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凌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想要酿酒，发酵是至关重要的一步，高粱发酵的时候要保持透气，其实用棉布是最好的，咱们家没有棉布，只能用丝绸代替了。”

        去年天空兽人带给他一种种子，倒是能抽出丝絮来，他把那些种子种在了后院和山坡上，倒是也长出了一些小树苗，可惜那些小树苗今年根本就没结种子，自然也就采不到丝絮织布，酿酒的陶缸上，只能用丝绸来封口了。

        实话实说白凌也舍不得，可这是没法子的事，好在丝绸是可以重复利用的，等到下次酿酒的时候，把丝绸洗干净晒干还可以继续用。

        月更关心什么时候才能出酒：“凌，高粱要多长时间才能变成酒啊？”

        “这个要根据发酵的时间来定，”白凌说道，“秋天的话要一个月，现在天气冷，怕是要更长时间。”

        一开始的时候，白凌是打算把陶缸放在卧室里的，可卧室里要天天烧炕，只要一烧炕，屋里就会落一层灰，要是陶缸放在卧室里，很可能高粱还没发酵好呢，盖住缸的丝绸上就已经落了一层灰了。

        思来想去，白凌把陶缸放在了储藏间挨着炕的墙壁上，因为烧炕的缘故，这面墙的温度高一点，把陶缸放在这里，高粱能发酵的更好。

        月又问道：“那发酵好了呢？高粱要怎么变成酒？”

        高粱是一粒一粒的，酒却是跟水一样的东西，那怎么把一粒一粒的高粱变成水一样的酒呢？

        白凌解释道：“我不是往高粱里加了酒曲吗？酒曲会慢慢分解高粱的某种成分，让那种成分变成水，到时候再经过蒸馏，酒就出来了。”

        月并不能听得很明白，不过这不妨碍他用崇拜的眼神看着白凌：“凌，你好厉害啊！以前我们想喝酒，都得跟绿木部落去交换，就算能交换到，过年的时候也只能分到一点点，要是这次酿酒成功了，过年的时候我们就能多喝一点酒了。”

        白凌笑道：“月，高粱酒跟绿木部落的果酒不一样，味道可能会有点辛辣。”

        不过这种土法酿制的酒水，度数并不会很高，味道也不会太辛辣的，兽人们说不定会喜欢呢。

        *

        之前白凌就说要带着月做酱油，现在终于有时间了，今年新做的黄豆酱也能吃了，去年留下的酱可以拿来做酱油了。

        白凌把去年做的黄豆酱都挖到陶盆里，加上清水开始搅拌。

        月就坐在白凌身边，双手托着下巴，两眼放光看着白凌干活。

        被月这样盯着，白凌就越发想要在月的面前表现了，他直起腰背，让自己的身体线条更加流畅挺拔，低垂的脑袋也控制在自己认为最好的角度，嘴唇轻轻抿着，双眼盯着自己正在搅拌的酱水，面上努力做出一副面无表情全神贯注的样子来。

        为了让干活的姿势更加好看，白凌还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急不缓不轻不重，明明只是搅拌酱水，白凌做出来却像是在琢磨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月和白凌这么熟悉了，自然能发现白凌和平常不一样的地方，他眸子里的笑意更甚了。

        月一直在那里坐着，双眼看白凌在自己面前装腔作势，等到酱水快搅拌好了，月突然站起身来，用最快的速度走到白凌身后，拍了拍白凌的肩膀。

        白凌好似才发现月来到了自己身后，他露出一个自认为最完美的微笑来：“月，马上就快好了，你先把灶膛里的火给升起来吧。”

        月问道：“凌，你累不累？”

        白凌摇了摇头：“不累，这个又不费什么力气，我怎么可能会累呢？”

        月垂下眸子，看了白凌握着筷子的双手一眼，然后才噗嗤一声笑了。

        “谁问你干活累不累了？我是说你这样挺腰直背，面上没什么表情却做出一副完美姿态，这样端着累不累啊？”

        酱水已经搅拌好了，白凌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问道：“那你说我刚才的样子好不好看？”

        月想了想，然后如实说道：“我觉得不好看。”

        白凌一愣，然后问道：“哪里不好看啊，我可是对着玻璃练了好久的，觉得这个样子很能唬人的。”

        白凌黑色的眼睛看着月：“月，你为什么觉得我这样不好看呢？我觉得我全神贯注做一样事的时候，是很好看的。”

        “因为这样很累啊，”月说道，“凌，做出这个样子来是很累的，我希望你在我面前是最自然的样子，不用为了好看在我面前受累。”

        他笑道：“我还是喜欢你最自然的样子。凌，就算你因为干活，脸上手上都是脏污，我也觉得那样好看极了。”

        凌的每个样子他都喜欢，唯独不喜欢凌在他面前作假的样子，明明随便就可以了，就是最好看的了，为什么还要因为所谓的“好看”而受累呢？

        白凌一下子就泄了气，不对，应该是把那股“装”的气给泄了，他重新恢复成自己平常时的样子，对着月说道：“月，你去烧火，我们熬酱油，等晚上我给我做好吃的。”

        月按照吩咐去点火，他一边点火一边问道：“做什么好吃的？”

        白凌：“做红烧肉吃。”

        浓油赤酱的红烧肉，用酱做总是少一点味道的，今天把酱油做出来了，倒是可以做正宗的红烧肉了。

        红烧肉配米饭是最好吃的了，要是没有米饭用来配馒头也是可以的，等会儿酱油放到锅里他就去和面，蒸一锅大胖馒头，做一锅红烧肉，热馒头加上两大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那味道想起来就会流口水。

        *

        熬酱油得有小火，酱油煮开以后还得不停搅拌，这个时间比较长，最少也要熬半个多小时，最好是能熬煮一个小时。

        时间长一点，酱油的味道会更好，等酱油熬煮好了，就把锅底的火给撤出来，盖着锅盖焖一会儿。

        大陶碗里放上丝绸，放凉的酱油舀出来放到丝绸上，沥出来的黑灰色酱水就是酱油了。

        不过酱油的味道还不算很好，还得再熬煮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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