来，结果你醒来就朝公子踹了一脚。您没看见公子现在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吗？”

        “谁要他救! 滚……你们都给我滚! 谁让你进我梦中的。”篌边大吼大叫，把璟和静夜还有众人都轰了出去。

        匆忙赶来的涂山老夫人看到璟站在门外，关心道：“璟，你怎么样？你大哥又如何了？”

        璟面色苍白的看着奶奶，强撑着身体，道：“奶奶放心，大哥已经醒来了。我身子如今有些不适，孙儿先告辞了！”

        太夫人闻言泪水纵横，欣慰道：“好好好，都没事就好！”看着璟灵力不支的样子，对静夜吩咐，“静夜，快带璟下去歇息，让胡珍给璟开些灵药补补灵力和身子。”

        静夜朝老夫人行了一礼，扶着璟告退。

        唉！太夫人长叹了口气，看着同样被轰出来的蓝枚道：“蓝枚，你也下去吧! 这些天你辛苦照顾篌也累了！”

        “是，奶奶。”

        蓝枚说完，行礼告退。

        太夫人看了眼篌禁闭的房门，也任由小鱼和蛇莓儿搀扶着，离开了篌的院子。

        涂山老夫人院内。

        小鱼端着一碗苦药过来，那药散发着辛辣又刺鼻的同时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

        小鱼把药端到太夫人面前，道：“太夫人，喝药了。”

        太夫人像是闻不到那药的怪味一般，端起药，一口一口的喝了下去。

        喝下去后，蛇莓儿过来给她诊脉，“太夫人，蠹蛾蛊最多能替你续命十几年，这十几年里，你会精神焕发，有用不完的精力，但十几年后，蛊虫会慢慢蚕食你的血肉，让你生不如死，趁现在蛊虫还未深种，拔除还来得及……”

        不等蛇莓儿说完，太夫人朝蛇莓儿摆手道：“不必多说，我心已决。这十几年也够了。够我压住篌，够我推璟登上族长之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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