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迟早都会死,又不是王八,一活能活一万年,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你会死,朕也一样。”
南宫烨将清颜拥入怀中。
“朕知道你现在心里难受,可你不能迁怒朕。毕竟朕没做错什么。”
南宫烨安抚着拍着清颜的肩膀。
“你若不想回……”南宫烨长长地叹息道:“朕也接受。”
“徐闻和临潼本就不远,快马加鞭一日也就到了。朕闲来无事便来看你们……”
清颜蓦然抬头,南宫烨擦着她眼角的泪水:“当然,朕说闲来无事,却一直不得闲。若是你能来临潼看朕,朕也高兴……”
“朕是君主,也是男人。朕希望朕的女人能开心。”
清颜心里闷闷的,“若让我查出来凶手……”
“朕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与朕,相识于微时,情同手足。朕能登顶,他居功至伟,朕也许诺绝不杀他,见天不杀,见地不杀,见铁不杀……”
“人,是复杂的。他是朕信任的属下,是朕的兄弟,也是朕的臣子,可他毕竟也是贵妃的哥哥……”
“立场不同,守护的人不一样。作为男人,朕的确曾有杀他之心……”
“可作为君臣,朕不能动他。对大曦,对大曦的百姓,他是一个好的将军,驱逐漠北,他也立下了汗马功劳。鸟尽不能弓藏,朕不会害他性命。除非,他有不臣之心……”
“那万一他有了异心呢?”清颜抬头盯着南宫烨的双眸。
南宫烨坦然与清颜对视:“没有万一。朕不会为了没发生的事去猜忌他。”
“清颜,朕知道你在顾忌什么,人心易变,是人都会变,各自的立场,各自的想法都会因为世事境遇不同而发生改变,可你不能因为以后可能出现的改变,而错失当下。”
“朕对你的心,以前不变,如今也没变,以后——”
南宫烨拉起清颜的手放到嘴边吻了下:“朕自问,以后也不会变,时间会证明一切。信朕一次。”
清颜终于点了点头:“我与你回宫。”
南宫烨没想到清颜会突然改变了想法,一时以为听错:“什么?”
清颜看着南宫烨:“以前,我以为只要我逃离了是非,远离了后宫,便能安生过日子。”
“可如今我发现,除非我死,否则我不惹是非,是非也会主动找我,找我身边人的麻烦……”
“芸娘的死,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既然我躲也没用,倒不如索性回去。”
南宫烨有些激动,“好好好。你能如此想,真是太好了。”
说着,他一个打横将清颜抱了起来:“朕还没睡好,再陪朕一会儿。”
“你先放我下来,我先去看看孩子。”清颜说道。
“哦,也对。瞧朕,都高兴得糊涂了。”
“你若是有事情,就先去忙你的,一会儿午膳的时候我再回来陪你。”
“也好。”南宫烨这才撒了手。
“那午膳的时候,叫严硕和严果过来一起?”
“好。”
清颜说着,就要往外走,南宫烨犹不放心:“要不还是朕陪你吧。”
清颜停下了步子,转头似笑非笑道:“你总不会时时刻刻都陪我吧?”
南宫烨这才止步,目送着清颜转身离开。
清颜转身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意,可转身之后,脸上的笑意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往自己先前的住处走,刚到门前,就看到急匆匆赶来的沐泽。
清颜只看了他一眼,沐泽便跪倒在地:“是我的错,是我来迟了一步。”
“我要见徐飞。”清颜没看沐泽。
清颜身后的锦衣卫跑去通传,不多会儿,徐飞就过来了。
徐飞给清颜的印象一直是红衣。
可如今,他身着白衣,形容枯槁。
跟在他身边的还有一瘸一拐的傅怀安。
见到傅怀安的时候,清颜愣了下。
傅怀安却率先开口解释道:“知道你家出了事,知道徐飞……知道芸娘出事了,所以我跟着过来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我想见见芸娘。”清颜刚开口,脸上就刷地一下流出了两行泪。
傅怀安见状,无声地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掏出手帕递了过来。
清颜却没接,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
“眼泪是最没有用的,哭,永远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可想到芸娘,她心里难过。
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泪流不止。
傅怀安却道:“眼泪的确是没用,但也是表达哀伤的一种方式。哭出来,就好了。憋着只会更难受。”
他说着,却朝着徐飞的方向看了一眼。
清颜这才发现徐飞眼睛通红,却并没有掉眼泪,只是整个人由原先的高大阳光,变得有些沉寂压抑。
徐飞默默地在前面领路,清颜才发现,芸娘的尸首停在了厢房里。
尽管清颜有所准备,可当徐飞上前一把掀开白布,露出芸娘苍白的脸时。
清颜手还是颤抖着,缓缓摸向了芸娘的脸。
徐飞这个时候说话了:“那日,她让我出门寻你和大人,我未做他想,哪里知道,我前脚走,后脚歹人就来了……若是、若是我晚走一步,兴许……”
兴许她就不会有事。
傅怀安开口:“不能那么想,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便是你在,也是寡不敌众。”
清颜摸着芸娘的脸庞,人死之后,脸上冰冰凉的。
她还记得前几日两个人还一起躺在床上,她还手欠地摸着芸娘的胸,还道手感好……
可如今,人却无声无息地躺在了这里。
清颜拉着芸娘的手,缓缓跪倒在了她面前:“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如此,若是早点让你和徐飞成亲走了,便好了……”
清颜抬手摸了摸芸娘的眉头,眼睛。
傅怀安再次开口道:“死者已矣。节哀。”
清颜泪眼模糊,一直守在芸娘的身边,也不再说话。
傅怀安再次开口道:“之前找仵作验了下,她的伤是在后背,凶器是把砍刀。”
“凶手几乎都被锦衣卫所杀,何人指使,线索已断。凶手也手法干净,身上没有任何的标志物。”
“不过凶器有些特别,看似寻常,不过这样的刀是弯刀,我先前去儋州途经一地的时候,见到过。”
“因为开刃手法特别,这把刀在当地,很受欢迎。”
清颜忽然抬眼望来,眸中犹带泪痕,眼睛却猛然亮起:“产地在哪?”
“琅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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