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痛快,真痛快!
没想到你真能替我报仇,本公子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脸上淤青还未消散的江玉风围着顾思年来回转圈,一边笑一边又龇牙咧嘴觉得疼,模样古怪的很。
“啧啧啧,看不出来你也是个狠人啊。”
江玉风啧啧称奇:
“牛二虎那么大块头就被你放倒了?还断了人家一条腿?
说实话,要不是小六子亲口告诉我,本公子是绝不信的。”
顾思年哭笑不得:
“我的江大公子,这话你已经念叨了好几遍,咱们能不能坐下消停点?
你身上的伤可还没好利索呢。”
“害,不打紧!嘶~”
江玉风一屁股坐了下来:
“大仇得报,本公子心里痛快!我决定了,从今天,你就是我哥!
我大哥!”
“啥?我是你哥?”
顾思年一阵错愕:“你可比我大两岁呢。”
“咦,大两岁又怎么了?”
江玉风一本正经的说道:
“本公子交朋友,一向只看本事,不看出身不看年纪。
你冒这么大风险替我报仇,这份情怎么能忘?
此事就这么定了!大哥请受我一拜!”
这位江公子还真是个痛快人,说拜就拜,一点也不含糊。
“得得得,大哥就大哥,你别动弹了。”
顾思年直翻白眼:“回头伤口开裂还得我照顾你。”
“嘿嘿。”
江玉风咧嘴一笑,随即压低着声音问了一句:
“牛二虎毕竟是王自桐的人,断了他一条腿,王自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啊~咱们以后还是得多加点小心。”
“记恨是肯定的。”
顾思年无所谓的说道:“但有吴头在场作证,怕是王自桐也没借口挑事,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问题。
这些你就别管了,养伤要紧。”
“好吧。”
江玉风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随即一拍脑门道:
“哎啊,这么久了还没自我介绍过。
我来自陵安,那地方虽然比不得京城富庶,但也比琅州这种边关繁华的多。”
“我知道。”
顾思年笑了笑:
“别忘了我可是监牢文书,你是哪人我自然知道。
而且我还知道,你是杀了人才进来的,不过就你这胆子也敢杀人?”
“咳咳,那就跟你讲讲吧,反正今天闲着也闲着。”
江玉风一抄手,缓缓道来:
“陵安这地方盛产嫩竹,是不错的造纸材料,所以郡内大大小小的纸商不少。
我江家呢就是其中一员,不敢说生意做的有多大,起码这辈子吃穿不愁了。”
“嚯。”
顾思年竖起了大拇指:“那是大户人家啊,失敬失敬。
哈哈哈!”
其实顾思年此前也猜得出江玉风家境优越,不然哪来这么多银子在狱中打点?
“一般一般,勉强够用,嘿嘿。”
江玉风接着说道:
“从小衣食不缺,我就整天花天酒地,陵安大大小小的青楼花舫我可是常客。
有那么一天啊在青楼里碰到个平日不对付的家伙,这家伙见色起意,欺负一位姑娘,想要硬来。
那青楼可是正经地方,花娘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本公子这眼睛里哪容得下沙子,当时就和他厮打起来。
也是倒霉,这家伙一时失足,顺着楼梯滚了下去,脑袋着地摔死了。
人家也是大户,儿子死了自然要找我偿命,我爹花了大代价,走了不少门路才给我保住了一条命,最后发配琅州。”
顾思年眼珠子骨碌一转:
“呦,你说的冠冕堂皇,合着就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江玉风那身手,杀只鸡都费劲,敢跟人动手肯定是被捅到软肋了~
那位青楼花娘就是他的软肋!
“咳咳,你瞎说什么。”
江玉风的脸颊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嘴皮子也没那么利索了。
“哈哈哈,被我猜中了吧!”
“行了行了,别提这茬,说正经的呢。”
江玉风连忙岔开了话题:
“跟年哥说实话,我在这也待不了多久,等风头过去,我爹就会想办法把我接回去。”
顾思年的表情这才认真起来,听江玉风这话的意思,这座监牢也是可以出去的嘛~
“年哥。”江玉风突然压低着声音道:
“要不我让我爹想想办法,连你一起弄出去?
总不能在这大牢里待一辈子吧?”
“还是别了,我自己想想办法。”
顾思年虽然有一丝心动,但还是摇了摇头:
“别忘了我的罪名牵连颇广,夹着造反二字,别连累了你家。”
“也对。”
江玉风目光一暗,有些无奈。
“没事,总有办法的。”
顾思年乐观一笑:
“你呢,以后要是出了大牢回了家,想做什么?”
“做什么?”
江玉风挠了挠头,坦然道:
“当然是接过我爹的产业,做生意呗。
说出来也不怕年哥笑话,我这个人,爱银子。不仅爱银子,更爱赚银子!”
顾思年倒也认同,江玉风嘴皮子麻溜、做人又八面玲珑,确实是做生意的料。没看他进了监牢没几天就混得风生水起吗?
“银子是个好东西哇~”
江玉风兴致勃勃的说道:
“等赚了银子,我一定想办法把年哥弄出去!”
“哈哈,好,我等你!”
顾思年大笑一声,随即神秘兮兮的说道:
“既然你认了我做大哥,年哥我就送你一份见面礼!
跟我来!”
……
顾思年那间不算宽敞的小房间内,江玉风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在他面前整整齐齐的摆着上百个木制方块,上面都刻了字,就像印章,细看上面的字你就会发现,这分明是前些天琅州官衙发下来的监牢新律。
就在刚才,顾思年拿了张纸,在木块上涂了些许墨汁,亲自演示了这玩意如何使用,将纸张往木块上一沾一按,没一会儿的功夫满满的黑字就出现在了纸上。
江玉风怎么说也是富家公子,见过世面,但也没见过这么稀奇古怪的玩意,
江玉风喃喃道:
“我终于知道你那五千份律令是怎么来的了,牛二虎是瞎了眼,找你麻烦。”
“这就是年哥我送你的大礼。”
顾思年微笑道:
“民间书本、古籍似乎全靠手抄,费时费力,成本又高,此法不仅可以极大的节省时间人力,还能确保誊抄书籍时无错字、无遗漏。
你家既然是做纸商的,应该明白其中的优劣。”
“好,好,太好了。”
江玉风看向了顾思年道:
“年哥,此法叫什么?”
顾思年的眼中闪过一抹古怪:
“我称之为印刷术,也是我闲来无事倒腾出来的。”
“印刷术?”
江玉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即就兴致勃勃的说道:
“这可是一大商机啊!若有此法,书籍的价格会降下来许多,销量自然大涨,成本又低,简直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顾思年笑而不语,江玉风是商贾之家出身,若是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就别混了。
“年哥啊年哥,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江玉风嘟囔道:
“这玩意儿都能捣鼓出来,看来我这个大哥是认对了。”
“你就别贫了。”
顾思年笑道:“时间紧任务重,这东西做的粗糙,需要改进的地方很多,可不是让你拿去现用的。”
“我明白。”
江玉风点头道:“比如这木头,材质若是更好点用起来会更方便,还有上面这些字,找专门的雕刻师傅会更出彩。”
“你小子眼光倒是不错。”
顾思年乐呵呵的笑道:“法子我交给你了,至于怎么挣白花花的银子,那就是你的事了。”
“包在我身上!”
听到银子,江玉风浑身来劲:“等赚了银子,咱们兄弟对半分!”
“哈哈,到时候再说。”
顾思年白了他一眼:“一个铜板还没看到,就想着分银子的事。”
“嘿嘿~”
江玉风咧嘴一笑,傻呵呵的。
“砰砰!”
“年哥!”
就在这时,小六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怎么了?”
“吴头来了,在前面等你。”
顾思年的眼中闪过一抹疑惑,这时候吴安来做什么?
……
吴安端坐椅子上,闲情逸致的喝着茶,这些天王自桐那边的人彻底哑火,他心情自然不错。
顾思年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吴哥,这大早上的找弟弟,是有什么急事吗?”
“哎呦,老弟来啦。”
吴安赶忙放下了茶杯,笑道:“急倒是不急,但却是好事。”
“好事?”顾思年目光一亮:
“那还等什么,赶紧跟弟弟说说呗。”
吴安收起了笑容轻声道:
“陈大人那边来信了,明天一早你去陈大人府上,大人要见你,以后这文书的活计,你就别管了。
你之前不是问了好几次吗,现在一有消息哥哥就来通知你了。”
“陈大人要见我?”
顾思年目光一亮,然后压低着声音说道:“吴哥给小弟透个底呗,陈大人找我做什么?”
“这个哥哥可不能说。”
吴安卖起了关子:“只能说亏待不了你,到了陈大人手下别给哥哥丢脸就行。”
“行吧~”
顾思年双手一摊:
“吴哥怎么说,弟弟我就怎么做咯~”
别看顾思年神情轻松,实际上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折腾这么久,总算是有机会攀上县令这棵大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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