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三人转过了身，神情都有些不自然。

        大姐姐说道：“屋里也没个凳子，三位老板在床上坐一下，我去倒杯水。”

        玉帝这才有时间打量了一下屋里。小屋不大，放着一张双人床。床上有被褥和两个枕头。墙上一面镜子，有一个水池，还有一个纸篓。看着纸篓里满满登登的卫生纸，可以猜出来，大姐姐今天的生意不错。床头柜上，有一台破旧的风扇。一卷卫生纸，一盒被打开的小气球。

        大姐姐把水杯放在了床头柜上，说道：“屋子实在太小，也没个桌子，你们渴了就直接喝吧。”

        正所谓盛情难却，人家一番好意，玉帝怎么好拒绝呢。一人一杯端在手中，又坐到了床边。说实话，之前吃的干粮确实有点噎，现在虽然不是特别口渴，还是下意识的喝了几口。

        玉帝看着那一次性的纸杯，不禁问道：“你还挺会生活的，弄了这么多一次性纸杯。好像一般城市里的人，才会用这个东西吧？”

        大姐姐很自然的说道：“我才不舍得用这些东西呢，一个罐头瓶子就够了。主要是客人什么要求都有，有时候想洗一下，又担心我的盆脏，所以就放在杯子里涮了涮。”

        李天王一口水就喷出来了，用惊诧的眼神看着大姐姐。太白金星也是吐出了口中的水，还“呸呸呸”了几下。玉帝难以置信的问道：“这杯子…”

        大姐姐这才意识到，好像说错话了。她干这行的，当然是不在意，但是别人不行啊。于是急忙解释道：“你们别误会啊，这杯子都是新的。”

        玉帝三人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不过看着手中的杯子，又想起，某些客人涮一涮的场景。顿时觉得，杯子里骚哄哄的。

        为了掩饰尴尬，玉帝问道：“我们三人只住一晚，一共需要多少钱呢？”

        大姐姐狡黠的一笑，说道：“每人20块就够了，一共60。如果想干点别的呢，单加钱。不过事先说好，可不能玩的太花。”

        玉帝抽出了60块钱，递到了大姐姐的面前。郑重的说道：“其实，我是一名道士，而且是特别正的正统。这次和两个师弟下山，就是为了积德行善。60块钱你拿好，其他的服务，我们就不需要了。”

        大姐姐接过了钱，仔细打量起了玉帝三人。有些疑惑的问道：“说这位壮士，是你师弟，我信了，不过这位大爷……得有80了吧！也是你师弟？”

        太白金星说道：“我们是按上山的时间算，不是按年龄。我虽然上山的时间晚，但也学了不少东西。姑娘，你要不要算一卦？”

        大姐姐急忙摆手道：“别别别，这60块钱我还没捂热乎呢，你又想赚回去啊！”

        太白金星还想说什么，被玉帝一个眼神，又瞪了回去。

        玉帝心道：“就这一个功德，你还想碰啊！”

        太白金星有些委屈，按道理说，自己的卖相，绝对符合算卦先生的人设。可是他忘了，来这里，可不仅仅是算卦的，而是要渡人。

        玉帝对着大姐姐笑道：“相逢即是有缘，我可以送你一卦。”

        大姐姐眨了眨眼睛，心道：“现在这个场景，就算他们要抢劫，我也没办法呀！还是顺着点比较好，哪怕被劫财劫色，起码还能留条命啊！”于是点点头，说道：“那算吧，是看手相、面相，还是抽签、摇铜钱啊？”

        玉帝说道：“看面相就行，如果有生辰八字的话，就更好了。”

        大姐姐讪笑道：“生辰八字，是年、月、日和时辰吧？年月日还好办，时辰我自己都不知道。”

        玉帝淡淡的“哦”了一声，说道：“看面相也行。”

        才仔细看了一会儿，玉帝不由的叹道：“这位老板，你命好苦啊！”

        大姐姐一怔，从经营的角度来讲，自己确实是个老板。不过，随口又自嘲的说道：“我都干这行了，能不惨吗？”

        玉帝摇了摇头，说道：“你四岁丧父，七岁丧母，和一个弟弟相依为命。小时候以捡废品，偷菜，勉强度日。谁曾想，长大之后，弟弟还不成器，染上了赌搏的毛病。你挣的钱，有一大半都被他输掉了吧。”

        大姐姐有些惊讶的看着玉帝，做这行的，用的都是假名。要不是弟弟，隔三差五的找她来要钱，她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弟弟的事，很多姐妹都知道。但自己父母的事情，几乎没人知道。除非……

        想到这里，大姐姐突然激动的问道：“我父母的事，是谁告诉你的？是不是我弟弟又输光了？是他让你们来骗我的？还是他让你们到我这里，替他肉偿的？”

        玉帝微微一笑，淡然的说道：“你放心，你弟弟没输钱，我们真的，是路过的道士。”

        大姐姐好像抓住了什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弟弟没输钱？我跟你说，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你们不要伤害他，反正我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放不开的呢。”

        玉帝的心中有些不好受，历经凡尘，历的，就是一个情字。亲情，爱情，友情，都是情。刚才在自己的掐算之下，也了解了一下这个大姐姐的情况。从小带着弟弟流浪，没办法，不流浪不行。不能在一个地方偷菜呀！会被发现的。由于平常脏兮兮的，谁见了都躲着走，倒还算安全。可就在大姐姐13岁那年，被另一个流浪汉给玷污了。一个13岁的女孩子，怎么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对手！就在侵犯的过程中，大姐姐的弟弟，抱着一颗白菜回来了。看到这个场景，虽然还不懂人事。但姐姐的泪水和哭喊，也让他知道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也是因为大姐姐的哭喊声，掩盖了弟弟靠近的脚步。弟弟随手抄起了一块砖头，直接打在了流浪汉的后脑勺上。当时弟弟的年龄才11岁，由于长期的饥饿和营养不良，手劲并不是很大。不过头部的皮下血管丰富，一个小伤口，就渗出了不少的血。

        乞丐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的捂了一下头，手拿下来一看，满手都是血。

        大姐姐吓坏了，怕弟弟闹出人命。弟弟吓坏了，怕这个乞丐转身来揍他。乞丐也吓坏了，流血量这么多，再剧烈运动一会儿，估计得丢半条命。而且一个女孩子好能应付，要是再加一个，敢下手的半大小子，自己可能真要凉。一个乞丐倒在路边，谁会在意啊？等有人报警，估计自己都臭了。当然了，现在身体也是臭的。

        就这样，乞丐捂着脑袋跑了，姐姐抱着弟弟，痛哭了一夜。

        随着大姐姐的成长，身体的发育是越发明显了。这回不但流浪汉移不开眼睛，有些家境稍差点的男人，也时不时的往大姐姐身边靠。大姐姐也只能，靠往身上抹点排泄物，来吓退那些男人。

        可有一天，弟弟被狗咬掉了一块肉，需要打狂犬疫苗。狗主人见是两个乞丐，一分钱没给，带着狗就走了。

        大姐姐想去要赔偿，却被弟弟拉住了。弟弟说：“他是不会给钱的，姐姐，我一个人被咬就行了，你要过去了，再把你咬了，咋办啊？”

        那一下午，大姐姐翻遍了方圆五里的垃圾箱，也凑不出一针疫苗的钱。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大姐姐来到河边，把自己洗干净了。

        两个小时后，大姐姐一瘸一拐的，带着弟弟去打了狂犬疫苗，顺便买了一盒避孕药。从此以后，姐弟俩就走上了另外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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