诀熙细听此女几番柔声细语,只觉此女方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哪怕过得艰辛,为人却仍是这般知情晓理。故望向无景弦乐的眼神中也多丝热切。
风间寒辰亦是如此,不由宽慰她道:“小姐若愿意,本殿去向朝歌讨个人情,叫她解了禁令。”
无景弦乐闻言,猛然间只觉狂喜,一向低垂的眉眼抬起满心期盼着望向二人,说话也有些颤音:“殿下说得可是真的?”
又道:“小女自幼时便未出过此门,屋内有万卷良书,早已被小女读烂,现春日正好,而我却只能隔窗而望,心里当真不是什么滋味。”语罢,又黯然神伤。
风间寒辰细下一看,果然看到她站于门槛内一步不敢多迈,又见其一副欲泣的模样,更是觉得她受苦受难,他素来不喜多事,今日却铁了心地要破例,故斩钉截铁道:“本殿待会儿便去朝歌那儿。”
无景弦乐连连欠身,谢道:“多谢殿下!小女定不忘殿下今日之恩!”
风间寒辰忙道:“不必。”三人复又交谈至别事。
几番言语之间,无景弦乐便乍露锋芒,引经据典,妙语连珠,当真是博览群书,纵观古今的佳人。
一来二往谈得兴起,便忘了时辰。
还是诀熙眼尖,老远就见几个侍者在薰风亭附近寻觅,神色焦急,便唤住风间寒辰道:“殿下,有人来找我们呐。”
风间寒辰顺他手指那处望去,果然有五六个随从在那处,心下估摸到了午膳时候,便转身对无景弦乐道:“既然到了午膳时候,那本殿与诀熙就不再多留了。”
话终,自椅上站起,含笑望她。
无景弦乐眼中闪过依依之情,显是不舍,奈何仆女已快寻至此处,只得道:“今日多亏两位与弦乐作谈一番,否则这长日漫漫,无物可供解闷消愁。”
又盈盈欠身道:“小女难以出门,唯有此处相送。”
诀熙与风间寒辰闻言,忙道:“小姐不用如此多礼。”
而后告别,去至前院。
草色新嫩,渺渺轻烟自祭花的那园内升起,一番安宁祥和之意,诀熙想起那儿不久前还出现人命案,不由一阵唏嘘。
身旁风间寒辰默然,半晌方道:“这无景氏的嫡女朝歌,当真有一派本事。”
诀熙大惊,诧异于此话说的万般疏离不屑,正欲细问时,只见所谈之人正领着十来个婆子向这方走来,只得住口。
无景朝歌见二人脸色皆称不上好,不由担心道:“可是玩得不好,坏了兴致?怎的脸色都这般差?”
诀熙心下一暖,否定道:“方才去了薰风亭,那儿风景妙绝。”
诀熙自认为应的干脆,却不知漏洞乍出。
薰风亭本就是后院之处,修砌得自然比不上前院精致,纵使临湖,也未见得多添几分悠然之意。
再者,无景朝歌在四人结伴游府内早已摸透两人的眼光与钟爱,此时怎听不出两人有事瞒她,然面上仍是不动声色,道:“薰风亭亦是朝歌素爱之所,无事之时去赏,亦是美意无穷。”
风间寒辰急急问道:“那你可去过邀星楼?可去见过弦乐?”
朝歌困惑不解,只得如实答道:“邀星楼那处,朝歌经常看见,却无空进去。”
风间寒辰意兴阑珊,闷闷道:“那定没见过弦乐了。”
无景朝歌挑眉,反问道:“弦乐是谁?”
得此一问,三人竟诡异般出现一阵静默。
诀熙心下愤愤不平,可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枉无景弦乐在那破败的邀星楼内千百般为她这幺妹着想,她在风光无限之际早已忘了因她而受苦的姐姐!
天下竟还有这般狠心之人!
诀熙不免反感,走至离无景朝歌较远的一处站定,冷冷望向那人。
相比之下风间寒辰要沉静得多,虽也为弦乐觉得不值,表面却仍旧温和,柔声解释道:“那是你被禁的姐姐。”
“嗯?”无景朝歌浅浅应一声,并不接话。
聪颖如她,又怎会觉察不到在她询问弦乐何许人时风间寒辰与诀熙的抵触之情,然眼下还不明了情况,只能作傻任着他们。
风间寒辰见其敛了往日的冷意,推测着正是求情的机会,便小心道:“她做了错事,被禁足了七年,今日初遇她,见着怪可怜的。”
无景朝歌故作错愕道:“七年?”又问道:“可是做错了什么事儿?”
诀熙插口道:“失手打碎了你用的茶盏,故而被罚。”
无景朝歌沉思良久,满怀歉意道:“父亲母亲自小便独宠于我,竟为了个盏子就这般!”顿住,又道:“我这就去命人处理此事。”
诀熙看她那内疚模样,暗暗反省自己反应过激,又见无景朝歌匆忙欲走,连连唤住她道:“这事不急,不必这般急了去。”
风间寒辰亦骂自己莽撞,未考虑到这一层面。
无景朝歌在无景氏的身份地位,纵是她无意去罚,那些巴结她宠爱她的人仍是会替她出气。
无景弦乐这事怨不得朝歌。
思至此,他亦和道:“正是,现下朝歌你正忙着春宴,还是过后再去罢。”
无景朝歌显是不愿,然思忖一番后却道:“好”,话锋一转又至别处:“思服早命人去寻你们,而今你们来了,便去见她吧。”
寒辰疑道:“寻我们做甚?”
无景朝歌道:“不知,还是先去了再说罢,午膳也在那布置了。”
风间寒辰与诀熙便随着无景朝歌去了风间思服处。
那方风间思服在侧室独坐,闷得无聊,复又想起今日觉得眼熟的那处,不由沉思。
自七岁无景朝歌成她伴读后,她倒也曾来过无景府,多是无景渊生辰或是如今日一般的春宴。
那时无景朝歌未掌权,无那个机会将外人带进深院处,故而从未入那后院,怎会无端觉得熟悉?
风间思服临窗而坐,杯中茶水已凉,她轻啜一口,虽心中疑问甚多,面上却还是一派高傲不屑。
无景朝歌推门而入,见其神色悠悠,不由埋怨,笑道:“我在外面脚不沾地,忙前忙后,公主却在这品茶,当真是好生清闲!”
风间思服嗤笑一声,搁了手中的玩意,站起道:“本就是你无景府的事儿,难不成还要本殿替皇嫂来?”
无景朝歌忙摆手道:“哪敢劳您大驾?”
“哼!”风间思服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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