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雷斯挥舞着赵文礼交给他的黄金,就算把亚述岛上许多仓库都搬空了,穿越众的几艘船上仍是空空如也。
但是,穿越众这时候都是归心似箭,赵文礼又扔给了托雷斯十公斤黄金,委托他继续在亚述岛上搜罗穿越众需要的物质和技术人才,到时候交给秦致远一起带到北美去,赵文礼和他的船队,则在胡家庆走后的第二天,也踏上了漫长的东行旅程。
赵文礼听从了胡家庆的建议,任命了帕克充当船长,也把自己的旗舰移到了这艘新建的满载水量5000吨的商船。新的旗舰被命名为东方号,而另一艘达4000吨的商船则被命名为远航号。两艘新出水的船只,鼓足了劲头行驶在最前面,就算装上他们从北美带来的大部分物品,吃水仍只是稍稍下沉了小许。
缴获自海盗们的船,就算是空载航行,这时也显得笨拙无比,因为它们就算鼓足了劲,仍只能远远的跟在后面。
这时候就体现了帕克的作用,他不但将船员们调派得井井有条,还调派了一些老水手驾驶那三艘旧船,这才让这些旧船没有耽误他们这一行太多的行程。
而看着帕克井然有序的安排,穿越众们也是自感受惠良多,赵文礼索性做了甩手掌柜,将行船的事情全部交给了帕克,自己则和穿越众一起,安心的在船上筹谋着自己的下一步计划,并利用这段空闲的时间,将自己脑海中能回想起来的东西尽量记录下来。
因为船上实在太空,赵文礼又特意让船队在里斯本拐了个弯。
里斯本可是大航海时代的大港口,无数的人员、物资在这里汇聚、分散。赵文礼派出帕克等人,不过两天时间,就如愿的在里斯本采购到了大量的琉璃器具、马灯、钟表、洋油洋钉洋火柴、自动钢笔以及粮食衣物等各类物品。
船队继续快速地驶过地中海,驶过苏伊士运河,驶过红海,驶进了浩翰无边的印度洋,沿途自然少不了各种风暴风波,少不了经历各样的风土人情,也少不了停靠补给,一路上总算有惊险,缓缓驶进了南中国海。
一路上都有各个国籍的船只在一旁觑视:荷兰、葡萄牙、西班牙、意大利,但看着他们悬挂的英国国旗之后,以及绝对不小的块头和阴森森的炮筒,乖乖地选择了退让。
想起来就有些悲哀,曾经高喊过“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民族的子孙后代们,竟然需要借用别人的狗皮膏药才能招摇过市。
赵文礼当初念叨着徐永全会不会有近乡情怯的情愫,没想到看到船只驶过马六甲海峡,看着两岸起伏的山峦,眼角竟不小心的就湿润了。
这片我们的先人们称之为千里石塘、万里长沙的无边海域,如今却是躲在谁的背后瑟瑟求得一息安歇?
赵文礼从东京城出发的时候,还只是七月份,如今将近横穿了大半个地球,不小心已是半年过去了,现在已经进入了1845年的早春。但是波浪起伏的南中国海面,却没有一点早春春寒料峭的景象,灸热的海风扑面而来,就象六七月份的热风一样烤人。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姿态,船队尽量不在各大城市靠岸,眼看着就要到自己家门口了,穿越众开始计划找个避眼的小岛休息一番,一方面调整一下连日奔波的心情,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一副良好的精神面貌回到自己的故乡。
船队缓缓的驶近纳土纳岛,在一个背风的海湾里,依次抛下了锚。
但当他们深入内地,却遇上了一群和自己同样黄皮肤黑眼睛的土著。可是,虽然大家都似乎有许多共同的地方,但对船队的靠岸,土著们似乎并不欢迎,一个三十余人的武装分队,一脸敌意的拦在了小战士周亮一行人的面前。
若不是看着周亮一行人肤色各异,拥有上百的人数,而且手中武器不赖,这群土著只怕早就把赵文礼一行人包了饺子。
“怎么回事?”赵文礼等安排了所有的事之后才准备下船,一听说遇到了土著,立即赶了回来。可当他赶过来的时候,不但什么事情没有,竟还有不少穿越战士们同土著们勾肩搭背叙起了家常。
“头儿,他们自称是从梅州、嘉应等地区过来的汉人,刚开始以为我们是荷兰的商船呢,所以有些敌意,如今都说开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人家邀请我们去做客呢。”周亮忙着解释。
看着眼前这群矮小黑瘦的同胞,赵文礼莫名的就伤感起来,自穿越以来,这可算是自己遇到的第一个华人了。一直飘着的心,总算有了小小的依傍。
据眼前这个虽然消瘦却神采弈弈的壮年汉子自称,他们这群人清兵入关消灭了南明政权后,在广东沿海的几百南明残兵和几百家不愿意接受满清统治的渔民逃到了纳士纳群岛,并从此在这里繁衍生息。
陆续有些来自于广东、福建沿海的百姓为生活所迫流落此地,并扎下根来。因为经常有海盗出没掳掠他们,他们自行组建了民练自保。今天听说有陌生的船队登陆,他们以为自己遇到了袭吉,这才先行派出了个团练队过来,没想到竟在这遥远的小岛上,遇上了同是天朝的同胞。
“你是张杰绪?”看着眼前这个汉子左右躲闪的神情,赵文礼突然道。
“咦,你怎么知道?”汉子对眼前这个精明的汉子突然直呼其名显得十分的震惊。除了岛上的居民们,外面居然还有人知道自己的名字,千万,这些人不要是朝廷的探子,要是知道自己在这海外小岛居然做出了如此不臣的事,那还不要了自己的小命,想及此处,冷汗不禁就汵汵渗透了背部。
“这些年来,你们受苦了。”赵文礼由衷地道。确实,这群看似粗鲁的汉子,他们不过想在这乱世中生存下去,可是满清不但不承认他们的存在,要是知道他们自己出逃到这海外,只怕是恨不得要杀了他们,西欧各国海盗们要是掳掠自己,满清政府不但不会出手援助,只怕还会乐观其成吧。
“不辛苦,不辛苦。”张杰绪结结巴巴道。自从早些年随父亲一起远渡重洋来到这遥远的小岛,不仅要时刻防着海盗的掳掠和抢劫,更要时刻准备面对自己人的厮杀和角。
随着张杰绪渐渐长大,通过自己的努力好不容易将这万几千人拢在一起。就算是为了他一时的虚荣心也罢,他张杰绪为了这万几的同胞可算是费尽了心血。就算大家明知道,这海外万几千人,根本不可能对庞然的大清造不成任何的危胁,可时刻还要担心着那群躲在深宫中的八旗子弟们不会容自己的存在。自己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又有谁能理解。
赵文礼这简单的一句‘你们受苦了’,可算道尽了张杰绪这些年的所有辛酸苦楚。怔怔的望着赵文礼,张杰绪这个粗糙的汉子,此时竟生出相见恨晚的愁绪。
张杰绪却不明白赵文礼的心中所想。此时赵文礼的心里,是满腔对自己的胞们不幸的遭遇的同情,以及对天朝朝廷只会对自己人用狠,对国际友人只会摇尾乞怜的滔天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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