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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先天弱症的药方怎能解落魂香呢

        而离得远些的颜啸祯已经喊起来:“继泽?”

        少年原本惊惶的眼睛在看见颜啸祯时,赶紧大喊:“爹,爹!救我,你救我啊!”

        田佳滢眼睛瞪得老大:“是他?害死昌儿的是他?”

        中年男子挣扎中看见了楚瑾浔的脸,错愕之后,他狐疑地问:“安王?”

        接着又赶紧说:“殿下,在下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将我抓来这个地方?”

        那天在万峰山,他被神秘的黑衣蒙面人抓了,当时,心里又急又慌,还以为是六皇子卸磨杀驴,要把他灭口。

        后来他被关在一个废弃的屋子里,没人理他。

        一直到今天,他突然就被人打晕,带到了这里,醒来时,角度问题,没有看见颜继泽,此刻,他已经稍稍回过味来。

        他没有与颜继泽交流,只是看着楚瑾浔,好像要寻求一个答案。

        颜啸祯看着颜继泽的眼神刚开始很复杂,接着,就变成了滔天的怒意。

        因为他的出生,因为张柔和她的姘头想让他变成自己唯一的儿子,不但给自己下了绝子药,还杀了他唯一的儿子。

        想到曾对他倾注的心血和爱意,颜啸祯就越发愤怒。

        楚瑾浔轻笑了一声:“榆先生,本王与你的确无怨无仇。不过,这位颜侯,帮了本王一个忙,所以,本王答应他和他的继室,要把你和你的儿子送到他们面前!”

        榆先生眼神闪烁,急速地思索着对策,他想起来了,威远侯好像是安王的老丈人来着。

        他语气十分恳切:“颜侯,我与你们互不认识吧?为何要见我?你遭遇不幸进了大狱,这可与我无关呀!”

        他还很无辜又很迷茫地对田佳滢说:“这位夫人说我害死了人,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在下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

        田佳滢眼里的仇恨几乎凝成实质。

        这个时候,哪怕张柔夺走了颜啸祯的宠爱,让颜啸祯背叛了他们的感情,她一点也不在乎,她在乎的是杀了她儿子的仇人就在眼前。

        她冲着颜曦宁喊:“把他弄进来,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那疯狂的样子,让榆先生吓得脸色一白,赶紧对楚瑾浔说:“王爷,在下只是书生,平生没有害过人,若这位夫人杀我,那是动私刑,王爷你一定是不会允许的,对吧?”

        楚瑾浔笑了一声:“榆先生太谦虚了,你一张嘴,就不知多少人枉死。十七年前,你投靠定国公,为了交投名状,你定下计谋,将户部郎中一家冤死,从此得到定国公的赏识。”

        他的声音渐冷:“自此,你就成为定国公的一把刀,只要他想对付谁,除掉谁,你都能给他定好计谋,不管对方是不是有罪,你都能让他有罪!后来定国公将你引荐给六皇子。你成为六皇子的幕僚之后,更是变本加厉!你是书生没错,可你手上沾染的鲜血,早已数都数不清。”

        榆先生惊惧地看着把他老底都揭干净的楚瑾浔,突然福至心灵:“这些年,你闭门不出,从不参与朝政,也不参与国事。原来这些都是假的,你什么都知道,你什么都清楚!六殿下被你骗了!我之前就提醒过他要小心你是装病,可他不听我的,哈哈哈哈。”

        颜啸祯在沉默许久后,说:“把那崽子给我,我若能亲手除了他,死也瞑目!”

        榆先生一直装着与颜继泽并不认识,此刻,他忍不住喊:“威远侯,虎毒不食子!”

        颜啸祯声音苍凉又讥讽:“虎毒不食子,可别人的儿子,为何食不得?”

        榆先生到这一步,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威远侯已经知道真相了,他也再瞒不住,他赶紧说:“殿下你说的那些我都承认,我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可是,可是泽儿他还是个孩子,他没犯事,他是无辜的呀!”

        “你这个儿子可不无辜,他把你阴毒的心思学了个十成十,小小年纪。手上就沾了四条人命。其中有两条人命,不是你善后的吗?哦,对了,另两条人命,是颜侯善后的。”

        楚瑾浔淡淡吩咐:“都是罪大恶极的将死之人,把他们四个人关在一间!”

        璟风把一间大一些的囚室打开,将榆先生父子扔进去,又把颜啸祯和田佳滢扔进去。

        田佳滢都没有站稳,就先扑向榆先生。

        榆先生说什么手无缚鸡之力,只是读书人,但他学过君子六艺,他的儿子也学过,而且受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田佳滢显然弱势。

        不过,威远侯毕竟是当过将军的人。

        这里他们都没有武器,赤手空拳扭打在一起。

        楚瑾浔转头对颜曦宁笑:“这种菜鸡互啄,咱们就别在这里看着了。宇文丰已经备好茶点,咱们上去休息!”

        两人相携离开。

        囚室中四人打得难舍难分,早已经没精力去顾别的了。

        第二天宇文丰派人给楚瑾浔送信,四个人已经死了三个,活着的那个是颜啸祯。

        据说,囚室里的状态着实凄惨。

        手中没有武器,他们把自己身上能用的武器都用上了,用牙齿咬、用指甲抠、抓头发、揪耳朵,无所不用其极。

        颜继泽是被生生咬断了脖子死的,榆先生身上被咬掉好几块肉,死的时候血肉模糊。

        田佳滢被抠掉了一颗眼珠,打断了几颗牙齿,手指被扳断,头发都差点被拔光了,头皮上都是血。

        颜啸祯仗着学过武功,得以最后保全,但在混战中,也受了些伤。

        当然,等待他的,也不会是什么好日子。军器监案,他没等来可能的流放,被判的是秋后问斩!还可以苟延残喘几个月之后,再一刀断头。

        早在六皇子事败被赐毒酒,尸体运回京城时,六皇子府上下人等就全都下狱,这几天,六皇子党,砍了一批又一批。

        颜雪琪没被砍头,只是同样被灌了一杯毒酒,也算是全了皇家颜面。

        威远侯府自此不复存在!

        第四天,回春神手便悄悄地进宫了。

        永熙帝什么也没说,只让他给自己把脉。

        回春神手的脸色当场就变了:“皇上,臣不过离开一年多,你怎么会是中毒之相?”

        “能治吗?”

        回春神手捋着胡子皱眉沉思,一不小心把胡子拉掉了好几根。他苦着脸:“皇上这毒十分刁钻古怪,臣得先寻找毒源。”

        “朕知道药源!”永熙帝将药源说了。

        回春神手眼睛睁得老大:“清风断脉散,竟是清风断脉散!皇上你怎么会中这种毒?这毒,无解呀!”

        “无解?”

        回春神手顿了顿,脸现惭色:“除非找到赛扁鹊,这人对于解毒很有手段。如果说这天下还有能解除清风断脉散的人,那一定是赛扁鹊!”

        永熙帝拧了拧眉,说:“你来看看这个药方!”

        将赛扁鹊写的药方给回春神手看。

        他看了一眼,眼里一片惊异之色:“这这这似乎能解清风断脉散!”

        “朕将药方给你,你能炼制解药吗?”

        回春神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并不是有药方就能解毒。药方只是基础的药材所需。普通的药,普通的人熬煮一番,喝下去就是了。但是,能上《天下奇毒全鉴》和《毒经》的毒药,解药即使有药方,一般人也炼制不成。需要高手用特殊的手段,特殊的方法,特别的火候,才能制出来。皇上既有药方,可让写出这药方之人炼制,方能成功!”

        “你的意思说,这药方确实是清风断脉散的解药所需材料?”

        “确实,其中这味灵虚草,即使现挖现用,臣只能将其发挥一分药力。而在高手手中却能发挥九成甚至全部。”

        “朕还能活多久?”

        回春神手脸色大变,整个人都伏了下去,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说!”永熙帝脸一沉,大喝一声。

        回春神手吓得一激灵,赶紧说:“皇上如果不再费心劳神,静心修养,细心调理,可保一年无虞!”

        说完,他头都不敢抬。

        永熙帝阴阴的声音响在他的头顶:“你说,赛扁鹊能解落魂香吗?”

        回春神手一愣,继而懂了,立刻摇头:“皇上,赛扁鹊或许是当今天下医术数一数二的人物,但是和当年的毒魔父子两人相比,还是不如的。落魂香的无解,不仅在其毒除毒魔父子外,怕是再没有人能解,还有就是,什么人能够从脉象里把出是中了落魂香呢?”

        永熙帝阴沉的脸色略有好转:“你确定?”

        回春神手非常笃定:“确实如此,而且臣也看过那份药方。那张药方就是治先天弱症的。”

        “如果集齐了那药方上所有的药,能治愈吗?”

        “不可能呀皇上!治先天弱症的药方又怎么能解毒落魂香呢?只不过能延个三五年的寿命罢了。”

        “那在三五年之间,是缠绵病榻还是与常人无异?”

        回春神手沉吟着说:“正常应是缠绵病榻。但臣听说,赛扁鹊有一手金针刺穴法。可以燃烧病人的生机,让他们短暂时间与常人无异。这种手法极其凶险,即使成功,那也是以病人的生机为基础的,那就三五年都活不到了。”

        “最长可以活多久?”

        “不到两年!”回春神手十分笃定。

        让回春神手退下后,永熙帝脸色沉沉地独坐殿内很久。

        一年,没有解药,他就只能活一年了。

        而且这一年内,他也一样不能再处理朝政,不能费心劳神!

        经过一天一夜的思索,他做了个决定。

        先是叫来赛扁鹊,将其余药材交给他,让他即刻去寻灵虚草,炼制解药。

        第五天,永熙帝当着满朝文武,重立太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绍膺骏命,临御以来,兢兢图治,罔敢或懈。然今朕躬违和,龙体抱恙,实难全力操持国政。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久无储君监国理政。

        朕之五子楚瑾浔,虽身缠微恙,然其性纯善而不失坚毅,志高远而心怀苍生。今朕特立为太子,并命其监国,代朕处理朝政诸事。

        望其秉持忠君爱国之心,勤勉奉公,广开言路,任贤用能,整饬朝纲,兴利除弊,以保我朝江山社稷之稳固,黎庶百姓之安康。朝中诸臣,当谨遵太子殿下之令谕,尽心辅佐,不得有违。如有奸佞之徒,妄图扰乱朝纲、结党营私者,太子殿下可便宜行事,严惩不贷。

        钦此!”

        随着玉树的声音回荡在朝堂,堂下久久无声。

        七皇子的手都差点在袖中攥断了,凭什么一个病鬼都能当太子,他好手好脚,身体健康的倒不能?

        而诏书中的主人,楚瑾浔,压根都没来上朝。

        应该说,他从来没有出现在朝堂上过。

        忠勇侯颤巍巍地上前:“皇上,是否有误?五殿下他身子骨不好……”

        永熙帝目光淡淡:“前有神医赛扁鹊,为安王治病,已见成效。安王如今虽然身子弱点,但与常人无异。”

        又是一种诡异的沉默。

        因为很多人都清楚,皇上不是在征询他们的意见,而是已经下了立太子诏书。

        这件事是板上钉钉。

        不要说楚瑾浔的病治得怎么样,便是他仍然像以前一样,卧病在床,他也是太子,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了。

        永熙帝令玉树念完立太子诏书之后,交代礼部赶紧办册立太子大典,立刻就退朝了。

        这份立太子诏书,由玉树亲自送往安王府。

        当看见长生玉立,虽然瘦弱,却确实不再咳嗽的安王,玉树堆了满脸的笑:“殿下,请准备接旨。”

        虽然安王府很少接旨,不过这一套流程倒也不陌生。

        安王府里的长史丁张义立刻安排下去。

        他原本是三皇子的人,宫中惊变,楚昀琰谋逆,楚斐辞战死之后,丁张义主动投诚。此刻正是表现的时候,果然安排得快速又周到。

        和朝堂上的立太子诏书是一样的内容,玉树念完笑眯眯地说:“恭喜太子殿下,恭喜太子妃!”

        “儿臣接旨!”

        双手接过了圣旨,丁张义塞过去一个超沉的荷包,笑得嘴都合不拢:“公公拿去喝茶!”

        玉树笑呵呵:“咱家也沾沾太子殿下的喜气,那就不客气了!”

        等玉树离宫,楚瑾浔慢慢地说:“丁长史,传令下去,本月府中下人月例翻双倍!另外,将府里该清的清一清,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丁张义领命,立刻下去了。

        楚瑾浔脸上没什么喜色,颜曦宁也是。

        吴禹行却是很震惊,他不太理解:“主子一向没有参与过朝政,皇上这是慧眼识珠了?”

        楚瑾浔笑了一声,笑意里是说不出的讽刺:“算盘珠子蹦到我脸上了!”

        颜曦宁也笑一声:“聪明反被聪明误,以后,就该他满地捡算盘珠子了。”

        吴禹行听他们一人说了一句,结合前几天赛前辈离开前传来的消息,他瞬间明白了。

        皇帝中了毒,不能劳神,这劳神的事,就得找个人干。

        但是,这权利给出去了,要收回来就难,对一个不想放权的皇帝来说,那自然是找一个只有两年寿命的短命鬼来接手这件事最简单,到时短命鬼一死,他又可以很顺利地收回放出去的所有权力了。

        这算盘打的啪啪响,这是要把一个人利用到彻底。

        如果楚瑾浔心中还有半丝期望,他一定会很伤心难过。

        如果楚瑾浔真的是命只两年,他一定会很悲恨愤怒。

        但是,永熙帝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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