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食楼是镇上的老字号点心铺，已经开了五十多年。掌柜的姓李，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性格温和，见人先露笑。

        明桐学堂的沈先生就爱吃玉食楼的点心，之前韩铮通过县试考上秀才，黎语专门到玉食楼买了绿豆糕和桂花糕给沈先生当谢礼。

        在吴叔跟自己复述陈二的话之前，黎语压根没想到玉食楼上面。

        她下意识地觉得李掌柜是个好人，不会做那腌臜事。

        *

        “修文媳妇，还要我帮忙去问吗？”吴叔问道。

        黎语想想，道：“不用了，剩下的事我来办，吴叔您先回家休息吧。”

        吴叔看看她，欲言又止。

        黎语道：“您有话可以直说。”

        吴叔搓搓手：“要不我再找个人问一问，说不定是那陈二说谎。”虽然他不经常来镇上，但是知道玉食楼，也知道李掌柜，不论是店还是人，名声皆不错。

        黎语想了想，道：“那就再找一个。这次我们不找陈家村的了，找其他村的。”

        *

        黎语做好了李掌柜是被陈二污蔑的准备，但是吴叔第二次仍然得到了相同的答案。

        “这次我找的黄树村的，那人话多，喝醉后三两下就把那个李掌柜做的事交代的一清二楚。就是那李掌柜搞的鬼，他给这些混混钱，这些混混帮忙阻拦你吴婶她们卖点心。”吴叔叹气：“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黎语：“人心隔肚皮，有些人惯会伪装罢了。”只是这李掌柜太会伪装了，连她也被骗到，竟真以为他是个好的。

        黎语暗道以后要更注意些，送走吴叔后，转头去玉食楼。

        *

        玉食楼跟黎记食铺隔了一条街，占了三间房子。铺子内有后门，连着做点心的后院。

        黎语到时，李掌柜刚好从后院出来，看到她，他温声笑着：“黎老板今天想买些什么？”

        视线在李掌柜身上停留几息，黎语快速挪开视线，指着一边的绿豆糕道：“我要这个，给我称半斤吧。”

        李掌柜立刻招呼自家儿子给黎语拿点心。

        等待的时间，黎语跟李掌柜搭话。

        “李掌柜，还是您家的点心好吃，不愧是几十年的老店铺。不像我那点心生意，只能靠大家背着竹筐卖不说，还一天好一天坏。”

        有嫉恨从李掌柜的眼中一闪而过，他笑道：“黎老板说笑，我这生意不过是勉强糊口罢了，倒是黎老板，不仅能做卤肉，还能一直做出新奇的点心，让我好生羡慕。”

        黎语目不转睛地注视他：“偶然而已，李掌柜您过奖。我那是小本生意，跟您这大店万万不能比。不过说起来，这两日我那点心生意非常不好做，也不知是得罪了谁，竟然联合村里的混混阻止我们卖点心。”

        李掌柜面不改色，“可能是谁怕黎老板你抢了生意吧。”

        黎语：“做生意讲究一个公平竞争，我正正经经做生意，谁若是不满，做更好吃的打败我便是了，何必使那肮脏手段，委实叫人看不起！”

        李掌柜面色微变：“生意上的事，谁说的准？”

        这时，绿豆糕被送到黎语跟前，黎语接过，随后跟李掌柜道别，“我那铺子里还有事，就不多聊了。”

        李掌柜：“黎老板您随意。”

        黎语笑笑，扭头就走。走到门口处，她猛地扭头。

        李掌柜没料到黎语会突然来个回马枪，一时间没能收起脸上的愤恨。

        “黎...”他扯出笑容，因为过于用力，表情有些扭曲：“黎老板还有事？”

        黎语看了他一会儿，道：“没有，只是突然想看看我的手帕有没有忘在店中。”

        李掌柜指指黎语的左手，“手帕在黎老板你的手中。”

        黎语啊一声，“我这脑子真是不中用，行，李掌柜您接着忙，我先走了。”

        *

        黎语走到店铺外面的路口时，回头看了眼玉食楼的招牌。

        刚才那一下回头，她是故意的，就是看看李掌柜对她的愤恨到了何种程度。

        现在看来，李掌柜已经非常讨厌她，不然也不会没等她彻底离开就露出那种表情。

        吁出一口气，黎语大步离去。

        这李掌柜既然给她找麻烦了，作为回报，她也得让李掌柜吃点亏。

        *

        因为暂时没想到特别好的方式报复回去，黎语没有立刻动手，而是花钱找了三个小乞丐，让他们时刻注意着李掌柜及其家人的动向。

        李掌柜都能找混混破坏她的生意了，难免不会再做其他的坏事，她得防患于未然。

        晚上，黎语把今天查到的事跟韩铮讲了一遍。

        韩铮也很诧异，“竟是他搞的鬼。二嫂，既然已经知道是哪些混混给我们找麻烦，我们何不找他们出来，让他们在大街上告知众人李掌柜的行径？”

        黎语摆手：“你这种办法不好，那些混混名声不佳，便是说了，也不一定有人相信他们。反之，众人或许会觉得是我们嫉妒玉食楼的生意好，故意给李掌柜使绊子。到时候，我们反而被人诟病。”

        韩铮：“是我思虑不周了。”

        “这件事你别管，我想办法。”黎语把灯花剪去一半，接着问起韩铮学业上的事。

        韩铮一五一十答了。

        黎语听到他说苏先生教得好，非常满意，当即决定明天让韩铮给苏先生带些卤肉吃。

        *

        第二天，黎语照常出门去镇上，跟她一起的还有吴婶六人。

        今天吴婶她们要开始卖凉粉了。

        黎语想让生意好些，到镇上后没立刻去食铺，而是先给六人选了三个摆摊的地址，一个小孩子多，一个富户多，最后一个行人多。

        看着大家把凉粉和花生碎、芝麻碎、红糖水等七八种配料摆出来，黎语这才放心走开。

        *

        韩小梅走在黎语身侧，见黎语扭头，她也扭头，“二嫂，镇上的人都会喜欢上凉粉吧。”

        黎语：“应该会。”因为人的口味不同，她不能保证所有人都喜欢凉粉的口感，但是她可以确定，凉粉将风靡黄梅镇。

        两人说着话，不远处，一个小乞丐匆匆朝她们赶来：“黎老板，我查到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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