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队长乐得他们进行这样的比赛，路上乐呵呵地给他们讲清河大队的情况。

        赵清欢也想多知道些，干脆做个捧哏。

        李向歌见她这样，不肯服输，决定做得更好，路过国营饭店时，还去接了热水，想给冲上红糖。

        至于吃东西，接下来还要顶着太阳走路，没什么胃口。

        他们买了几个二合面馒头装包里。

        宋志远倒是想留在那儿吃饭，可惜没人搭理他，又不能因为这种事抱怨，只得随大众，买了几个馒头。

        叶容蓁没这么做，也拒绝了红糖水。

        她这会儿更想喝花茶，给同样没喝红糖水的裴九韶分了些花茶，自己借着喝花茶的机会，用积分定制了同样口味的营养液，喝下之后不仅不饿，还感觉身上充满了力量。

        不过在这儿走路的新情已经过去，她没打算继续走。

        注意到她的眼神，裴九韶往绑着农业技术书的后座上放上几件衣服，再次询问。

        这回叶容蓁没有拒绝。

        他们现在转到暗棕壤的土路上，林荫不算多，自行车可以走在阴凉下，牛车不行。

        路上很热闹，李向歌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话痨似的说着京话，宋志远可能是为了挽回形象，时不时用京腔讲句笑话。

        赵清欢偶尔穿插几句申城话，询问也是问在点子上，让心怀希望的崔大队长心情大好，干脆飙起了东北话。

        逗得大家眉开眼笑，一路笑声不断。

        他们完全忘了问能不能腾出地方，轮流坐牛车的事。

        裴九韶骑着自行车，带着叶容蓁慢悠悠地走在两辆牛车之间，听着他们的谈笑，时不时问一下公社的情况，再用杭市方言夸赞几句。

        听着他不动声色地了解公社情况，叶容蓁眼中露出几分笑意。

        同时，也默默收集信息。

        清河大队三面环山，有苇河流经，暗棕壤，粮食亩产量在整个清河公社不高不低，崔大队长在这方面忧虑不多，队里或许有另外的收入来源。

        另外，他们之前可能不是以务农为生。

        叶容蓁之前在杭市转悠时，有见过郊外农民对粮食作物的态度，绝对不会放过任何提高土地产量的机会，偶尔还会炫耀队里有几位种地的老把式，说他们如何厉害，队员都能吃饱饭……之类。

        但崔大队长介绍村里情况时，没有这方面的意识。

        从她在大夏医书大典中学到的情况，这种土壤适合种植人参、银线草、轮叶百合、五味子等药材，不知道清河大队的收入来源是否与之有关。

        需要到清河大队后仔细观察，不过这里在清河公社地位特殊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至于同行的知青。

        赵清欢更关注清河大队的副业情况，以及队里领导班子的男女比例。

        李向歌每次询问都是清河大队的队员、作物种类、上工情况。

        宋志远时不时问问队里扫盲班的安排，了解孩子们的教育问题。

        显然都有了打算。

        崔大队长脸上的每一道褶子里，都写着高兴，能说的都说了，他们想要的准话一句没有。

        在崔大队长的视线第八次飘过来时，叶容蓁如他所愿，问了问题。

        “队长，队员们生病是在哪儿看病？队里都有哪些药？”

        崔大队长眼睛一亮：“咱们大队有合作医疗站，算是十里八乡头一份。”

        “每人每年交一块钱，全凭自愿。交过钱的队员看病，不管拿药还是打针，都只用交5分钱记账，年底结算的时候扣除就行。”

        说着他叹了口气，“就是药少了点，西药除了安乃近就是盘尼西林，剩下的都是自己上山采的药。”

        说完，他看向叶容蓁的眼神都慈祥了些：“容娃子学过医？”

        他们队里的赤脚医生其实是牛棚改造的刘老头，医术没得说，但只能以改造的名义在那儿看诊，别的待遇补贴什么的就别想了，看起来省了不少东西，实际上对长期的发展不利。

        至于正式的赤脚医生岗位，盯着的人太多了。

        那些人啥都不会，连字都认不全，不管是赤脚医生还是卫生员，安排谁都不合适。

        至于让队员跟刘老头学习？

        对谁都不是好事。

        其他人也听出来他的意思，只是这件事对专业性有要求，他们想做都做不了。

        赵清欢还好，她本身对学医没有兴趣。

        她们那会儿流行一句话，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她是这句话的忠实信众。

        加上这个年代的医疗条件，想想各种医闹纠纷，再想想这可是“能动手尽量别吵吵”的东北。

        她一时忽略了容蓁的武力值，看过去的眼神甚至有些同情。

        宋志远倒是想临时抱佛脚，成为医生，一听是卫生员，得，还不如努力当老师。

        注意到他们的视线，叶容蓁愣了一瞬，她可不想当赤脚医生。

        赤脚医生没有固定编制，不脱产，还是24小时待命。

        她连杭市医院的岗位都不想争取，工厂的考试都不想参加，跑到这儿做赤脚医生？

        不合适。

        但也不能太谦虚，队长当真就不好了。

        她还想试试填补这边的医疗体系空白，能得多少功德呢。

        叶容蓁真诚的说：“我妈妈牺牲前是军医，我跟着她还有外公学过一些，插队之前也参加过杭市的医学培训班。”

        崔大队长当即问道：“咱们大队卫生员的位置还空着，你要是能通过考试，咱们就能给你安排上。”

        叶容蓁弯了弯眼眸，唇畔漾起一抹笑：“可能因为小时候在药厂长大，我更想尝试制药。”

        没等崔大队长失望，她接着说，“不过我过来的时候带着家人送的赤脚医生手册（北方版），内容已经背会了，可以送给咱们队的合作医疗站，如果队里的同志们感兴趣，可以带着问题来问我。”

        裴九韶意识到她的想法，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助攻道：“叶知青在培训班的时候就经常跟同学们交流问题，学习结束刚好有个考试，叶知青不管是笔试还是实践考试，都是第一名，不过她想要插队，放弃岗位，在她后面的三位同学都去医院了。”

        第一名跟后面的同学能交流什么问题？

        对她来说顶多是重温书本，或者从别人的问题中吸取教训。

        后面三位都有工作，第一名却主动报名插队，这是怎样的高觉悟、乐于助人的好同志！

        “好！容娃子真是咱们清河大队的好队员！”

        崔新知当即夸赞，当然，水平如何自有刘老头评判。

        叶容蓁要是有真材实料，还愿意把这门技术教给队员，队里的老少爷们都得敬着。

        他们清河大队的娃子不光多一条出路，还不敢觊觎她。

        一举多得！

        崔新知高兴地能多喝两杯酒！

        媳妇儿都不会拦着的那种！

        至于叶容蓁想学着制药，学啊！

        反正他也没指望这个脸色苍白的姑娘能下地干活。

        这要是下地，一天三个公分都拿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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