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王达安愣愣地看着徐真。
“县城局势紧张,我们更急切地需要枪支弹药,所以要求你立即去做事,一刻都不能耽搁。”徐真开玩笑道,“怎么?难道你不愿意帮我们这个忙?”
“不不不……”王达安连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先生……还能信任我?”
“夏瑜说能信任你,我自然能信任你。”徐真看向王达安的眼睛,“你能帮助我们把事情做好么?”
“购买枪支弹药一事,决定了我们下一步的行动是否能成功,对未庄事业的发展至关重要。”
王达安深吸了一口气,坚定道:“先生请把事情交给我!”
徐真笑着鼓励道:“我和夏瑜都相信,你不会让我们失望。”
王达安决然道:“要是带不回枪支弹药,我也无颜回来见先生,便让人把自己的脑袋提回来见先生!”
“不至于此。”徐真哭笑不得道,“你比那点银子重要得多,就算中途发生变故,导致事情失败,也不要感到惭愧。”
“意外常常发生,没有人敢保证自己做什么事情必然成功。”
见王达安还是一副决然的模样,徐真语重心长道:“人比多少钱物都要重要,此去不管发生什么,最重要的是你人能安然归来。”
“我明白了。”看着徐真真诚的面容,王达安知道徐真说的不是假惺惺的场面话,而是真的担心自己的安全,心中不由得一暖,神情也松动下来。
“我想让你去见的那人是新军第十镇的一位名为许智的协统。“徐真以右手食指沾水,在桌面上写出人名,“但是我不知道此人的驻地在何处,只是听说新军驻地在福州一带,原本想让你直接去福州一趟。”
“许智……”王达安盯住桌面上的字,“先生确信这人是同盟会的人么?”
徐真原想说“八九不离十”,忽然想到,这一世不能排除某些他不知道的变化发生,导致事情走向另外的方向,便收回了这句话。
想了想,他向王达安问道:“同盟会能否通过某些暗号确认彼此的身份么?”
“可以。”王达安肯定道。
徐真点了点头:“那就好,要是能见到这位协统,你就先确定他是否是同盟会的会员,再决定怎么做事。”
喝了口水,他继续说道:“我们这里距离福州太远,不下于五百公里,来回一趟,所需要的时间不短。”
“而我也不确定许智是驻扎在福州,还是在其他地方,如果让你直接去福州,可能会白跑一趟,反而浪费我们的时间。”
“所以,在与夏瑜商议过后,我们决定让你先去一趟临安。”
“临安?”王达安立即起身,“我去过临安两趟,对临安比较熟悉。”
“别急,听我说完。”徐真摆了摆手,让王达安坐下,“我们这儿距离临安不过几十公里,去一趟所需要的时间要远少于去一趟福州所需要的时间。”
“你先去临安,到了之后自行打听一番新军的具体情况,问清楚对方究竟驻扎在哪里。”
“如果能打听到的话,也可问问这个许智是哪里人……临安是个大地方,应该也有新军驻扎,如果能够直接在临安联络到许智,或者联络到许智身边的人,那便是非常幸运的事情。”
“不过谁也说不清事情会怎么样,你见机行事便好。”
沉默听着的王达安点了点头。
缓了一会儿,徐真接着说道:“我们用于购买枪支弹药的银子约有四千两左右,这次让你带两千两过去,先打通这个渠道。”
“要是成功地打通了新军这条渠道,我们便可以通过这个渠道源源不断地进行后续的交易。”
王达安赞同道:“这是稳妥的做法。”
“你也知道未庄现在的情况。”徐真叹了口气,“未庄贫民的觉悟虽然有所提高,但是还没有高到能被我们称为同志的高度,所以暂时可以用他们做事,但是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们……”
王达安明白徐真的意思,毫不犹豫道:“我一个人就能把事情做好。”
徐真摇了摇头:“让夏瑜找几个可靠的人与你一起去。”
“你要知道,可以告诉他们什么,不可以告诉他们什么。”
王达安张嘴想要说话,却被徐真摆手阻止。
“未庄这边能给你的东西不多。”徐真又道,“原本有两头驴,但是……那驴不听话,有一头被打瘸了,就只能给你一头。”
“去了临安,要是合适的话,你可以买一匹马,万一要赶去其他地方,或者是回来……哦,达安会是否会骑马?”
听到徐真的问题,王达安点头答道:“我学会骑术,不说精通,骑马短暂的赶路不成问题。”
“那就好。”徐真高兴道,“买马的时候不要吝啬,你选匹好马,银子我们另外给你。”
王达安挠了挠脑袋,不大好意思道:“我不会选马……”
徐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后摇了摇头:“我也不懂这个,到时候你看着办,别被别人宰得太厉害就好。”
说完这个,徐真想了想,又说道:“未庄现在有洋枪三支,子弹不到二十,不能全都给你,这儿要留一支……”
王达安打断道:“我只带走一支枪,十发子弹,以防意外发生。”
徐真皱眉:“只带一支枪?”
王达安忍不住笑道:“子弹只有十发,带更多的枪又有什么用?”
“确实如此!”徐真跟着笑了起来。
笑了一阵,他接着道:“你去过东洋留学,又走过不少地方,本来不应该向你多啰嗦什么,但是到了现在,还是忍不住向你多说两句。”
“先生请说。”王达安低头听着。
放下水杯,徐真严肃交代道:“此去临安,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切记,一切以你的安全为主,要是无法联系上新军中的同盟会,你也不用强行为之。”
“至于洋枪么,我们另想办法就是。”
王达安起身,恭敬地向徐真行了一礼。
又交代了两句,徐真让王达安去和正在给王安达去临安做准备的夏瑜辞别。
看着王达安的背影,他又忍不住说道:“本来是我们求你做事,看起来却像是你要求着我们让你去做事。”
这话说得有些别扭,但是王达安听懂了,他转身郑重地对徐真鞠了一躬:“先生既然称呼我为同志,那么先生就该知道我心中所想。”
说完,他大步走出了门。
同志啊……徐真默默地看着王达安走远,心中感慨万千。
回到房间里,他严肃地把今天的心得记下。
事实上,他在前世也没有多少带领团队的经验。
但现实却推着他走到了如今的地步,他别无选择,只能从现实中吸取经验,让自己时时进步。
这些革命青年心性赤诚,却也有各自的脾性,需要根据脾性去安排他们做合适的事情,或者安排合适的搭档……
他一边在心中想着这些,一边把这些东西变成有条理的文字,记录在他的笔记上。
事已至此,徐真只能战战兢兢地摸索着前进。
那些革命青年在摸索着前进,都认为他徐先生什么都懂,开口就是让人无法反驳的大道理,却没有人知道,每到深夜时,他总是在反思中难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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