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骥一直认为自己不是天生做情报的料。

        并常常因此陷入自我怀疑：

        他拥有进取心却不够沉稳，勤奋努力但天资平庸，除了对领导的忠心耿耿，他实在找不到其他优点来解释自己近来获得升职加薪的缘由！

        但如果一定要挖，他会归因为——运气。

        无独有偶。

        一次是：因情报提供及时，促成「心魔低语」通过者顺利加入官方队伍；

        第二次则是在「王牌」副本崩坏锁死时及时提升赏金额度，并因此获取关键情报。

        不仅确认了通关「王牌」、拿下首杀，并导致副本崩溃锁死的人出官方，还意外得知了此人身份，与他最初发掘的「心魔低语」通关者乃同一人！

        潜龙勿用！

        天命之子，高等级副本的攻略者，导致副本高频崩溃的罪魁祸首！

        白骥深深地记住了这个象征着“鸿运”、却与高等级副本八字不合的名字。

        在随同领导赶来到津平的路上，他一直在构想，自己与这位神秘的特殊人才见面的瞬间，他应该作何反应。

        对方会是：冷酷的？沉默的？傲慢的？目空一切的？

        他打开有关姜潜的档桉夹，第一页便印着姜潜在万众集团入职的照片。

        很明显对方是：英俊的，平静的。

        如果不知道这个人连续弄崩了俩副本，你甚至会误以为这个年轻人会是“友好善意的”！

        ……

        “怎么了？”

        坐在白骥旁边的是他的领导，京城特殊治安信息情报发言人：百小溪。

        一位相貌普通、面颊窄小，留着齐耳短发的小个子女人。

        她甚至没看身旁的下属，就知道对方正心绪不安：“紧张？”

        “咳，还好…”

        白骥用微笑掩饰尴尬。

        他的确有些焦灼，以往最擅长的工作是深居幕后，进行信息的分类整理，他很少做类似的外勤工作，而且还是和领导一起搭档执行。

        而领导带他来的原因也很不严肃：历练下属……

        “你不用紧张，理论上，我们只是和他接触一下，聊聊天，问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

        百小溪彷若漫不经心地描绘道：

        “你尽可能地记录和整理他的所有客观事实的表现，包括但不限于：语言，行为，微表情。而他的内在感受，将交给我来探知。”

        “是，您放心！”白骥保证道。

        他对自己的信心不足，但对领导的“能力”可是毫无怀疑的。

        百小溪乃是四态·完全体，她即将登临五态·综合体，已经能够释放自己作为完全体身份牌生物的全部习性和能力。

        其中一项很绝的“情报窃取能力”便是：以自己为实验体，完全代入目标，从而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连通对方的感官，从目标的角度获取重要信息。

        当然，这部分情报无法具体和精准，仅限于体验和感受。

        比如，当目标处于饥饿状态时，百小溪可通过这种连通感受到与对方同等程度的饥饿，但并不会因此得知对方想吃的是螺蛳粉，还是蛋炒饭。

        但这项能力用在今日的场景中，似乎是足够了。

        他们的目标，是定期衡量确认姜潜的“危险等级”，顺便抛一抛橄榄枝。

        ……

        津平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

        姜潜离开忌铭办公室，琢磨着刚收到的嘱咐：

        “今天总部的情报人员到了，准备见一见你，有什么问题如实说就好，但我希望，他们知道的不会比我更多。”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不该说的别说。

        我懂的，一直都懂……姜潜心道。

        这场见面被安排在下午。

        一身标准女士西装、手夹香烟的中年女士百小溪，和身穿长裤衬衫、朴实地端着电脑侍候在领导身边的中年男人白骥，早早便等在了会议室。

        墨笙带姜潜过来时，二人同时抬头朝门口望去。

        他们看到了身穿白衬衫、休闲裤和白鞋的姜潜，就像从档桉照片上扒下来的年轻人那样，英俊白皙，目光平和。

        “二位领导好。”

        姜潜简单打了招呼，便往里走。

        偌大的会议室，门口距离会议桌的距离有十几步远，百小溪和白骥就这么直直看着姜潜从门口走到眼前落座。

        尤其是白骥，期间目不转睛，不愿放过半点细节。

        然后他的手指开始在静音键盘上敲打。

        这些当然都在姜潜的关注之中，但他无所谓，对方观察他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就让他们看个够。

        “初次见面，我是总部信息情报发言人百小溪。”

        “您好，百老师。”

        “这位是监控并通报了你所通关的副本「心魔低语」与「王牌」的观察组组长，白骥。”

        随着领导的介绍，白骥朝姜潜点头：“你好。”

        “你好，白老师。”

        简单的客套结束，百小溪碾灭烟头，突出最后一缕烟圈，身体前倾。

        她以手背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望向姜潜的双眸：

        “放松点就好，今天的约谈只是例行公事，涉及隐私的问题，总部信息情报部将会严格保密，请你放心。”

        “好，没问题。”姜潜笑道。

        两人的目光无声交汇，又平和地相互挪开，仿佛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但又已经完成了一次隐蔽的交锋。

        “有关「心魔低语」副本，和「王牌」副本的内容和细节，你还没和其他人聊过吧？可以跟我们聊聊么。”

        百小溪的声音磁性满满，目光温柔亲切，仿佛一位散发着圣母之光的心灵疗愈师。

        这也同样是她的能力，“亲和”令人轻易萌生信任，从而可以对她无话不谈。

        然而，这个能力并非任何时候都能奏效。

        比如面对着某些极富主见、油盐不进的异类时。

        姜潜将对方的微笑折射回去，连说话的语气都温柔而谦逊：“可以不聊吗？”

        “……”

        百小溪面上并未流露尴尬：“当然可以，这是你的自由。”

        都是官方持牌者，不可能强人所难，毕竟姜潜也不是犯了什么事儿。

        但她也并未就此放弃：“哪怕是进行一些简单的概括呢？”

        试炼类副本中最可怕的「心魔低语」副本，可以说承载了大量官方持牌者们的好奇。

        哪怕是一点细节，她也希望能多了解些。

        你想获取情报，却不主动报价，这是情报工作者应有的操守吗……姜潜摇摇头：“恕难从命。”

        百小溪咬了咬牙，面上丝毫不动声色，内心却很上火：这人难搞！

        目前官方内部，「心魔低语」副本的已知通关者只有姜潜一个！他不说，没人能知道。

        当然，这种情况下，就算他湖弄过去，也无人能判断真伪。

        而姜潜直接摆明立场不说，反而是一种极度坦诚。

        “好吧，那么「王牌」呢？这个副本，应该不涉及你太多的个人隐私吧？”百小溪继续试探。

        这次，姜潜则直接借坡下驴：“这个可以讲。”

        于是，把自己在整个副本中的经历深入浅出地讲述了一遍，刻意优化掉了有关王富贵和姜扬的部分、副本锁死的原因，只客观描述了副本的挑战和解决方案。

        这波折的经过，令百小溪和白骥听得唏嘘不已。

        “不愧是s级多人副本！”

        “不愧是你……”

        百小溪和白骥两人同时感叹出声！

        又彼此相视，确认眼神：能屡屡把高等级副本搞崩的，也不太好找出第二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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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潜则异常平静，好像在讲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么做，姜潜实际上并不吃亏，首先「王牌」副本也已崩溃锁死，不会再有人进去混装备、捡便宜。

        副本中的道具流不出去，实际上就是对姜潜道具稀缺性的维护了。

        白骥噼里啪啦地敲击着静音键盘……

        百小溪忽然抬起那张平平无奇的脸颊，毫无征兆地问了一句：

        “你在「王牌」副本中，有拿到过一支笔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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