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刚才是自己的错觉。若陈宜宁真瞧出些什么,只怕她将来在陈家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中堂中,杨氏正在跟周氏闲话。
“那陈宜菡既然已经死了,宁儿和郁文的亲事也该重新定下来罢?”杨氏喝口茶,有些惴惴不安的看着周氏。
周氏知道杨氏必定要提这件事,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答道:“只怕这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我探过宁儿的口风,她不愿意。”
杨氏没想到阻力竟然来自陈宜宁,忙拉着周氏的手道:“儿女的婚事自然都是听父母安排,宁儿再有主意,能越过了你去?”
周氏叹口气道:“你也知道,我就得了这么一个女儿,虽说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但若宁儿心中不乐意,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强迫她的。”
说着,周氏掉下眼泪:“我的宁儿命苦,跟着我在内宅受了不少委屈,祖母一向不喜欢她,她父亲又是个那样的人。你说,若我连她的婚事也不让她如意,我还配做个母亲吗?”
杨氏默然良久,方道:“是我们郁文没福气,娶不到这样的媳妇进门。唉,还不知便宜哪家的小子了!”
周氏擦了泪道:“你也帮我相看相看,我身子不好,平日里也少在外走动,你对京中贵门的圈子比我熟,你帮我多留意些罢!”
杨氏叹口气道:“放心吧。成不了亲家还是亲戚呢!自然会帮你留心的。”
又问周氏道:“我瞧二房那个宜月也出落的花骨朵一般,且也及笄了,也该好好寻个人家了。”
周氏皱眉道:“月丫头生的好,又是个心高气傲的,偏出身低微了些。庶出的庶出,想挑个好亲事倒是不容易。我也四处留意了一圈,竟都没有合适的。”
杨氏咋咋舌道:“还挑什么?庶出的庶出,身份摆在这里呢!哪家嫡子会娶她?要么在京都找个庶子嫁了,要么就到地方上看看,说不定还能寻个知府、巡按人家的嫡子嫁了。”
周氏忙摆手道:“月丫头孤苦无依,嫁在京都,我们还可以照拂一二,若远嫁到地方上,山高皇帝远,便是受了气吃了苦,我们又如何晓得?”
杨氏摇摇头道:“你呀,还是多小心点罢,我瞧她言谈谄媚凑趣,是个心思活络的。可别又是第二个陈宜菡才好!”
周氏瞪了杨氏一眼:“你瞧着谁都像坏人。以前你还不喜欢宁儿呢!月丫头在二房吃了不少苦,养成这谨小慎微的性子也正常。慢慢的娇养着,也就好了。”
杨氏见周氏如此说,也不好多说。
到了中午摆了酒,又叫丫鬟婆子去请周郁文和周大老爷过来一起吃酒。
婆子去了一会子,回来禀告道:大老爷与同僚在郑府参加一个雅集,不回家用膳。大少爷书房里也有客人,是三王爷府上的谧世子。听说是女眷摆酒,便也不过来了。
杨氏知道周郁文是怕见了陈宜宁尴尬,也不戳穿,只招呼周氏和陈宜宁等入席。
吃完酒席,天也放晴了。天边竟出现一道彩虹,横贯周府东西,映着雨后初晴的蓝天,格外的绚烂迷人。
陈宜宁顽心大起,指着彩虹道:“菁姐姐,月姐姐,我们去花园的亭子里看彩虹罢!”
周郁菁和陈宜月也觉得稀罕,对视一眼,都笑着提了裙子道:“那得快些!晚了怕就没了!”
三个女孩儿带着几个大丫鬟小跑着来到周府花园最高处的亭子里。那彩虹正慢慢东移,因三人站的高,那绚丽的颜色竟似就在她们头顶,格外的惊心动魄。
惹得女孩子们叽叽喳喳笑成一片。
周郁文和拓跋谧也沿着花园的小径朝这边走来,远远便听到女孩们清脆的笑声。
周郁文皱皱眉:“府里的丫鬟越来越不成样子了,这样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拓跋谧抬眼朝远处的亭子看了一眼,笑道:“恐怕不是府中的丫鬟罢!”
周郁文也顺着他的眼睛朝亭子里看去,脸色顿时僵住了,嘴里喃喃道:“怎的竟是宁表妹?”
拓跋谧本来没看清陈宜宁,听周郁文一说,忙定睛朝亭子里看去,那穿着烟霞紫的衫子,束着月白挑线裙子的女子,可不正是陈宜宁么?
一转眸,见周郁文竟有回避闪躲之意,拓跋谧打趣道:“要见到未婚妻了,为何你并无半点欢喜之意?”
周郁文最怕别人提到此事,可拓跋谧问了,他却不得不答。只好垂眸呐呐道:“我与陈家的婚约,已经退了。”
拓跋谧愣了片刻之后,眸中顿时充满了惊喜之意:“此话当真?你和陈宜宁已经退亲了?”
周郁文没想到拓跋谧竟如此激动,奇道:“我与陈宜宁退亲,你如此激动却为那般?”
拓跋谧仰头一笑,又正色看着周郁文道:“若我说,我想求娶陈宜宁,你会如何?”
周郁文睁大眼睛:“你,你何时盯上她的?”
他对陈宜宁本来并无太多男女之情,可看见拓跋谧如此兴高采烈的样子,心中却没来由的有些酸酸的。
自己的东西,本来是不甚在意的丢掉了,却发现别人捡到了竟当个宝,再回头一看,顿时也觉得那样东西变得珍贵了。
周郁文此刻的心理正是如此。
拓跋谧笑的得意:“自然是在你和她退亲之时。”
这分明就是调侃之语了。周郁文见拓跋谧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忍不住泼冷水道:“你若是想娶她做正妃,恐怕三王爷是不答应的。可若娶她回去做侧妃呢,陈家定然也不会同意。所以,我劝你还是死了心罢!”
拓跋谧哈哈一笑:“你都已经退亲了,还说这么多做什么?我娶她回去做什么,何用你来操心?”
说着,拉了周郁文的手就往亭子那边走去:“走,去见见你家如花似玉的表妹罢!”
周郁文心中暗暗忧虑。若拓跋谧真说服了三王爷,上门求娶陈宜宁做正妃,陈家没有不同意的。只是,这拓跋谧虽才貌出众,为人却最是风流花心,陈宜宁若嫁给他,只怕后宅的风流韵事就够她头疼的。
周郁菁也见到自家哥哥带着拓跋谧朝亭子走过来,忙跟陈宜宁和陈宜月道:“我哥哥和谧世子过来了。”
陈宜宁和陈宜月低头朝下面的小路宜看,果然,两个锦袍公子一蓝一白,可不正是周郁文和拓跋谧么?
陈宜宁心中有些尴尬,可此时再避开也来不及了。便只好和周郁菁等在亭子里等着。
拓跋谧和周郁文上了亭子,和三位姑娘见过礼之后,便一直盯着陈宜宁看。
陈宜宁丝毫不怵,大大方方的回看过去,笑道:“世子爷为何一直盯着宁儿看?莫非宁儿妆容有污?”
拓跋谧一双狭长的桃花眼满是笑意:“一别数日,陈姑娘倒变得爽利了许多。”
陈宜宁微微一愣,心道,我何时不爽利了?
脑海里忽然又浮起季渊含笑的眼神。似乎,只有在季渊看着她时,她才会手足无措,羞的不知如何是好。
对拓跋谧,她向来还是比较从容的罢?
陈宜宁别开眼睛淡淡一笑:“宜宁向来如此,是世子爷看偏了。”
说完,也不再搭理拓跋谧,只和周郁菁、陈宜宁说些园中的风物。完全当周郁文和拓跋谧是空气。
周郁文倒还好,陈宜宁不理他他反而自在些。
拓跋谧心中却被激起了几分不服,他出身显赫,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又不曾娶正妃,高门大户待字闺中的女孩儿,谁见了他不是双眼含情?
偏这个陈宜宁总对他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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