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鼻间,弥漫着浓重的汽油味。
汽油味盖过了所有的味道,非常浓重,非常刺鼻。
商行露陡然回神。
她眼睛都还没睁开,只觉得浑身都疼。
嘴巴里都是铁锈的味道。
这时有人拍她脸蛋。
“醒醒,醒醒。”
是林衡的声音。
商行露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幕让她恨不得再睡过去。
在跌下去前,她已经确认了司机的死亡。
而这会,前座的保镖整个人冲了出去,整个人趴在车前盖上,腰部卡在挡风玻璃里,一动不动。
商行露瞳孔紧缩,即使她没尖叫,神情也是恍惚的。
林衡的脸陡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商行露条件反射地挥手想躲,林衡掌住了她的脑袋,强迫她看向他。
“louise,是我,冷静一点。”
林衡皱着眉头,神情很严肃,“我们掉下来了,现在没事了。”
商行露缓慢地,点了点头。
林衡接着说:“可是待在车上很危险,汽油漏了,我们要从这里出去,你能走吗?”
商行露在极度的恐惧中,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又点了点头,说:“嗯……我可以走。”
林衡也点头。
他松开她了。
商行露解开自己的安全带。
还好安全带没有卡住。
只是车子跌下来的位置有些高,车门在冲击中变形了,林衡推了好一会,连推带撞的,才终于把车门推开。
他把商行露扶下来。
周围全是蓊郁树林,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往陡坡正下面走。
抬头。
上面似乎没什么动静。
而天已经开始全黑了。
即使是夏季,树林里格外阴冷,商行露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不知道是怕的,还是冷的,上面一层鸡皮疙瘩。
林衡正在不远处打电话。
她又抬头看上方,上面似乎安静得可怕。
林衡此时打完电话过来,商行露不禁问他:“我们后面还有一车人,怎么没有人下来找我们……”
林衡的西装还很完整,脸上有灰尘,难得的是,他面容依然沉静。
“既然他们没有来找我们,要么是被绊住了,要么……”
商行露:“……”
林衡揽住她,“我刚刚已经打了电话,不久就会有人来了。”
商行露把脸埋进他怀里,脸皱成一团。
“你不就是个普通总裁吗?这是怎么回事……”
这种情况下,林衡被她“普通总裁”的说法逗乐了,他想了想,说:“有的时候在面对巨额利益面前,竞争对手的手段可能比你想的还要下作黑暗一点。”
商行露不再说话。
两人坐在原地,安静地仰头看星星。
谁也没有再说话。
天全黑了,周围一丝光亮都没有。
商行露也并不想把手机打开,因为会有虫子飞过来。
事实上即使她不用手机,她已经快被虫子抬走了。
她不禁说:“回去我应该要看皮肤科了。”
林衡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话,远处有数道手电筒的光照过来。
他们听到有人喊:“林衡——商行露——!”
商行露刷一下站了起来。
“有人来救我们了!”
她往光的方向走,林衡却陡然拉了她一下。
而这时,某道手电筒的光,照到了他们的身上,很快又闪开。
伴随着这道光的,是一声闷闷的、短促的声音。
林衡陡然发力,他抱住商行露往怀里一带,然后背对那个方向。商行露只觉得视界一转,她被林衡抱住了,几乎同时,林衡在她耳边闷哼一声,黑暗里,眼前极近处,商行露看到他的眉头不可控制地皱起。
商行露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她这时不敢做声,只是手在林衡身上浑身检查,摸到肩膀偏下一点位置的时候,林衡又是一阵闷哼,她的手心里湿湿热热的。
商行露的心,揪成一团,仿佛这子弹,打在她身上一样。
叫他们名字的声音还在继续,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两人赶紧躲了起来,他们就着一点月光,在黑暗里比划了一下,商行露扔了高跟鞋,光着脚,拉着林衡,静悄悄地往前方走。
那群人发现了坠落的车子,他们去检查车子去了。
其中一人骂骂咧咧的,“你确定看到了?”
“真的,刚才真的看到了!而且……”
离得远了,听不太清。
商行露和林衡在听到这段对话以后,陡然想起了什么。
他们几乎同时掏出手机,关机,然后使出最大力气,向反方向扔掉。
黑暗里,两人继续快步往前方前行。
林衡是裤子,穿皮鞋,还好点。商行露光脚,又穿裙子,即使她刚走几步,就把裙子下摆给撕破了,但光脚走路可不是好玩的。
没走多久,黑暗里,地面无数的小石子,把商行露的脚底磨的都是血泡。
不一会,血泡破了,脚上更是火辣辣的疼。
林衡忍着肩膀上的伤,蹲下来,要背商行露。
商行露死不肯让他背,只是说:“这是在郊区,又不是在荒野,不一会就能看到有人的地方了,穿高跟鞋走更要命,光脚算什么,我能走。”
然而两人这么一走,就是一个小时。
他们从一个土坡爬上去,又沿着国道走了一段,周围渐渐开始有独栋的土房,他们再走,来到一处城中村。
房屋鳞次栉比,街道杂乱无章,夜晚已经无人的菜市场门口,满是烂泥和烂菜叶子,鼻尖充斥着食物腐烂的垃圾味。
商行露觉得,像林衡这种以前是少爷,现在是总裁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这种景象。
“我去问问路。”她说。
“先别去医院,找个地方躲起来,联系方辽。”林衡声音里发着颤。
商行露估摸着林衡情况并不好。
他没有休息,且不论那颗子弹有没有伤到重要的位置,他的伤口血一直流,止不住也没条件止住。
她忍着疼上前,拉了一个行色匆匆的大妈问:“请问这附近有宾馆吗?”
大妈把她上下一打量。
只见商行露虽然身上有些脏,可脸蛋上妆容艳丽,扯破的裙摆下露出匀称白皙的腿。
她看到腿就没往下看了,压根没注意到商行露脏兮兮又满是伤口的脚。
大妈立刻面露恶嫌之色。
“你们这些**的怎么跑这儿揽生意了?”
商行露也不和她生气。
她笑了笑,“您误会了,我刚在旁边的国道上出了车祸,我老公受伤了,就在那边,您看。”她指向林衡,“这里有些远,找人来拖车半天没人来,我们总不能在路上干坐一晚?就想找个位置歇脚。”
大妈再仔细一看。
确实,没穿鞋,身上也有伤。
她讪讪地:“不好意思啊,刚刚误会了。”
她给商行露指了路,就要走。商行露又把她拉住,递了几张红票子过去,说:“您手上提的这包衣服,能卖给我吗?”
大妈眼里盯着票子,口上却说:“都是旧的,有些还破了,我要扔的,不值这么多……”
商行露塞到她手中,“您行我这个方便,当我感谢您的。”
大妈也不耽搁,把旧衣服塞给她,开开心心走了。
商行露转回去找林衡。
见他靠在灰扑扑的墙边,闭着眼。
商行露苦中作乐,笑着说:“看,我买到替换的衣服了!”
林衡扯了扯嘴角,想抬手摸摸她的脑袋,手抬到半空中,陡然落下,他整个人向前栽倒过去。
商行露瞳孔紧缩,她赶紧上前,扶住林衡。
然而林衡这么大个人,她哪里扶得住,商行露只能用背去顶他,才勉强把他支住。
林衡贴在她身上,意识迷离。
商行露感觉到他身上发热,左手边的袖子,湿透了,全是血。
还好大妈指的宾馆不远。
商行露咬牙把林衡抱进去。
林衡在迷迷糊糊间,还有意识走两步。他们就这么搂着,到了招待所附近,商行露想了想,这么进去别人肯定怕惹麻烦,她在小卖部买了瓶酒,撒在林衡身上,掩盖浓重的血腥味。
招待所前台坐了个中年男人,他把眼睛一横,落在商行露的脸上。
他又看了看被她搂住的林衡。
中年男人眉头皱起,“你们这是?”
商行露讪笑,“他喝多了,刚刚摔了一跤,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中年男人的视线又落在商行露露肩的裙子上,他视线也不收起来,反而暧昧地笑了笑,才找商行露要身份证。
商行露想到林衡连医院都不肯去,她只好说:“没带,您能行行方便吗?”
中年男人眼睛一转,“那行啊,那就两百一晚。”
足足翻了一倍。
商行露掏钱,带着林衡进去了。
她忽然庆幸,幸好她平时戏多,所以手包里放了一沓现金。
她把林衡放到床上,她赶紧换了衣服,扯了几张纸,把脸上的妆擦得差不多了,然后她再次走出去,用剩下的钱,把老板手中那个破手机换了过来。
小旅馆里一股霉味,墙面因渗水而斑驳,房间里只有一张床、电视和一个柜子,柜子上摆着几件陈旧的生活用具,里面的门后是一件狭小的浴室。
床也小的可怜。
林衡往上面一躺,几乎把床全部填满。
他的高定西装没太多破损,如此西装笔挺的模样,一如平日,可他现在却躺在这个位置,双眼紧闭,嘴唇惨白无血色,商行露顿时眼睛一酸,差点哭出来。
她捂住嘴巴,深呼吸好几下,她蹲到床边,问:“你记得方辽电话吗?”
然而林衡不再回话。
商行露紧抿着唇。
她怎么会记得方辽的电话。
她一点都不记得方辽的电话。
林衡却在昏迷前,只让她联系他。
然而如果她不报警,身边人的电话,她又记得几个呢?
若她还是她自己,她记得自己父母的电话。
可她穿书过来,她哪里记得身边的人的电话!
商行露握着破旧手机,望着拨号页面,半天不知道打哪个电话是好。
她呆呆地望着它,忽然一个号码浮现在脑海里,商行露按下号码,眼睛一闭,拨号了。
电话长音响起。
几声后,那边接起,狐疑地“喂”了一声。
商行露陡然从椅子上弹起来,她欣喜地问:“沈望,是沈望吗?!”
这时,隔音极差的小旅馆隔壁,响起床垫的吱呀声,和女人拔尖的呻吟声。
那边一顿,“louise?”
商行露脸黑了一半。
好、好想否认。
沈望,“你在哪?怎么这个号码?”
……
沈望赶紧联系了方辽,由于商行露换来的那个破手机定位不准,一个小时候,救援才赶到。
昏迷的林衡被一辆黑色的商务车送走了。
商行露从招待所里走出来。
她看着装了林衡的那辆车离开,悬得高高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商行露松了一口气。
沈望从车上快步走下来,他挂了电话,来到商行露身边。
方才情况紧急,他们在电话里没有多说,沈望知道她在哪里后,就急急忙忙联系方辽,并协助安排救援工作了。
沈望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肯定很着急?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商行露说:“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可我当时只记得这一个号码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望呼吸一窒,“我不是怪你。”
他只是……听到商行露的回答,反而有一丝不应当的窃喜。
沈望并不想承认这份窃喜,他僵着一张脸。
沈望又问:“你还好?”
商行露本来想说她没事,但从嘴里冒出来的却是呼疼声,商行露倒抽一口凉气,她这时才觉得脚下生疼,别说一步,半步路都走不动了。
她没来得及管她的脚,只是她感觉石子像是穿过了肉,揉进了骨头里似的,商行露疼得眼泪狂飙,整个人蜷在一起,跪倒在地上。
沈望被她这样子吓了一跳,他赶紧把商行露打横抱起来,他这才注意到她脚下黑黑红红的一片,沈望心里一抽,无名火登时冒出来,他朝忙碌的人群大喊:“快拿轮椅过来!”
人群一愣。
沈望拧眉,“赶紧的!!医生!!!”
这时救护人员才急急忙忙的过来。
轮椅是推过来了。
推来的人是商星宇,他也赶来了。
商星宇从沈望手中接过商行露。
沈望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本想说:“我抱她上车。”
可商星宇像是预知了他的意图,商星宇动作有些强硬,从沈望手中接过商行露。
商星宇说:“这不合适?”
沈望拧眉,盯着商星宇。
商星宇继续说:“沈哥,谢谢你帮忙,可你和我姐没关系了。”
商星宇说完,也不用轮椅了,他抱着商行露转身就走。
而沈望看着他们的背影,杂乱无章的街道口,路灯只照得到他的一边侧脸,显得他的表情格外表情阴郁。
……
商行露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进了医院。
身边很清净,一个人也没有。
商行露也并不觉得很难受。
她低头,见自己的双脚缠满了纱布,跟两个雪白的粽子似的。
她也没想着叫人来。
商行露盯着点滴里的药水,一滴一滴落下来,单调重复,她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床上。
没一会。
商行露躺厌了……
屁股疼。
这时有人拉开门,拎着水果篮进来。
商星宇赶紧跑到商行露床边,“姐姐!”
这激动干嘛。
商行露拿眼睛横他,她莫名懒得理他。
商星宇又喊:“姐姐!你终于醒了!”
明明她弟弟还是这个蠢样子,她几乎都可以看到他摇晃的尾巴了,可商行露就是不想说话。
两姐弟这么几个来回。
商星宇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喊:“医生,我姐姐不会说话了!”
商行露:“……”
我会!谁说我不会了!这个傻x!
接下来几天商行露的意识都比较朦胧,明明身体已经不累了,她却总觉得像睡不够一样。她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睡觉,醒来能吃一点流食,不过吃得并不多,人眼见着清痩了下去。
商行露就这么睡了醒,醒了吃,吃了继续睡,在医院过了几天猪一样的生活。各种检测不知道做了多少遍,医生也和家属们解释了很多遍,病人身体状况良好,不说话基本排除机能上的毛病。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就在病房外面。
商行露听到了,她虽然没有尝试过,但她觉得她应该能说话。她现在也能走路,只是脚上有伤口,站在地上只觉得疼,并且她在床上躺久了,下地没一会,就觉得浑身疲乏,累得慌,所以她不愿意走。
就和她可以走,懒得走,不愿意走,走了疼走了累一样。商行露明白,她现在就是懒得讲,不愿意讲,也不知道讲什么。
几天后,医院再没有什么治疗方案可以提供了,商行露转去了一所私人疗养院,在里面照一日三餐见心理医生。
在疗养院里,商行露坐着轮椅,一边吹着空调,一边隔着玻璃窗晒太阳。
她看着窗外花坛里娇艳欲滴的花朵,花朵不动,她也不动。
她忽然意识到,她好像完成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人生目标——当一只什么也不用做的猪。
她又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
在这里,时间都变得缓慢了起来。
商行露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本来每天中午像游戏刷日常一样来看她的商星宇,今天没有出现。
她的脚上长了新肉,每天晚上抓耳挠腮地痒,偏偏还不让她抓,商行露睡得不好。
她恹恹地吃完午餐,商星宇还没有来。商行露想,我这个世界boss终于失去了刷的价值。
也是,毕竟材料掉率太可怕了。
可这天,一个出乎意料的人,来看商行露了。
林衡来了。
商行露自从那天晚上以后,再也没见过林衡。
此时林衡在疗养院的会客厅里,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喝茶。即使正是夏天,林衡仍穿西装,眼镜挂在鼻梁上,不是那种纯净的书生气,反而有点斯文败类的意象。
商行露脚好得差不多了,她除了一天三餐见心理医生以外,每天还练习走路。
护士小姐告诉她有人来看她的时候,商行露以为是商星宇,她扶着墙边的把手,一瘸一拐地走进大厅里,她一眼就见到了林衡。
林衡也瘦了一些。
奇怪的是,这也不影响他的好看,看来好不好看真的是一件在骨不在皮的事情。
商行露不客气地坐到他面前。
林衡的视线从花园里抽调回来,他仔细打量商行露。
然后林衡端起茶杯,不急不缓地呷了一口。
他平淡地说:“瘦了。”
商行露点头。
林衡问:“脚好了吗?”
商行露又乖巧点头。
林衡继续说:“我也好了,之前他们不让我出院,昨天刚出来。”
怎么说的这么像坐牢似的。
商行露忍俊不禁,嘴角一勾,笑了起来。
林衡像是看穿她的想法,他说:“在医院可不像是坐牢吗?每天这不让干那也不让干,这不能吃那也不能吃的。”
商行露又点头。
林衡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问:“那你想出去吗?”
商行露想了想,又想了想。
出去?
……出去又有什么好的。
这里很安全,她为什么要出去?
她坚定地摇了摇头。
林衡的手越过桌面,他握住商行露的手,手指轻柔地把她的手指推起来,然后顺着指缝间的软肉,插进去,与她五指交叠。
商行露不自觉地看向林衡。
林衡声音很轻柔,音质带着平时很少见的柔软色彩,像是在唱哄人睡觉的小夜曲一样。
“那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
“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商行露的眼里,似乎有什么光一闪而过。
“你想要什么,说出来。”林衡诱惑她。
商行露的嘴巴开了闭,闭了再开。
她想发声,却仿佛忘记了如何发声,一道奇怪又沙哑的声音从嗓子里溢出来。
商行露赶紧闭嘴,脸蛋通红。
林衡却说:“没关系的,多试几次就好了,你继续说,没关系的。”
商行露再次开口,声音仍然很奇怪,但她这次没有马上住嘴,而是憋着一口气,又试了好几次。
喉咙紧紧的,有点疼。
但是声音渐渐找了回来。
那沙哑、奇怪、意味不明的声音,逐渐变成了商行露的声音,然后成为语言。
林衡继续鼓励她说话。
商行露握紧林衡的手,她紧紧盯着林衡的眼睛。
她说:“我……想要离婚。”
林衡难得柔和的表情,僵在脸上。
商行露又说了一遍,这遍,她的声音愈加清晰。
她说:“我想要……离婚。”
顿时,镜片后,林衡眼里那难得一见的柔软情感,消失了,他的软声劝慰,他的温柔和体贴,也全部消失得一干二净。
不,不如说是僵在脸上,然后慢慢淡去。
林衡缓缓呼吸。
再次呼吸。
他面无表情。
那张不笑时,英俊,却带着薄情和冷意的面孔,正对着商行露。
商行露饶是平时怂得厉害,这次却没有收回视线。
她不在意。
并不以为意。
又或者后悔了,可心里的恐惧,却迫使她不得不这么做。
林衡抽开了手。
紧握的双手分开的那刻,似乎手心间炙热的温度,也在瞬间冷却。
然后商行露听到了林衡的回答。
林衡说:“好。”
“……”
“只要你想,我们就离婚。”
旋即。
商行露安静地点了点头,又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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