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刚倒是想得简单，丢下一句：“那不就得了。”说完，又开始新的话题。

        任刚的话让我沉寂的心又躁动起来了。是就这样等着，随波逐流，还是找教官问个明白。

        依着我本来的性子，不用说铁定选择前者，但是人要是被逼到一定程度真是啥事儿都干得出来。我是万万再受不了心一直悬着的那种不安感。

        决定了就不再磨蹭，我定了定心神，尽量降低存在感，装作若无其事，就是上个厕所而已。

        哪知我刚起身，任刚就意识到我，眨眼道：“上厕所？一起啊。”

        “啊？”

        我吃了一惊，心里也是日了狗了，这任刚咋回事啊，又不是女生，上厕所也要一起？即使我知道我绝世的容颜男女皆杀，但是他这样会让我很有负担的。

        任刚这人不错，不过嘴巴太大，我毫不怀疑如果他确认我要被退训了，所有人在最短时间内都会知道。这里的所有人包括但不限于我们分基地的十个人，至少总部，同一届所有的外送学生也会知道。在那时，我被退训的消息会传遍五湖四海，各国外航校的角落。

        我不允许，绝不允许！

        脑子里急速一转，改口道：“我是去找一下教官，问一下行程的事情。”

        任刚眼神射出一丝神采，似乎我说的话正中他下怀，激动道：“我正准备去找Nate，他给我安排的行程太少了。”

        任刚和董麒的教官都是Nate，任刚因为理论考试挂了一次，所以整体进度比其他人慢很多。

        我恨不得把自己嘴撕烂了，说得那么详细干嘛，就说出去有事就好了嘛。

        我又不好意思叫他滚蛋，也就懒得管他，一个狗皮膏药反正是甩不掉了。

        我跟任刚出了教室门，右转就是前台，教官们经常在那里聚众吹牛。说到吹牛这事，真是古今中外，男女皆喜的娱乐活动。

        正好，我教官在跟签派小Eric闲扯，手里还端着个塑料盒子，里面满满地盛着水果沙拉。

        我教官这个人看起来就跟一块油腻的五花肉，实际上他吃得相当清淡，但是他的体型实在是没有一点说服力，可能是他晚餐吃得比较腻吧。

        教官看我过来，眉毛一跳，把手里的水果沙拉往我这里一推，问我要不要试试。

        呃……

        我瞧了一眼，一堆的水果拌得跟那啥似的，极大地影响了我的食欲，还是算了。

        “怎么了？”教官嘴里还在咀嚼着水果，说起话来含糊不清的。我很少主动找他，这一次看起来他也很好奇我干嘛。

        我组织了一下言辞，瞥了眼身边的任刚，咬牙说道：“Sir，我们是不是在私照的时候有十个小时的加课啊？”任刚在旁边，我实在拉不下脸问是不是我要被退训了。

        “有这说法。”教官想都没想，点点头道。放下手中的饭盒，极为郑重地提醒说：“你的时间不是很多了，专心一点。下午跟Nate一起飞，多说话，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他的技术比我要好。”

        “一定，一定。”我连忙称是，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我离悬崖还是有几步距离的。

        这时，Nate恰好从档案室里出来，任刚屁颠屁颠地迎上去，摩挲着双手，嘿嘿笑道：“Sir，啥时候跟我多安排些行程啊，我比其他人慢好多。”

        Nate恨铁不成钢道：“谁让你理论考试没过的，耽误了整整一周。现在安排的行程都是先让其他人飞，飞机空闲时候再给你安排，当然进度慢，Josh不也是？”

        Josh是章维的英文名。章维的情况跟任刚的情况很像，应该说更糟，章维耽误了整整两周，我都快单飞了，他一共才飞了三次，连上总部二十个人他也是最慢的。

        任刚被辩得哑口无言，愣在当场干笑着也不知道说什么。

        “你最近装也要给装得认真点！”Nate忽然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

        “装？啥……啥意思？”任刚傻乎乎地转向我问道。

        我则是傻乎乎地看教官，教官却是傻乎乎地看向Nate，如此循环。

        Nate被教官瞅得浑身不自在，不停地咂嘴，摸了几下鼻子。这是Nate的习惯性动作，就是咂嘴，我也不懂他哪儿来那么多口水的。他还喜欢发出“嗯”，“嗯”的声音，呃……好像有点不好的联想。

        一边咂嘴，还摸鼻子表明Nate心里很是紧张。果不其然，只见他摆摆手，无赖道：“听我话就行，别再把笔记本带教室了。”

        任刚面色一僵，好像在他肥得流油的身上生生剜下了一块肉。这只能算是比喻，但是实际情况也确实是的。最近任刚疯狂迷恋LOL，干脆把笔记本带来教室，没飞行任务就玩游戏。我们教室被Wi-Fi覆盖，而且信号很是稳定，玩起游戏绰绰有余。

        任刚可怜兮兮地看了我一眼，似乎还心存侥幸。我撇撇嘴，是玩游戏重要，还是飞行事业重要？显而易见的，还这么犹豫！呃……应该是飞行重要吧，不过没游戏玩确实……浑身难受。

        Nate教训完任刚，顺着就开始训我，其实也不算训，就是提醒我说：“我跟你飞的时候会把姿态仪，升降表，侧滑仪，空速表，航向仪都用纸遮住，这样你就不需要看里面了。”

        我脑子一瞬间卡住了，仪表全遮住什么鬼，这飞机还能开？

        果不其然，我教官悬在空中的手顿时僵住，面露异色，犹豫道：“是不是遮得有点多了？不！好像全遮住了。”

        “啊？有吗？”Nate眉毛皱起，不着痕迹地数着手指，嘴里还念念有词道：“姿态仪，升降表，测滑仪，空速表，航向仪。”每说一个就掰一下手指，最后眼珠上翻，成白眼状，思索片刻，才恍然大悟，说道：“好像真是都遮了，那……给你一个高度表，不对，不是还有高度表吗？差点儿忘了，一个高度表不就够了！”

        我教官想了想，说道：“还是在给他一个空速表吧，这么一来就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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