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侃的态度很明确:寺务大事还是由您二位上官决定,若是有需要与其他部司或内阁联系的业务,那就交给我好了。
“维卿,长庚,本官虽受命掌司农寺事物,但国事繁重,日常怕是难以脱身,寺务还是交由你二人来承担较为妥当。今日本官将你等召集而来,便是想一起会商一番,看看如何尽快开展寺务,力争早日做出一番政绩以飨我皇!维卿,你先讲讲?”
“既是首辅有令,那下官便抛砖引玉了,若有不当之处,还请首辅及二位同僚予以指正!”
严俊山含笑拱手道。
“遵照上谕,为体圣上之意,下官于几日间遍览前宋司农寺之相关档案,决意与寺下设置太仓署、农林署、畜牧署以及水产监。各署以从六品令及正八品丞等数人负其责,监则设正七品监正与正八品副监行其事,各署监下设之官吏由户部及顺天府下辖各县州衙中予以调配!”
设置一个新的部门,需要准备的事务相当繁复。单是官员选拔、吏目书办挑选、相关技术人员的聘请就要耗费比较大的时间和精力,这就是朱由检没把宋应星安排在左少卿位子上的主要原因。
要不是严俊山这样精于公务的能臣操办,只知道埋头苦干的宋应星根本应对不了这些琐碎之事。
“维卿做的不错,本官自会将此呈报上听!不过,依本官之意,寺内署监理顺之事可以缓为之,本官以为,当务之急便是趁冬歇之时,司农寺要拿出切实可行之方略,力争与来年便能见诸成效,如此方能使圣上及朝廷对本司另眼相看!”
温体仁果断的将严俊山有关司农寺规划布局的表述打断,开诚布公地把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
在他看来,署衙可以慢慢设置,根据实际情况虽是增减就可以,而让皇帝尽快看到司农寺的成果才是最重要的。
皇帝不会关心你下设了多少署衙、招募了多少人手,皇帝最为关注地是你司农寺拿出了什么对大明的农业有切实帮助的东西。
严俊山虽然能力突出,但毕竟也是没有在主官的位子上待过,所以缺乏对整个司农寺未来的战略思维和定位,以致于一直在忙碌司农寺架构的搭建与布局,忽视了朱由检设置司农寺的本意。
温体仁的话语让严俊山清醒过来,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显然是舍本逐末了。
“还是首辅高瞻远瞩,一言切中利弊!下官实是思虑不周,未曾抓住圣上建有司之本意,下官惭愧之极!不知首辅有何构想欲开示下官?”
严俊山这番话倒不是拍马屁,确实是发自肺腑的真心之言。
不管外界对温体仁如何评价,单凭刚才的几句话就能看出,人家坐到首辅之位可不仅仅是凭着圣眷,而是的确有着常人难及的头脑以及对事物的准确判断。
“开示到谈不上,本官适才亦是所思偶得。维卿原在户部便有能吏之称,只不过着眼处尚未跳出窠臼矣!昨日本官与祯玉闲谈时言及公务,其对寺务倒是有些许浅见,其言称:本司若欲有立身之本,那最最紧要处便是使亩产增收,其效若著,可称之为旷世之功也!”
温体仁先是表达了对严俊山忙于公务的理解之意,然后顺势将温侃推了出来。
“温寺丞所言极是有理!此策方为司农寺立寺之本也!下官以为此策可即刻着手为之!”
一直没说话的宋应星两眼一亮,立刻出言赞成道。
“是极是极!温世兄可谓是一语中的也!若是本司能研制出一套亩产增收之方略,并于大明全境推而广之,自首辅以下,吾辈之名可著矣!此策若成,温世兄当居首功!”
“呵呵,所谓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二位切勿对祯玉过誉之。今日议事便到此处吧!你等回衙之后,即刻就此联名拟定方略条陈后送至内阁,本官自会执此面圣,以请圣断!”
两天之后,温体仁拿着由严俊山、宋应星、温侃联合署名的题本进宫请见。
“此策甚佳!未成想司农寺上下竟有如此上进之心!署衙尚未构建完毕便有此佳策呈上!可见自温卿以下,司农寺上下皆是用心办差!朕心甚慰之!大伴,拿去司礼监批红用印,着交付施行!”
温暖如春的东暖阁中,朱由检满脸喜色的吩咐道。
虽然出于重视农业的目的设置了司农寺,但对农业一知半解的朱由检也不知道应该怎样来提高粮食亩产量,后世得来的那些深耕细作之类的信息究竟应当如何实施,他也是两眼一抹黑。
而司农寺上呈的题本则对此给出了明确而细致的答案,比如深耕几分、春苗间苗、粪肥如何施用、田地轮作、几日浇水一次等等。
为了方便管理,题本建议自顺天府大兴县择地试行,待优选劣汰后再于京畿全面推开,争取三年之后在大明全境推行此法。
由于现在还无法估计到时能亩增多少产量,所以司农寺的题本中并未提及全面推广后带来的巨大好处,但可以想见的是,这个办法若在各地实施开来,在不计算新开田地的情况下,大明的粮食产量将会迈上一个新台阶。
“温卿,此事将来若是功成,将给天下无数百姓带来活命之粮,亦会给大明之安稳带来扎实之根基,其功可谓至伟也!到时朕必会以恩赏酬卿等之功!朕望卿等扎实用心,不断推陈出新,研究更多良策以行之天下!”
就在大明北境进入寒冷的冬季之时,远在台湾的山西移民却是刚刚脱下夏装换上了秋装。
在新落成不久的县衙二堂内,一身便服的山东参将吴群高挽袖口,一脚踩在座椅椅面上,另一条腿垂于地面,一手拿着一颗外皮红中透黑的莲雾啃咬着,黄色的汁水正顺着嘴角慢慢淌了下来。
“老吴,红夷已是乘船登岸窥视我等好几回了,我估摸着不用多久,其就会派兵前来。这一年多来,我等好不容易才做出了一番功绩,这要是战事一起,百姓倒是可以避开,可这村庄屋舍如何挪移?我可是听说红毛贼惯于焚烧房屋,以逼使他人不得留驻台湾啊。老吴,你可定要想好策略才好啊!”
与他相对而坐的台中知县林荣一副忧心忡忡的神情,冲着一脸满不在乎地吴群开口道。
“这果子甜倒是不甚甜,可这汁水多的很,用来解渴倒是不差!”
吴群随手将吃剩的果核扔出堂外,接着抬手抹了一把嘴角的果汁,然后将手上的汁水往衣袍上擦了几下后感慨道。
“我说老吴,我适才所言你莫不是未听到不成?靖海伯的人也传来警迅,说是码头上红毛贼之战船增添了两艘,那个热兰遮城距我等也只有数百里之地,若是其水陆并进前来攻打掳掠,官军能否抵挡得住?实在不行就赶紧向朝廷求援啊!”
“放屁!求个鸟的援!老子手下这两千人是吃素的?这成百上千之佛郎机、火铳莫非烧火用的不成?要不是这道路难行,老子早就带人把那个啥子狗屁热兰遮给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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