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各怀心事，看似很认真看着台上的戏曲，实则都在心里想着事情，黯然伤神。

        戏曲唱罢，一曲上。台上的戏换了一台，两人还在伤神，一直持续到傍晚宴席结束，顾秋水亲自将慕容晟送上马车。

        “秋水……”慕容晟登上马车，没有立马走进车厢，而是回头看着顾秋水，轻轻喊了一声。顾秋水抬头看向慕容晟，等候他接下来的话。

        但慕容晟只是定定看了他几眼，没有再讲什么，最后只是留下一句：“我先走了，回见。”

        “回见……”

        被他这一番举动搞得莫名其妙的，顾秋水挠挠脑袋，最后回了一句同样的话。

        马车渐渐驶出顾府，知顾秋水目送着马车离开，直到马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当中。

        忽然顾秋水想起了今日在花园发生的那番对话，轻轻叹了口气，最后转身踏进顾府，回屋休息。

        生辰过后，顾秋水如平常一样每日往返顾府与皇宫。大概是临近结业，能明显感觉到一部分于国学求学的公子忙碌起来。

        不止每日认真听课，甚至课后都围在夫子周围，请求夫子解答自己关于课业上的疑惑，

        有人紧张有人闲。顾秋水、慕容晟以及范文哲三人正是闲人之中的一员。他们没有参加选官考试的紧张感。

        这会不止公子们在努力，一些姑娘们也在努力看书学习，她们要参加女官考试。

        为了脱离那个令她憎恶的家庭，沈暮雪这一年拼了命般的苦学。如今她临近及笄，到了定亲的年纪，婚事都掌握在那对不称职的父母手上。

        她不知道父亲母亲会给自己定下一个什么样的亲事，但按照沈暮雪对父亲的了解，怕是再好也不会越过自己那所谓的妹妹。

        向顾秋水表白，除了是真的爱慕他之外，何尝没有博弈的成分在里面？

        若顾秋水接受她的表白，按顾家的权势，若是顾府上门提亲，父亲肯定是拒绝不了的。

        毕竟他只是一个四品官员，若是能攀上顾丞相，怕是巴不得同意这门亲事。

        顾秋水没有接受沈暮雪的告白，通过亲事来脱离家庭的方法行不通。那么对于沈暮雪来说，唯一的出路就是女官考试了。

        考上女官，进入皇宫当值，哪怕官职比不上沈大人，有了女官这层身份，沈暮雪的父亲在考虑她的亲事时，也需要掂量掂量。

        当上女官，平日都住在皇宫之中，不用每天回家看着那“一家四口”其乐融融，也不用看到母亲每天因为父亲而伤心，不用听到母亲的抱怨。

        甚至升官后还能拥有一套自己的住宅，这成为沈暮雪当下唯一的奋斗目标。

        作为沈暮雪的好友，莫婉茹在沈暮雪的感染下，也开始勤奋起来，她准备陪朋友一起参加那个女官考试来着。

        自从到顾府参加完秋水哥哥的生辰宴会后，莫婉茹就发现，自己的干哥哥与好闺蜜之间的气氛变得怪怪的。

        具体表现在沈暮雪不再叫顾秋水“顾哥哥”，而是改回了那个冷冰冰的“顾公子”；顾秋水也不再喊“小雪”，重新唤回雪儿“沈姑娘”。

        这让莫婉茹感觉莫名其妙的，并且还十分好奇，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了？

        她问顾秋水，顾秋水沉默不语；追问沈暮雪，沈暮雪也不说。

        这搞得莫婉茹心痒痒的，追问了好久都得不到答案，只好作罢。

        这一年他们减少了聚会的次数，每次聚会顾秋水在努力同沈暮雪避嫌，避嫌次数多了，除了知情的慕容晟，其他两人都看出了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同样好奇，但都默契没有发问。因为多少都能猜出一些两人避嫌的原因。

        这一年就在这种勤奋好学的气氛中结束了，很快国学求学的一众公子小姐，迎来了自己的十六岁，也迎来了自己从国学结业的日子。

        与学校热闹的毕业典礼不同，这里的结业非常冷清。夫子淡定上完最后一节课，平静地宣布下课。

        待夫子离开主殿后，殿内众人也是很平淡起身，各自回到自己的住所收拾东西。六年的同窗时间就这么悄然过去。

        没有毕业的激动、离别的伤感，只有冷漠的平静。

        这显得一脸兴奋的顾秋水像个傻子。

        收回脸上的傻笑，顾秋水默默把桌面上的课本收到袋子里，起身跟着人流走出主殿。

        除了慕容晟，几个朋友都要回住所收拾行李，大家走得都挺急的，顾秋水都没来得及同他们说上一句话。

        “回去吗，秋水？”

        走到顾秋水身边，慕容晟陪着他站了一会，才慢慢开口询问。

        “走吧……”

        顾秋水收回视线，抬步往勤学殿外走去。慕容晟走在顾秋水身旁，一起走向宫门。

        “毕业了啊……”走在宫道上，顾秋水发出了一声感慨，没想到这六年的求学生涯，在不知不觉间，就这么悄然流逝。

        “嗯，结业了。秋水是不是要准备选官考试了？”

        “呃，这个嘛……”

        这话让顾秋水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为好。他倒是不太想参加，可是家里人倒是挺想让他参加的。

        用顾母的话来说，那就是哪怕不能成绩不能名列前茅，好歹也得有个官职嘛。

        “秋水是不想参加吗？”

        见顾秋水一脸为难，慕容晟很快读懂了他的意思，再度开口。

        这话让顾秋水更不知道怎么回答为好，他只好挠挠脑袋，向慕容晟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顿时慕容晟明白了顾秋水的意思，他了然点点头，不再过多追问，？安静下来与顾秋水一同走向皇宫大门。

        刚走到宫门口，还没等侍卫检查两人的身份凭证，一个让人分外眼熟的太监带正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宫女。

        “参见五殿下、顾公子。”来人正是长春宫的大太监宁全福。向慕容晟与顾秋水行礼后，宁公公十分恭敬屈身。

        “殿下，娘娘请您前往长春宫一趟。”

        “母后找我什么事吗？”慕容晟微微皱起眉问道。

        “奴婢不知。”宁公公恭敬的声音传来。

        于是慕容晟转过头看向顾秋水，带着歉意道：“秋水，我先前往母后那一趟。”

        “嗯嗯，那我先回府了。”

        向慕容晟道别，顾秋水拿着自己的身份证明走向侍卫，待侍卫检查过后，顺利离开皇宫。

        目送顾秋水离开，慕容晟收回自己的目光，摇身一变，身上的气势顿时起来了。他大步向长春宫走去，宁公公与两个宫女恭敬地跟在慕容晟身后。

        只要不在顾秋水面前，慕容晟就是那个威严的五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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