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的团圆饭,李彬他们是早中饭,上午林磊一家三人和刘显都会到这边吃,然后还要回去吃自家的团年饭。三人在楼上操盘买入,李彬不时歪头看看;两个小家伙毕竟刚刚上手,不是很熟练,慢慢会忘了节奏,速度不知不觉会快起来,李彬时不时要提醒他们放缓。赵三妹中间过来送过早点,三人就着茶水吃了点,到楼下喊吃饭,时间已经到了11点,三人前前后后也进了两个多亿。两人毕竟是第一次接触这么大的资金量,很是兴奋,下个楼梯都你推我打的。
“咻”“轰”“咻”“轰”的冲天雷,“噼噼啪啪”的鞭炮声随着放炮的几个小家伙进屋而被关在门外。饭桌上的菜盘越来越少,钵子却越来越多;李彬小时候的团圆饭一般就是一个钵子,点个自家烧的碳炉放在八仙桌上;钵子里可能是红烧肉,也可能是鸡肉;后来生活开始好转,钵子就慢慢多了,从一个、两个到现在一溜圈的八个,刚好和桌上转盘外沿的八个菜盘数量相当。钵子里鸡肉依然还有,红烧肉换了位置,在外沿的一个菜盘里。
野兔、甲鱼、山鹅、山鸭、走山鸡、黄牛肉、山羊肉和一个水库大鲢头占据八个大钵子,放在中间的八个酒精炉子上,钵子里的汤“咕咕”的响,阵阵香味随着热气满屋飘走。一盘红烧肉烧的巍颤颤,上面点缀着几叶香菜,肉红菜青,煞是好看;一盘干炒鸡尾虾沿着盘沿一圈一圈的摞了起来,叠了五六层,全是显尾不见头,中间的最高处放着一朵红萝卜雕的牡丹,也不知是谁的手艺;一盘红烧带鱼,一条清蒸鲢鱼,这是不能动的,得放到明天才能吃,确保年年有余;虎皮辣椒、香菇青菜、红油菜薹、炒黄瓜。一共八钵八盘十六道菜。男人白酒,女人红酒。
满桌十二座,先是老爷子给每个杯子里倒了点酒,絮絮叨叨的请祖宗先人享用,然后老娘又给每个碗里盛了点饭,把筷子搁在碗上,又是一阵絮絮叨叨。等了会,觉得祖宗们也该吃饱喝足,就把祖宗们留下来的酒汇了汇,饭拢了拢,留给今天在家的后人享用了。以往三十的团年饭,酒不能少喝,但不能喝醉;林永一般会喝得话多起来,刘显会喝得头不停往下点;但今年无论外公怎么劝酒,两人都不肯多喝一口,二两的酒都还留了点底。林磊要开车,少量喝点,李彬还要做事,也不肯多喝;至于李杨还在读书,奶奶一向是不许喝的,给了个杯底意思了下。弄得老爷子一个人喝了三两,觉得没尽兴,说两个外甥:“人长大了,不好玩了”。老娘说:“你要喝等下回去送亮的时候,和村里的侄儿子喝去。”
李彬出生的地方叫半湾,是草头坡福岭村八组下的一个小湾落,福岭是一条长五六公里的丘陵,丘陵东西走向,西高东低。半湾就在福岭西起南侧的第一个湾落,很小的一个湾,李彬太祖爷爷辈从外省迁过来,顺着山势就把山岭内弯往里挖平了一些,这样十来米宽的山湾就又宽了二十多米,又把内弯山道前面二三十米宽的地往下挖深了点,用修山湾和挖地的土石筑堤,这样山湾和土堤就围出一个堰塘,土堤就不叫土堤而叫堰堤,堰堤刚好把前面两侧外弯道相连。半湾的名字就来源于祖爷们对地势的改造,半个圆的山湾。后来祖爷辈们五支就在半湾立了五户人家,刚刚把适合建房的地用完,后来五支的长子就留在半湾,其它的成家后要建房就要另找地方了。
李彬的父亲是第三个儿子,成亲的时候家中拮据,连吃饱肚子都难,哪有钱建房。李彬爷奶带着三个儿子三户人家都住一起,每户一间房。李彬出生的时候,大伯一家孩子太多,就算祖屋全给他也不够,于是自己到福岭三湾平地建房,祖屋留给二伯。李彬上小学二年级,也就是六岁的时候,在公社农机站上班的老爷子终于是手头不是吃不饱那般拮据,于是从祖屋分出,在半湾东侧的缓坡处平了三间房的地建房。半湾西侧的坡面由于太陡,不能用于农林,于是稍加调整就成了祖坟,李彬的祖爷奶、爷奶、大伯、二伯全埋这。
除夕的晚上要给自家的祖坟送亮,以免自家的祖宗们在后辈们家里吃喝太晚而找不到回去的路。今年三十的送亮只能是李彬开车和老爷子去半湾,老爷子还要和村子里的侄儿再喝一顿,要李扬陪着去大家不放心,更别说他自已还不愿意,吃好饭就和女朋友上楼继续买买买,正在兴头的时候。
山里的团圆饭是中午饭,和城里的吃晚饭不一样,一般都在中午一二点钟。到了下午三点,估摸着侄儿家团圆饭已经吃好,老爷子让李彬开始往后备箱里搬早就准备好的鞭炮和震天雷、冲天炮,蜡烛和香,还有幂币。两人开车下老街,过水库堤后右转,然后就是沿着山脊弯来弯去朝西南走了七八公里,就到了半湾后面的山脊上。这里有一幢三间二层的房子,是大伯家三儿子的。大伯家三堂兄叫泽香,听到停车声就知道是自家幺幺来送亮了,忙开门迎了上来,后面跟着老婆和两儿子,大儿媳抱着孙子,然后就是一阵“幺幺”“幺爷”“幺弟”,李彬在老爷子三兄弟的儿子们中最小,平时在大伯、二伯两家人口中都是要带个“幺”字的。老爷子在三兄弟中是小的,侄儿侄女都是喊“幺幺”,侄孙子辈就喊“幺爷”。
“泽香哥,你这通风透气,满眼风光啊!”李彬开自家堂兄的玩笑了。房子在山脊,今天风还不小,吹得呜呜的响,站在屋前四顾,满眼山川龙脊松海,一眼望不到头,松海的啸声似乎在这被放大一样,“唿”“唿”的一阵接一阵。夏天这里是好地,冬天就太冷了。可能当初天气热的时候起房,没考虑到冬天的风。
泽香哥也是个好玩的:“幺弟,你这一年难得回来一趟,这仙风一吹,全身清爽,算是给你洗尘,你多吹吹。”
“你少说了两字,应该是冰...凉...清爽!”李彬回道。
“冰凉后家里有热茶,清爽除了这里,其它地方你享受不到,我这是仙家宝地!”
“幺弟,别听他吹法螺,尽给自已戴高帽;和幺幺一起进屋喝茶。”泽香嫂子在一边揭自家男人的疤。
“先不进了,莲香,你备点猪头肉炖萝卜,我回头和泽香喝一杯”老爷子发话了。
“早就给您准备好了,现在正炖着了”泽香嫂子回道。
进半湾的路还要往前走,过了三湾再顺着山脚回头。昨天有段坡道垮了,汽车过不去,就从这里之字台阶往下走,有点陡,年龄大了上下可能就受累了。老爷子一向玩得开心,身体比较好,往下走,两三百步的台阶很轻松。泽香哥也带着两儿子一起送亮。
先到半腰的坟地,最上头是太祖爷奶,第四梯就是老爷子一辈了。第二三梯已经全部到位,随着山势环绕很长一段。笫四梯也不少,都对应着五支分布。每个小坟包都被柏树围绕,可能因为地力贫,柏树长得都不高,手一伸就到顶。大家分工合作,从上往下点蜡插香,烧纸钱。然后就是跪拜,一个坟三个头;好在只是跪太祖爷奶和自已这一支的长辈,如全拜,李彬估计自已得拜到天黑。在“轰”“啪”的鞭炮声中,一行人继续下行往半湾走去。现在的半湾只有三户还住这里,自已二伯这一支早就搬到县城去,还有一支搬到省城;两户都是墙倒屋歪,老爷子围着老屋转了几圈,对泽香哥说:“我年后找人把老屋扒了,重修三间砖瓦房,你记得给泽国说一声。”
泽国是二伯家的儿子,没有其他亲兄弟。和其他三户在屋外打了个招呼,一行就回头了。
回到家,老爷子歪歪斜斜的往里走,老娘说了两句,给老爷子茶杯换茶叶添水醒酒。又怪李彬:“你老子都喝这样子,你也不劝着点。”
“妈,爸说要把上午没喝到位的补起来,劝不住!”李彬笑着道:“明天林永、刘显过来,您打他俩的屁股,谁让他们不陪好的。”
楼下赵三妹和李玉荷一边聊天一边看春晚,老爷子在火炉边坐着打盹,老娘辛苦了一天,早就上床睡觉了。李彬带着两个小的还在买买买,下午没李彬在旁,两人胆气就小了多,一下午买了不到一个亿;李彬回来的时候,整个期货大盘开始热闹起来,交易量噌噌的往上冲,李彬让两人也放量进。到窗外鞭炮开始响起的时候,总量总算是过了五个亿。
零点的迎新炮竹声是最难熬的,整个小镇此起彼伏,加上街道狭窄,鞭炮声在街道里乱窜,把窗户震得“啪啪”响,好在大家都有经验,立马套上耳套,耳边的声音才小了些,说话是不行了,只能用手比划。放完迎新炮竹,明天还要迎来送往,关了电脑,回房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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