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国公府要，医馆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男人身上。

        负责抓药的小学徒压根没见过一上来就要百年人参的，苦着脸道：“这位老爷，我们这里没有百年人参，只有几十年的。”

        “没有？”男人拔高声音，“我怎么听说你们有，莫不是你们不想给？我告诉你，我可是齐国公府的，你要是藏着掖着，信不信国公爷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小学徒几乎要哭了，“真没有，不信的话，您问我师父。”

        男人便找刚刚给黎语开药的大夫，“快把你们的百年人参拿出来。”

        大夫摇头：“百年人参那么宝贵的东西，我们这里哪里会有？这位老爷，您找错地方了。”

        男人：“真的没有？”

        大夫摇头：“我们这里只是个小医馆，就算有百年人参送过来，我们也买不起呀！”

        男人一想也是，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出去了。

        看到男人走远，医馆内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刚刚他说是齐国公府的，一定是为那小公子找的吧。”

        “肯定是，我听说那曹小公子的右臂伤的很重，连宫里的太医都请过去了，还是给他接不好胳膊。”

        “他的胳膊是女鬼弄坏的，寻常的大夫肯定不行，哎呦，可惜，曹小公子还未及冠呢！”

        这人说着可惜，脸上却全是幸灾乐祸。

        毕竟京城最大的混账成了残废，谁能不开心？

        *

        黎语听了几句就从医馆出来了。

        曹傲的事，她从田嬷嬷那里听过几句。

        曹傲的两条胳膊全断，其中左胳膊已经固定，正在恢复中。而相比左胳膊，他的右胳膊就没那么好了，里面有碎骨头。

        想来是路玄踹他右胳膊的时候使得力气大，造成了粉碎性骨折。

        在现代，粉碎性骨折并不算大问题，但是在大禹朝，是个麻烦的病。想要治好就得开刀，但是这里没有无菌环境，也没有术后的抗消炎药，开刀后死亡率极高。所以就算有大夫会做，也不敢轻易做。

        曹傲贪生怕死，于是即便是宫里的太医去给他瞧，他也不敢让人开刀。

        他的右胳膊一直拖着。

        听说他每天都疼的死去活来，在国公府里发火，不停地砸东西骂人，前几天甚至砸到了齐国公世子的额头，害的齐国公世子几天不能出门。

        一边是前途光明的大儿子，一边是疼了十几年的小儿子，齐国公夫妇夹在中间很是难做。

        对此，黎语想说他们活该。

        他们不好好教孩子，在曹傲犯错后依然放任不管，如今的一切都是他们该承受的。

        *

        到底不是自家的事，黎语很快把曹傲等人抛到了脑外，重新带着韩小梅韩铮几人进入成衣店。

        成衣店里都是今年最时兴的样式，黎语瞧着，给每个人买了套好一些的。要过年了，总得穿件新衣服，讨个喜气。

        除了衣服，韩铮另外得了一套新的文房四宝，韩小梅的是她最想要的梅花发簪，路玄的是一副护腕，四儿的是一个手炉，黎语的则是一盒面脂。

        京城空气干，缺了面脂真不行。

        *

        隔天，火锅店照旧开门。

        黎语按部就班的干活。

        上午，工部的小官来预约了火锅，中午黎语派人给他们送了过去。

        晚上，魏鹤松和国子监的学子们来了。

        魏鹤松魏祭酒照旧坐大堂，林三公子，裴二公子和江序一行人则坐雅间。

        他们不是一起来的，林三公子他们早一些，魏鹤松比他们晚了大概两刻钟，于是，当林三公子一行人吃完从楼上下来看到坐在大堂内的魏鹤松时，一个个都变了脸色。

        魏鹤松倒是惊喜，“听说你们都喜欢吃这家的火锅，我还以为是别人胡说，原来你们真的喜欢。”

        林三公子、裴二公子、江序等人：“......”

        以前他们来的时候，都注意不跟这姓魏的碰上，今天真是倒霉，竟然让他看见了他们。

        以后还怎么批判他，还怎么说他推荐的美食不好吃？

        学子们一个个面色发青，僵硬着听魏鹤松说话，僵硬着付款，僵硬着出去了。

        在这天之后，这些学子们一连十几天都没有在店里出现，他们仍然吃火锅，但都是订的外送。

        *

        时间过得飞快，转头就到了小年。

        黎语打算过了腊月二十六就休业，过完年十六再开门，结果小年这天中午，天突然飘起了雪。

        一开始是小雪，后来变成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半个时辰没到，地上就落了一层白。

        有那年纪大的老人道：“这雪约摸要下几天。”言罢，撑着伞着急忙慌地回家去了。

        黎语站在店门口抬头看天，若有所思。

        *

        因为下雪，傍晚来店里吃火锅的客人数量锐减，以往坐得满满当当的大堂，只坐了七八桌。楼上雅间的人也少，有好几个提前一天定了雅间的都没来。

        陈酒送了火锅回来，对黎语道：“东家，外面好多人都说雪要下大，他们都在买菜买肉买柴。”

        黎语又看看外面，决定晚上关门前雪还下得很大的话，明天就先歇业一天。

        明天只有一个预约外送的，她和路玄过来，给人做了送去就是，到时候就不让其他人过来了。至于提前订的肉和菜，就先搬回家处理，当做过年的食材。

        黎语规划着明天的事，结果关门前齐国公府来了人，说他们家四公子要吃火锅，请他们立刻外送，还点名让黎语去送。

        黎语果断以时间太晚拒绝，曹傲跟她有过节，这时候让她送火锅，肯定不安好心，她才不去自投罗网。

        来要求外送的是个小厮，大概没想到黎语会拒绝，愣了一下，道：“我乃齐国公府的人。”

        黎语笑起来，“我们店是嘉宁郡主的。”

        小厮：“......”

        黎语看了一眼停在外面的马车，道：“我们店的规矩是至少提前两个时辰预约，客官，您订晚了，您如果实在想要，我可以现在给您做，您之后放到马车中带走。”

        来的小厮只记得曹傲的吩咐，拒绝黎语的提议。

        黎语摊手：“那就没办法了，要么明日我们送去，要么客官你今日带走，让我这个时辰去送，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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