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作战的官军有没有的吃,那是皇帝和当今朝廷考虑的事,可不是他们‘无知’商贩能了解的。
“有多少粮草就来多少,价格好。”
方凯大手一挥,让门清的赵力四处把消息散播出去,效果实在比他一家一家买容易得多,不过三个时辰,曲阜城里四家粮铺的人客客气气的来请这么个大客户。
不是这四家粮铺听了消息就信了这么个传言,毕竟,四家粮铺的后面不管是哪家都不是泛泛之辈,随便抽出一个在这曲阜城里都是首屈一指的,毕竟蒙谁谁都不敢蒙一个大明的藩王,一个大明的国公,其他两家看上去就要弱上一些。
少不得那也是巡抚,总兵之类的角色,寻常人招惹不得,所以这曲阜城,就显得卧虎藏龙了。
赵力心翼翼的解释哪几家的时候,方凯反而一怔,曲阜城里竟然有个国公倒是大出了他的意料,要大明开国以来封过的国公也就那寥寥几个,太祖时候封的在那时候就杀的七七八八,成祖时候的,更是十有八九被羁绊在北京城里,根本出不来。
所以这曲阜城里无缘无故多了个国公才让方凯微微一愣,好在赵力人机灵,赶紧解释了一下,方凯才恍然大悟。
要这曲阜城里确实有个国公,并且这个国公也不仅仅是在大明一朝,前宋先为侯后加封为公,大明便照着沿袭下来,衍圣公便是一代代传了下来,如今已经传到第65世。
于是这曲阜城里国公便是先圣孔子的后人,自己一路上光想着曲阜是圣人之乡,反而忘了这些圣人后代可不是各个都是圣人,那都要吃饭睡觉的。
至于曲阜城里的藩王,那也是大明仅剩不多的一字王之一,从太祖时期就传下来的鲁王,和当今皇上的血缘关系是远了,可那好歹还是朱家子孙,皇亲贵戚,在这曲阜城里那也是了不得的人物,只是终生被禁锢在城中,不得外出而已。
最后方凯还是推掉了其他三家的邀请,留下了鲁王府派来的厮,是个年级和赵力一般大的年轻人,客客气气的请方凯众人前往粮铺里和掌柜的亲自商量。
要方凯最后留下鲁王府的倒是简单的很,毕竟鲁王与衍圣公两家都只是虚职,那是无权无势,只是名头好看而已,即使察觉到有人一次性买这么多的粮草不妥,可手拿可伸不出曲阜去,更够不着远在登州卫的自己这些人。
剔除衍圣公门下的缘由就更简单了,他方凯想起那个骑着马的女骑士,如果所料不差,那个背景如此熟悉也是因为前几日在北京城里刚刚见过而已。
那个贴着两撇假胡子的兔子爷,也就是昨日看到的那个让方凯心里一颤的女骑士了,怪不得觉得眼熟。
儿女情长固然重要,只是现如今,方凯这些事能避就避,也就理所当然的远离那个‘孔’的姓氏。
“请坐。”出了客栈没走多远就到了鲁王府的粮铺,牌匾挂着的是四个大字。
‘曲阜粮铺。’
倒是名如其店,方凯笑了笑,听从掌柜的吩咐,坐了下来。
掌柜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笑呵呵的眯着眼睛,方凯做下的空子,让厮出门去准备上茶。
“鄙人李慢,添为本铺大掌柜。”那中年人拱拱手招呼道。
“山东方凯。”方凯也拱拱手笑了笑,生意双方算是打了招呼。
“不知道客人您要多少粮食,本店数量不多,一万石的上好粟米还能供应的上。”掌柜和方凯打岔了两声,然后才轻声问道。
“不够,我足额给银子。”方凯淡淡的,一万石即使在津卫来买,只需要花七八千两银子就能搞定,这还是因为近些年粮价涨得厉害的缘故,如果在万历年间,怕是价格还要往下压一压。
所以,区区一万石根本就不够,自己带来的银两一路上都是用粮食才遮掩,银票更是分毫都未带。
“这些是本店所有的库存,若是再多,恐怕就要等到下个月了。”那中年掌柜脸色有些为难,随即声的提醒道:“一万石的粮草那可足够上万人吃上好几个月,银两都得花费上近两万两,客人您是否确认还要?”
“那好吧。”方凯低着头微微想了想,最后点点头,随即道:“城里是不是只有这么多的粮草,其余三家了。”
要在一个生意人面前起同行的竞争对手自然显得不妥,可现如今,是他店里根本没那么多粮草,眼前这个大客户那般风轻云淡的样子,恐怕也真要那么多的粮,得罪了就万万不好了。
毕竟,曲阜粮铺寄存的上万石粮草打得就是如今的主意,其他三家想来也是如此,可那三家不管是哪家都要看朝廷的脸色,手上就算有,那也不会太多,不比自家鲁王,贵为藩王,朝廷也是指挥不动,才能大发战争财。
李掌柜老老实实了实话,也不怕那三家抢了生意,毕竟,孔家虽然是圣人世家,看似超脱世外,只是孔家的家主历代也兼着曲阜的县令,朝廷来的指令自然不得不听。
曲阜城里能大批囤积上万石粮草而不受到朝廷呵斥的,那也只有鲁王府了。
“不知可不可以以物易物。”方凯灵光一闪,这才想起自己手上也有一个整个大明都急缺的东西,盐货,而且还是上佳的精盐!
“这……”李掌柜张张口,刚想拒绝,毕竟眼前此人穿着打扮实在普通的很,若是能拿出现银那自然可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可若是以物换物,那也风险太大了些。
“你就不想知道这些拿来换的东西是什么。”方凯戏谑的眼神问道。
李掌柜最后还是把话吞了回去,他犹豫了犹,反而再次拱拱手道:“还请客官您,鄙人竖耳倾听。”
要眼前此人衣着破旧只是表面的话,那也不算的什么,毕竟私下购买份额巨大的粮草本身就是禁忌,岂能不稍加掩饰身份,所以对方一上来就要大批粮草,李掌柜这才没太过怀疑。
只是所谓的以物换物,他李掌柜怕也没这权限,毕竟这曲阜粮铺并不是他李某饶,而是鲁王府的。
“盐货,上好的精盐。”方凯这次没如上次在北京城中那般拖泥带水,反而是一鼓作气了出来。
“盐?我鲁王府却是不缺。”那李掌柜随即回答道,只是道一半才发现不妥,缘由在于对方显然的是精盐,而不是自己口中的粗盐。
“精盐?”李掌柜两眼一翻,站起身来,神色有些异样。
方凯点点头,地头泯了口茶,表情没什么太大的波动。
“若是真有精盐,我王府愿出大价钱购买。”那李掌柜一脸激动,要方凯初出口他压根不信,毕竟这精盐那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无数粗盐里都未必能出足额的精盐,更别上好的精盐,那可是千金难求。
“上好的精盐!”方凯重复了一遍,并且语气给予肯定。
“要多少有多少,份额足够。”
“真有那么多精盐么?”李掌柜刚要话,被一个娇柔些的声音打断。
“郡……”李掌柜微微一鞠躬,想的话也被打断。
“李慢,这里的生意我来谈,你回王府禀告一声吧。”那女子轻声道,声音在方凯的耳中也逐渐变大,也越发熟悉。
方凯无奈的摇摇头,没想到想躲还是碰上了,至于这个女子是谁,那就好理解的多,整个曲阜他能认识的就那个自称姓‘孔’的兔子爷,如今看来,却是货真价实的女儿身。
“的、的这就回去。”那李姓掌柜迟迟不肯动,女子眼睛一瞪,这才慢腾腾的离开,临行前甚至还奇怪的望了一眼坐着的方凯。
李掌柜最后还是松了一口气,毕竟这等身份之人也不可能和自家姐太搭边,怕是有些误会而已,想到这里,李掌柜便不再乱想,这可不是他这种身份可以去想的。
“孔方兄,也不知到底该叫你什么了。”方凯摇摇头苦笑道,这不想碰还偏偏要碰到,岂不是太闹剧了些。
他至今不知道这个兔子爷的身份,要他们的关系也没那般融洽,北京城外里那次巧遇,还是他方凯不客气的拆穿了眼前这个女孩的装扮,那时候可一点都没怜香惜玉,有的只是蛮横和不耐烦。
理所当然的,这个‘孔’大姐也应当对自己没什么好态度,而昨日骑着马在自己面前露出一副娇羞面容那就不对了,先前恶声恶气才是理所应当的。
“本、郡、、、我本来就姓孔。”孔茉露道,见对方那个可恨的家伙竟然光喝茶而不搭理她,心里赫然泛起一丝涟漪,脸色微红。
好似昨的情景历历在目,那个男子却是目瞪口呆,也不知看的是否是她了。
想到这里,孔茉露又是一阵娇羞,暗骂自己不知廉耻,这才见过几面就如此这般了。
要她毕竟自幼出生在大富之家,来甚至都没有出过几次曲阜城,上次能到北京城那也是因为自己顶替了另一个姓氏而已,如今还要顶着,若不然根本不能出了鲁王府。
自然的是眼界奇高,只是因为家庭原因,这才很少见到过男子,方凯反而是不多中的一个,只是这个又显得不同寻常。
“孔姑娘。”方凯拱拱手,算是打了招呼,紧接着就仔仔细细的起了盐货的事情,只是这听的人无心,的再有心那也无用。
“我不想听,照你的那般做就好。”孔茉露摇摇头茫然道,虽然的轻巧,可眼里那几分不在意却是货真价实。
方凯摇摇头,这生意谈不下去了,拍拍脑门,方凯实在觉得有够晦气,两次碰到面前的女子都没有一件好事,这女子怎的不怕他故意坑上一坑鲁王府。
“我相信公子的。”孔茉露像是看出了方凯的心思,微微低下头,脸颊稍红,竟然和刚刚判若两人,声若蚊蚁,与前日在北京城里所见也大相径庭。
咳,咳,方凯呛着嗓子,显然,他被吓到了,这是个什么事,难不成眼前的大明郡主真能这么快喜欢上不成,太过无厘头,却也太过故事性了。
毫无根据的事,要这根本就是YY,剧本也不是早就被安排好的。
方凯不笨,相反大多时候他还很聪明,孔茉露的身份本身就一点既透,这里既然是鲁王府的产业,寻常热自然是进不来的,更别对那李掌柜发号施令了,这个女子的身份也就好推理多了。
只是方凯的这番的反应让孔茉露脸色越发苍白,女子的心思灵巧的很,瓷娃娃一般的易碎,根本经不起推敲。
孔茉露此时只能勉强张开口,声音有着她自己都没发现的沙哑。
“公子何必如此反应。”
孔茉露不知不觉间改了称呼,要孔茉露有多喜欢方凯倒是不至于,毕竟,他们相识并未有太久,其中要和和睦睦的时间怕是更不多了。
方凯给孔茉露的印象要有多好那也未必,只是孔茉露在北京城外偶遇的一个路人,若不是后来这个男子看破了她的身份,还有出言不逊,孔茉露最多也只是记得这个人而已。
只是这个男子都已经看破她的身份了,竟然还出妓院那等污秽之地,胆子真是大的出奇,为此反而让这个自幼未曾见过多少男子的大姐心生好奇,昨日无意中碰到,她才那般惊喜,只是在方凯眼里看来,却是恶狠狠的了。
女人若对哪个男人有了好奇,这好奇就似那魔鬼扰痒般,再也抑制不住的。
更别他们二人在北京城中分别,这个男子一直躲着自己,最后却在曲阜城里又见了面,着实也太巧合了些,这也促使从未对谁过这类话的孔茉露一反常态。
姻缘巧合这东西,女孩子向来比男子来的在意。
要男儿气概,光是方凯那副身板,高高壮壮,脸上有种难以喻明的不怒自威,丝毫不欠缺什么。
此时方凯的恶言恶语却是让这个娇生惯养的郡主心中倒是更重的,或许是得不到才是最好的缘故,又兴许是孔茉露心中那一丝女儿的好胜心。
孔茉露咬咬唇,她自在府里长大,也一直是个乖乖女,此次驳了父王的话偷偷跑出了曲阜城,最后还只能借用孔家的名义,甚至还犯禁进了紫禁城,这几乎让鲁王府上下吓了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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