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星慌忙回到了一中将学籍遗失的事情告诉了胡华山，胡华山听完后，不由自主地脱口说道：“怕的就是这个样子……”

        玉星担心问：“非常严重是吗？”

        胡老师回过神来说：“也没什么，你安心回去上课，我会帮你处理的。”玉星还想问却见胡老师已经离开了。

        胡华山在办公室内陷入了沉思，原来从这一年开始，教育部为了防止中学生进行复读，采取了严格控制学籍的手段，学籍仅能从一年级办理，二三年级不准办理。

        县城里只有两所小的可怜的高中，每年招生的名额有限，该县的一些教育部门统计过，初中升高中，比高中升大学还要难。复读生势必会挤下应届生的名额，而被挤下的应届生又会参加到复读生的行列，再次挤下下一届应届生的名额，如此恶性循环使中学生们不知不觉浪费着时间，这也是这一地区中学生年龄偏大，学生早熟复杂的原因。为此教育部门不得不卡住学生的学籍，使无学籍的复读者无法竞考，可现在玉星的学籍丢了，也就意味着丢了中考的权利，胡老师拧紧了眉头。

        星期一这一天，全校师生沸沸扬扬不分上课下课，只要轮到哪个班，哪个班不论在干什么都必须马上去照学籍照，县教委派了两名审核学籍的专员，学生们能不能再次照学籍照，全凭他们一句话，这下可苦了二三年级复读的学生，他们只得冒名去顶替已经离校的应届生的学籍，资料由班主任发到手里自己背熟名字年龄，原学籍上有照片，冒顶着很难通过，但为了升学他们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再去顶。

        两位审核学生的专员忙的不亦乐乎，使本来喝酒后发红的脸更加红了。

        “过！”

        “过！”

        “过！”

        “下去”

        ……

        一位专员瞪着一个下去的学生大发雷霆说道：“你还来顶！我都认识你了……”

        那位冒顶学籍的同学灰溜溜地离开了。

        “下去！”又有一位冒顶的同学眼看要被刷下去，突然旁边的一位老师对专员说：“这是我们班的班长……”

        两位专员看了一眼身边的老师，又想了想中午在酒桌上悄悄收到的钞票，顿了顿说道：“别慌……”从一叠掀开的资料中看了看，又瞧了瞧那学生说道：“原来胖了，过去吧！”被相面的学生一溜烟地跑进了照相房间。

        好容易轮到三三班了，胡华山早已在课堂上分发好了顶替学籍的资料，并讲解了冒顶者应注意的表情，做到：心平气和、不急不躁、神情自然、面色从容。

        “下去！”郑莹，第一个被剔下去。

        “过！”

        “过！”

        很多年后成家立业的学生们，每每回忆起这一刻，还依然能够记得那种声音……

        “过！”

        程城过去了。

        …………

        玉星是最后一个他并没有顶替别人的学籍，专员看着最后的玉星尖叫道：“怎么没学籍？是不是复读生？”

        “不是！”玉星回答。

        “下去！”

        “我的学籍在二中！”

        “下去拿来再照！”

        “可是……”玉星又欲争辩，正好被赶来的胡华山打断说：“他的学籍在二中还没来的及取。”

        “你是他的班主任吧？”专员用一种逼问态度盯着胡华山。

        “你能为他做担保证明吗？”专员拿出了老师训学生的口气。

        胡华山顿了顿坚决地说：“能！”

        “我相信你知道说假话的后果！”

        “我知道！”

        “那好！你就写在这张纸上吧！”胡老师拿起了笔打上了证明。

        “好吧！既然班主任做了担保，学籍相片可以照，不过学籍依旧不能办，等拿来了旧学籍后再办！”一位专员说道。

        有的学生欣喜若狂，有的学生泪流如泉，学生们痛恨自己为什么处在这个时代，应届生痛恨：在应届时有复读生的压力，自己如果落了榜又难以复读，复读生痛恨：应届时有复读生的压力，而自己复读时又审查学籍可能会无法中考，苦学这些年有何用？“闲人”们却不喜不忧，因为他们视学籍如粪土，甚至有一部分人嫌照学籍照花钱，而懒得去办。当他们看到复读生冒顶学籍被碰的头破血流，伤心欲绝时，不由得同情心大起，会真诚的说一句：“你顶我的试试。”

        学校终于在忙碌了一天后结束了这场相面游戏，无学籍的复读生们，对冒顶学籍的失败看得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下一步该怎么办？他们如同被赶出家的流浪汉一般甚为可怜，学校见此情景后，又偷偷的传下一条密旨：无学籍的复读生，可以报考职业中学，不过分数段要比应届生高一些。

        绝望的无学籍的复读生们，不由得转悲为喜，高兴过后又发出了疑问，到底比应届生高出多少分呢？校方并未明确说出。

        “还有重要的一点。”胡华山解说以上内容时强调说道：“必须拿着户口本报名，户口本上的年龄不得超过18周岁。否则不予报名。”

        “什么？超过18周岁者不予报名！”玉星听到这里头嗡得一下，自己户口本的年龄已经19岁了。

        说来话长，玉星的爷爷姥爷都是老革命，文革期间受害，后来被平反，平反后便将农业户口转为了非农业户口，在当时非农业户口很吃香，转户口时要求很严只准转四个人，还有一定年龄段的要求，最后爷爷考虑到孩子前途的问题，将黎玉星带上了，可年龄却增大了4岁……

        怎么办呢？学籍没着落；户口本的年龄又大……玉星焦虑不安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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