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布是一件很容易让人心生厌烦的事情。

        织布的动作很简单，但却是来回重复的，梭子从左手递到右手，再从右手递到最后，踏板抬起一个就落下另一个，再抬起另一个落下这一个，来来回回重重复复就是这么个动作，还得坐在凳子上不能移动一点。

        最重要的是，织布是一件很不容易看到成效的工作，可能忙活一天还织不了一米布，就这么看着梭子在手里飞来飞去，却好长一会儿都看不到工作效果。

        白凌家的堂屋里站满了兽人，前面的兽人还能看的清楚，后面的兽人就得踮起脚尖来，伸长了脖子才能看清楚白凌在干什么。

        在他们看来，白凌把那个叫梭子的东西扔过来扔过去，两只脚一会儿抬高一会儿放下，可是却没织出来什么布。

        织毛衣的时候，还是能看出做了什么的，为什么织丝绸的时候，好长一会儿却看不到布被织出来呢？

        有些兽人觉得看不到什么成果，干脆去做自己的事情了，还有一些兽人决定再等等，看看白凌织出来的丝绸到底是什么样的。

        最后还是族长展开始赶人了：“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别都在这里守着了。凌说蚕茧能做漂亮的丝绸，你们没事就去多捡一些蚕茧，别到时候想请凌帮你们织丝绸都没有蚕茧可用。”

        还留下的兽人们嘻嘻哈哈地答应展，又恋恋不舍看了白凌织布的动作好几眼，然后才出门去干自己的事情了。

        展和几位老人，还有中心部落的大长老三长老都没有走，他们拿了一张凳子坐下，就那么盯着白凌织布。

        白凌织布的动作简单又重复，就好像机器按照程序运行，可是看久了的话，好像也有一种特别的美感。

        月也离开了，他要去绿木部落采集蚕茧，月无条件相信白凌说的任何话，既然白凌说丝绸光滑漂亮，那丝绸肯定就是光滑漂亮到夺目的，他要尽量多收集一些蚕茧，然后做成漂亮的丝绸。

        *

        从吃过午饭后，白凌就坐在凳子上开始织布，这中间也就去了后院的厕所一起，其他时间都坐在凳子上织布，偶尔才会抬起头来，活动活动肩膀和手臂。

        展他们一开始只是想看看白凌到底是怎么织布的，后来就是觉得好奇，这么简单的动作是怎么织出丝绸的，到了后来，几人就已经移不开眼睛了。

        从白凌织出一指宽的丝绸开始，几个人的眼睛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了，只有那漂亮到夺目的丝绸。

        他们无法形容那么一条窄窄的丝绸到底有多美丽，在那几乎可以称为耀眼的丝绸前，他们甚至连言语都忘记了，只会呆呆看着那漂亮的丝绸，然后不由自护站起起身来，围在白凌身边。

        屋子里就只有白凌踩动踏板和机杼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展和几位老人，还有中心部落的大长老三长老，现在眼睛里看到的就只有丝绸，耳朵能听到的也只有白凌织布的声音，其他声音再也听不到了。

        就连院子里兽人们的说笑声，抽丝机转动的声音，也全都听不到了。

        院子里缫丝的兽人，也对丝绸十分感兴趣，他们干活累了，先坐着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就结伴进屋来看。

        兽人看到展他们围在织布机周围，呆呆看着白凌织布的动作，开始还觉得有点奇怪，可等他们看到白凌织出来的丝绸，也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了。

        凌这是，把白云从天上摘下来，放到织布机上了吗？

        *

        一下午的时间，白凌织了半条胳膊那么长的丝绸，为了让族人们更方便观看丝绸是什么样的，白凌把丝绸从织布机上剪了下来。

        丝绸大概有一米长，半米宽，拿在手上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展开也是不大的一块。

        可就是这么一块小小的丝绸，却在高树部落引起了轰动。

        这种轰动不亚于白凌找到了木薯的正确吃法，不亚于白凌带着大家造出了漂亮明亮的房子，不亚于白凌造出了第一把铁器，也不亚于兽人们第一次吃到包子的震惊。

        兽人们甚至无法用言语来描述丝绸的漂亮，他们觉得这是天上的白云，又像是皎洁的月光，还像是春日湖面的粼粼金光，这甚至不应该是人间才能有的东西，这应该是兽神才能穿在身上的衣服。

        兽人们用肥皂把双手和整条胳膊清洗干净，用最柔软的兽皮把双手双臂擦干，然后才敢去摸漂亮的丝绸。

        蚕茧是米黄色的，织出来的丝绸是米白色的，白凌缫丝的时候把五十根蚕丝缠绕在一起了，加上这是野蚕吐出来的丝，所以丝绸是不如地球上的丝绸那么光滑轻薄的，可就算是这样，丝绸对兽人来说也是如同梦中才能出现的神物。

        光滑的丝绸在兽人们的手中传递，每个碰到丝绸的兽人，都尽量小心翼翼，用最小心的动作来摸一摸，碰一碰，捏一捏丝绸，有的兽人把丝绸举高放在眼前仔细察看，还有的兽人把丝绸放在手心里轻轻揉搓，尽量用更多的皮肤来感受丝绸的触感。

        丝绸在所有兽人传了一圈，最后又传回了白凌手里。

        无数双眼睛都看向白凌，那其中热切的光几乎都快把白凌给看穿了，他们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白凌还是明白了兽人们的希望。

        白凌笑道：“我会把养蚕，缫丝和织布的技艺都教给大家的，等再过几年，大家就都有丝绸制成的衣服了。”

        兽人们欢呼了起来，他们纷纷对白凌表示感谢，一些老兽人还上来拥抱白凌，这让白凌觉得很不好意思。

        等族人们都离开以后，家里人才上前来祝贺白凌，晨是情绪最外露的，他给了哥哥一个大大的拥抱，满眼崇拜看着白凌：“哥，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风和苍虽然没说什么，可脸上也是满满的骄傲，月的爷爷小爷爷也都满脸笑容看向白凌，月的眼神是最复杂的，有崇拜，爱慕，欢喜，还有骄傲，他的眼睛里满满都是白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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