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气色似乎不大好,可有让太医来看过?”黎夫人笑容得体,语带关怀。
卢清婉神色平静,眼下一片冷意,抬手让人全都下去。
“找本宫何事?”
卢清婉对朝廷有功,三日前,皇帝封她为长公主,与三王地位等同,拥有丰厚的俸禄,良田万顷。
除了皇帝皇后,无人能越过她去。
黎夫人不过是后宫一名妃子,即便得宠,见到长公主依然须得行礼。
黎夫人看着卢清婉与先皇后如出一辙的脸,有片刻失神。
“我今日来是向公主赔罪。”黎夫人眼底泛起内疚。
卢清婉眉眼依然冷淡:“一句赔罪就完了?”
黎夫人抿紧了唇角,起身跪在卢清婉面前。
“我差点害死长公主,我不求公主原谅,欠公主的我一定会还。”黎夫人字字铿锵。
卢清婉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嘲讽地勾了勾唇角,眸子里面透露着深寒:“黎蓉,我娘对你不薄,本宫从未欺压过你们母子,甚至帮了你们不少,可你都做了什么。
若非本宫命大早已成了一堆枯骨,你还,你用什么还?”
卢清婉愤怒挥手,将茶盏砸在黎夫人面前,碎瓷片划过黎夫人手背。
室内一片寂静,似乎只有鲜血滴落的声音。
黎夫人垂着头一动不动,等到卢清婉稍稍平息怒火,她抬起头。
“我知道我罪孽深重,请长公主信我,我一定会偿还欠下的债。”
卢清婉深深看了她一眼:“你走吧,念在你伺候我娘一场的份上,本宫不杀你,好自为之。”
闻言,黎夫人眼睛湿润,对卢清婉磕了三个头。
“长公主,保重。”
卢清婉闭上眼没看她。
黎夫人擦掉手上的血珠,站起身挺直脊背,神色如常地走出公主府。
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坐上凤辇。
不出意料,掌灯时分,明德帝摆驾昭阳殿询问卢清婉情况,二人都聊了什么。
“妾与长公主聊了先皇后在世时的趣事。”
明德帝颔首:“多去公主府走走,宽宽她的心,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得往前看。”
“妾知晓,请陛下放心。”
黎夫人温柔贤淑,宠辱不惊,最得先皇后信任,爱屋及乌,明德帝多给她几分颜面。
而其他女人不过是为他开枝散叶的工具,不见到人他甚至想不起她们的长相。
郭夫人得知明德帝居然去了昭阳殿,气得胸口疼。
“黎蓉到底想干什么?”
三位公主,只有卢清婉最受宠。
其余两位既无殊荣,更没有俸禄和食邑。
二公主十五,三公主十二,至今尚未婚配。
明德帝想将二公主许配给彭敬,被彭敬以驸马不宜担任实职,以免权力过大为由拒绝。
之后明德帝便对二公主的婚事不大上心。
同住皇宫,十天半个月见不上一面稀疏平常。
长公主但凡有点风吹草动,明德帝都放在心里,差别之大令郭夫人呕的要吐血。
......
四天后,许家人和五百多名士兵陆续到达湖州。
大部队一到,只用了三五日天就盖了十二间大屋子。
屋子的面积比较大,每间有六七十平,就能隔成三室一厅。
许家的一间就隔成了四个房间。
一间屋子堆放农具和杂物,一间屋子堆放粮食和隋玉瞻采集的药材。
其余就九间住将近六百人。
房子盖好的同时,定制的农具陆续送到。
周诚让冯海潮跟隋玉瞻采药。
成立了食堂,刘串儿是大师傅,手下有七人,不用他们种地,专管几百号人的饭食。
不仅要让大家吃饱的,还得尽可能的让大家吃好。
十位少爷每人带领五十人,各自负责种植一种农作物。
其余人由周诚管。
少爷们来的时候以为是做监工。
毕竟身份摆在那儿,且有几百号人,不至于非要让他们亲自动手挖地。
哪知刚到的第一天,只见两位地位比自己亲爹更高的国公爷,跟所有士兵一样干活儿。
哪里还敢偷懒,只能硬着头皮上。
对于从未干过体力活,且瞧不起泥腿子的官家少爷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拔草、犁地、育苗、栽种,第一天就把他们累趴下。
天亮就要起床干活儿,三餐时能休息半个时辰,然后一直干到天黑才收工,连洗漱的力气都没了。
天越来越热,昼长夜短,每日得在地头劳作七个时辰。
“我家奴仆都没这么苦,啊啊啊,陛下为什么记得我的名字。”萧冰呈大字摊在炕上,无语问苍天。
周诚:“你俊,你的名字好记。”
“嗷,痛死小爷了。”
硬邦邦的土炕上只垫了一层用席草编织的凉席,姚黄浑身酸疼,躺下去的瞬间酸爽的嗷了一声。
其他人都没好到哪里去,哀嚎遍野。
周诚手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脚尖一点一点,悠哉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种庄稼哪有容易的,这才哪儿到哪儿。
别急,往后日子还长着,总会习惯的。”
周诚想起自己刚穿越过来,第一个月种地也是累得半死,手上全是水泡,简直是苦不堪言,好几次都想放弃算了。
空间里大批物资,一辈子吃不完,干嘛要辛辛苦苦种地。
看着村民们辛辛苦苦,一日两餐都不能吃饱,又觉得那点苦算得了什么。
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哥,我们不会是一辈子都放不下锄头了吧?”许鹤鸣问的胆战心惊。
都是些年纪差不了多少的年轻人,周诚和杜武都没有国公爷的架子,厮混了几日,什么尊卑都被抛到了一边。
其它人也都看着周诚。
周诚侧头看着众人,微微一笑:“接受现实吧兄弟,即便以后不跟着我们,你们也跳不出农门了,早点认命吧。
哈哈哈!”
明德帝点名让他们跟着自己,这辈子估计是得跟农业打交道。
是有点惨哈。
十人大受打击,躺回炕上,双目无神的盯着脑袋上方。
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周诚笑的幸灾乐祸,杜武也不禁哈哈大笑。
杜武:“年轻人,比起上战场,种地算得了什么,至少不用流血,吃的饱还能吃的好。”
这点周诚赞同,让他上战场跟敌人刀光剑影,他宁愿做个简简单单的农夫。
“男儿哪有不想建功立业的,我宁愿陛下让我去战场。”叶呈有不同的想法。
杜武瞥他一眼:“你没练过武吧,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与练武相比,种地算是轻松的。
你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还想上战场,难道是去送人头?”
叶呈:“......”
隔壁的屋子早已响起震天鼾声。
隋玉瞻和冯海潮爬了一天的山,早就睡了。
周诚打个哈欠:“累一天,都早点睡吧,明日一早就要上工。
做农民就这样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儿,到收获时就会觉得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众人:这不是人过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值得庆幸的是,苦是苦了点,三餐吃的还不错。
虽然没有太多肉,至少河里的鱼和鳖不缺。
关键是食堂的几个师傅手艺不赖,至少比家里厨娘做的更美味。
也算是有点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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