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病房。
温宁进去的时候,护士正在给靳昭上药,原本一张白净斯文的脸现在跟画布似的,青紫红黄几种颜色交织,看起来触目惊心。
“护士,他情况怎么样?”温宁走到病床边,轻声询问。
护士抬眸瞅了她一眼,“你是他对象吧”,
温宁摇头:“我是他朋友,他是因为我妈妈才受的伤。”
护士了然,同情道,“哎,打得要太惨了,手骨骨折,中度脑震荡,视网膜差点脱落,什么仇什么怨呐下这么重的手。”
听到护士的话,温宁愧疚得无言以对。
靳昭是搞科研的,眼睛和手受伤,估计要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工作,要是耽误了什么重要项目,这责任她真担不起。
“对不起靳同志,连累你受伤了,你放心,这件事我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温宁现在恨不得刀了刘军。
这畜生!
靳昭双眼严重充血,不能戴眼镜,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道身影靠近,听着声音道:“我没事温同志,你别担心,这伤就是看起来严重,养几天就好了。”
揍成这样还说没事,心挺大的,护士检查了一遍靳昭的伤口,包扎得差不多,她低头把桌上散乱的绷带、镊子和药水一一收进托盘,叮嘱温宁:“好好照顾你朋友,有什么问题叫我们,对了,他还没吃饭呢,给他买点吃的吧。”
护士出去了。
温宁扶着靳昭往后靠坐在床头:“靳同志,你喜欢吃什么,我出去买。”
靳昭手不方便动,眼睛也睁不开,温声道:“温同志,不用麻烦,护士已经通知我家里人了,他们应该一会儿就到,你去照顾宁姨吧。”
宁雪琴跟靳昭不在一个病房。
温宁刚才就去看过宁雪琴:“我妈身上伤没你重,只是脸肿得厉害,明天应该可以出院。不好意思啊靳同志,害你伤得这么重。你要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靳昭:“你不用自责,就算我不认识宁姨,我也会出手相助,就没有打女人的道理。”
听到他这么说,温宁反而更自责,看着他就这么靠坐床头,还闭着眼睛,跟被打伤的流浪狗似的,怪可怜的。
温宁道:“你要不要躺下来休息会儿?你这么靠坐久了腰会不舒服。”
靳昭确实有些累,“那就麻烦温同志了。”
温宁手臂小心地穿过他的肩膀,扶着他躺下。
等他躺好之后,温宁左右看了一圈,没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便道:“靳同志,我出去给你打饭。”
不等靳昭拒绝,温宁迈开脚步出门。
不管吃不吃得下,现在他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多少也得吃点。
医院食堂有对外售卖的病号餐,得付钱加饭票。
温宁找食堂借了个两个饭盒,打了两份病号餐。
付完钱,拎着饭盒往住院楼走。
进住院楼后,她先把饭给宁雪琴送去。
病房内,宁雪琴脸肿得一嚼东西就疼,看到温宁拿过来的饭盒,摆手道:“闺女,你都给小靳送去吧,妈吃不下。”
温宁把饭盒给她打开,勺子塞她手里,“我给你打的粥,多少喝点,不吃东西怎么行?别忘了,还有个大麻烦等着咱们解决。”
大麻烦当然指的刘军。
一想到他,宁雪琴便燃起斗志,必须要彻底摆脱这个家暴男,否则后半辈子她和女儿都将被他拖进地狱里。
忍着痛,宁雪琴用勺子盛起粥,小口小口往嘴里送。
喝了两口,又想起什么似的:“闺女,刘军这次把刘强也带来了,他一直想让你给刘强当媳妇儿,我怕他带着傻子去你单位闹事,你这几天要不请假躲一躲,等妈跟他离婚了,你再回去上班。”
温宁现在又要排练还要搞宣传科的一摊子工作,压根不可能请假:“妈,你放心吧,我已经提前跟领导打过招呼了,要是刘军敢去闹事,直接抓走。”
宁雪琴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就怕他跑去单位损害你名声。那这几天你有时间,就替妈多照顾一下小靳,你靳叔和梁姨一直对我们不错,这次小靳因为我受伤,我过意不去。”
“知道了妈,我先去给靳昭送饭。”宁雪琴不说,温宁也打算要照顾靳昭。
温宁到靳昭病房。
护士正好过来给他量体温,看到温宁拎着饭盒回来,护士将体温计往白大褂前面的口袋一揣,叮嘱道:
“你朋友眼睛和手都不方便,吃饭的时候你帮忙喂一下,尽量别让他自己动手,不利于恢复。”
“有什么事儿来护士站叫我们就行。”
温宁应下,送走护士。
听到脚步声靠近床边,靳昭出声道:“温同志,不用麻烦,我自己可以的。”
他右手骨折,左手还是可以用的。
他坚持要自己吃,温宁也没勉强,帮他把床前面的小桌板展开,饭盒放他面前,勺子递给他,然后就在旁边守着。
“好了,靳同志,饭盒就在你面前。”
靳昭是高度近视,现在不能戴眼镜,相当于睁眼瞎,就这样还坚持要自己吃饭,温宁自然是不信的,不过既然他想尝试,温宁也不会阻止。
靳昭他左手抓着勺子,往前戳,碰到饭盒的时候,动作不太熟练地盛起一勺粥,然后慢吞吞往嘴边送。
本来要喂到嘴里的,结果手不知怎么不听使唤,对着鼻子就戳了过去,一勺粥直接喂进鼻孔。
温宁在旁边憋笑憋得肩膀抖动,嘴角上扬。
靳昭大概猜到她在笑,又羞赧又无奈地道:“温同志,想笑就笑吧,不用忍着。”
“对不起噗哈哈哈……”他这么一说,温宁便不厚道地笑出声。
第一次见人吃饭把东西往鼻子里喂的。
笑完之后,温宁还是递了条手帕给他。
靳昭拿着手帕,往鼻子上擦了好几下,温宁眼睁睁看他擦了半天,完美饶过某一点残留,最后温宁还是把手帕给拿过来,“这儿还有,我帮你。”
温宁捏着手帕,正要触碰到靳昭的鼻子。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冷厉男声——
“你们在干什么!”
温宁拿着手帕的手一顿,下意识转头,便对上男人冰冷夹带怒意的视线。
“进扬?你怎么在这里?”温宁放下手帕,惊喜地起身,走到他身边。
见他绷着一张脸,眼底寒冰覆盖,整个人都跟冰山似的散发着低气压,温宁主动牵起他的手,柔声关切道,“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怎么来医院啦?”
“不是。”陆进扬冷唇挤出两个字,视线直直射向病床上的靳昭。
温宁主动解释:“这是靳昭同志,他因为帮我妈妈而受伤,手骨骨折加中度脑震荡,我过来照顾一下他。”
陆进扬阴沉着脸,目光如刀,周身仿佛都浸着一层冰。
她还没这么照顾过自己,居然就去照顾别的男同志!
温宁见他脸色不见缓和,索性直接拉着他走到病床前,跟靳昭大大方方地介绍:“靳同志,这是我对象陆进扬。”
听到这话,陆进扬阴沉的表情才微微转晴。
靳昭虽然眼睛看不清楚,但听到了陆进扬的名字,瞬间就想到之前的事,微微惊讶,原来陆进扬的对象居然是温宁,而温宁跟自己相亲时候说的那个马上快结婚的对象,也就是陆进扬。
怪不得上次在文公团联谊会现场,陆进扬问他跟相亲对象怎么样了,后来听到他说没戏之后,一脸的愉悦。
当天靳昭走得早,也没跟联谊会别的同志交流,也不然早就该知道两人处对象了。
靳昭不是对温宁没感觉,只是感觉得到温宁心里有人,而她这么美好,她心里的人肯定也是心中有她的。
靳昭不喜欢夺人所好。
思绪流转,靳昭回过神,朝陆进扬笑道:“陆队长,好久不见。”
陆进扬绷着唇,声音清冷:“靳研究员,好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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