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齐御医口中念叨着:“不好,这是情况恶化了。参片,快,参片!”
他的手快速地在楚瑾浔的身上检查着,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无奈。
颜曦宁在一旁早已泪流满面,她紧紧地握住楚瑾浔的手,试图用自己的力量让他平静下来:“王爷,你一定要坚持住啊,你不能丢下我。”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中满是恐惧和绝望,仿佛世界在这一刻都要崩塌。
齐御医十分动容,仔细地看过之后,在他身上几处按压,楚瑾浔慢慢地平静下来。
齐御医将一片参片压在楚瑾浔的舌下,看着他苍白的脸,齐御医的心沉沉的。
药煎好了,齐御医小心翼翼地捧着药碗,神色郑重,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王爷的根基本就不稳,又被打伤内腑,情况不太好。这药喝下去,希望能对他有用!”
“齐大人,可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齐御医叹口气:“之前,是我想得太过简单了,王爷身子还伴随着抽搐、盗汗、痉挛、四肢颤抖之类的症状,比我想像的严重!”
“那,王爷会有生命危险吗?”
齐御医停顿,才说:“王爷福大命大,不会的!”
颜曦宁接过药碗,小心地喂药。
看着她轻柔又专注的动作,齐御医安静地站在一边。
一碗药喂了下去,接下来便是静静地等待。
一柱香后,齐御医看着床榻上还是没有醒来迹象的楚瑾浔,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不过,在把脉后,又慢慢舒展了些。
颜曦宁满脸担心地问:“齐大人,王爷怎么样?”
齐御医斟酌了一下,才说:“王爷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官再捡几副药,还按今天的量煎,王爷再喝两天,下官过几天再来。”
“多谢齐大人!”
齐御医将捡好份量的药包好,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面上,这才告辞离开。
他脚步匆匆,没有直接回御医院,而是去见永熙帝。
齐御医一离开,屋里的气氛顿时变化了。
颜曦宁抹了把自己的脸。
那满脸憔悴顿时不见,除了眼睛里仍然有些红血丝外,就好像换了个人。
璟风嘴角抽了又抽。
他家王妃的戏演得真好,先前那满脸担忧、焦急急切、眼泪直流的样子,谁见了不会暗叹一声可怜,心生同情?
不过,这种想法也只是一瞬即逝,有些担忧地把目光移到楚瑾浔身上。
那抽搐的样子,有点吓人呢,王爷的身子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想到这里,他一把扯过周春和:“快,快给王爷看看!”
楚瑾浔却已经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他目光幽幽地看了颜曦宁一眼。
刚才他只是装昏迷,并不是真的昏迷。
颜曦宁的一切反应他都是知道的。
突然有一刻,他竟希望那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如果不需要演戏,她也会这般关心他?这般担忧他的身体吗?
楚瑾浔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又很快收敛。
他朝璟风看了一眼,璟风会意,立刻就退下去了,周春和和吴禹行也各自拱手告退。
颜曦宁有些歉意:“我没破坏你的计划吧?”
楚瑾浔微微笑:“没有,你做的很好,来的很及时!是翻墙进来的吗?辛苦了!”
颜曦宁略有些不好意思,回来晚了,总不能大摇大摆的从院门进来,只好翻墙了,还好时间来得及。
楚瑾浔目光湛湛如清水:“谢谢你,曦宁!”他眼神很真诚。
虽说和她有约定,但是约定是一回事,有些事情在办的时候,能不能有默契,可不可以领会他的用意并配合又是另一回事。
这次,她从外面而来,甚至都不知道他的计划,临时出现,却能天衣无缝地配合,让他心动又感动。
颜曦宁很自然地去把脉,之前他抽搐的样子把她也惊了一下,此时看他脉象无异,不禁笑了一声:“你对自己没必要这么狠吧?你就不怕伤身体吗?”
楚瑾浔抿了抿唇,眸光幽暗:“我伤的越重,情况越不好,这件事才会闹得越大。他们想看到这个结果,最好是用我的死来换一个结果,我成全他们!”
“就算那结果也是你想要的,也没必要这么拼命啊!”颜曦宁没问是什么事,也没问是什么结果,只是在他想坐起时扶了一把,“听说你被人当众打了一拳,要是那人身手好一些,你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想想这人也是辛苦,齐御医根本不知道他的真实情况,那自是因为他有办法让齐御医无法感知他真正的脉相。
她眯了眯狭长的眸子,长长的睫毛动了动。
那她感知的,又是他真正的脉相吗?
这个念头一动,又被她推翻。
她能确定,她感知的脉象,和齐御医是不一样的。
但这也不能说明是楚瑾浔让她知道的,也许,是她医术比较高明,楚瑾浔无法完全瞒过她呢?
想到这里,她瞥了楚瑾浔一眼。
离得近了,一缕清幽好闻的香气飘入鼻中,但很快又飘远了,颜曦宁扶起他,便走到一边去了。
楚瑾浔顿了顿,才说:“我计算好了的!”
他以身入局,自然也不会鲁莽行事。
颜曦宁一笑:“你自己心中有数就好,你先休息吧,我回去了!”
楚瑾浔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有说什么,看着她推开窗子,一手撑着窗台,接着一个漂亮的跨越,接着窗子放下。
除了屋子里似乎还带着幽幽清香的空气,她好像从不曾来过。
楚瑾浔看着窗户,良久。
此时,永熙帝在勤政殿。
殿内,三皇子跪在地上,满脸自责:“父皇,是儿臣害了五弟。儿臣不该贪玩,不该带五弟去环境复杂的地方,害得五弟受伤!儿臣也没料到,那是贡院,春闱在即,竟然会有恶徒如此无法无天!”
永熙帝一双深幽如海的眸子落在他的头顶。
三皇子明明没有抬头,却仍然感觉到沉沉的压力,那股压力,像一座大山,直接压下来,似乎要将他压垮一般。
那样的沉重,那样的窒息。
他大气都不敢出,整个人伏在地上。
半晌,方听见永熙帝的声音:“听说,早前几日,你送了珍贵的药材去看你五弟?”
“回父皇,儿臣偶然得到一株紫珠通心草,听说那药材对五弟的病情有益,所以就派人送了过去!”
永熙帝说:“你倒是有心!”
三皇子微微抬起头,眼含泪光:“五弟自小身子不好,身为兄长,我所能做的有限,对五弟有用的东西,自不会吝啬!”
永熙帝缓声说:“春闱在即,贡院附近的街道竟如此混乱,你有何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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